身有隐疾(38)

　　成串的眼泪从眼眶里流下来，她匆匆地抹掉了。她早该猜到的，在他还小的时候她就该猜到的，可是她不愿意去猜，哪怕后来他告诉自己，不想结婚，她也不愿意去猜。或许就是因为心里隐隐有了这答案会让她如坠深渊的预感。
　　她闭上眼转过头去，不再多看他。
　　“妈，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我是这样……我申请了市里的支教活动，高考后就要出发了。我……”
　　她打断了他，指了指门的方向：“你走吧。”
　　高珣撑着椅背站起来：“……妈，那你好好休息。我会给你打电话，写信的。”
　　她感觉到他的视线在自己脸上有很长一会儿的停留，然后轻轻地，打开门出去了。
　　高珣走下医院正门台阶时仰着脸望了望头顶上的云。
　　这是多云的一天，太阳极力想在云朵的后头藏起锋芒，却依然让天空亮白的刺眼，它们一道在空中懒懒散散地变幻着姿势，静默而无所谓地看着世间发生的一切。
　　没多久高珣就感觉被这光亮刺得眼前发花，恰好手机振了一下，他低下头努力辨别着屏幕。
　　况淮夜说。
　　【花收到了吗？漂亮吗？不要养在室内，绣球有点毒性。】
　　然后很快地，他又发来了第二条。
　　【还有，今天当然也很想你。】
　　想起孤零零地摆在家里玄关处的那盆渐变色的绣球。
　　高珣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第51章 什么叫心上人？
　　当前位置 › 首页 › 三年七班 › 高考顺利
　　#0楼 况淮夜 2019-05-31 06:28:16#
　　很可惜这次没机会和大家一起撒卷子一起考试，提前祝大家考试顺利，成绩理想。
　　加油！
　　#1楼 咕噜噜的小圆 2019-05-31 23:10:37#
　　？？？？？！！！！
　　我是看见谁了？？
　　#2楼 不是浩然是悠然2019-05-31 23:15:29#
　　我要打一串惊叹号来证明小圆你不是唯一看到的人
　　！！！！！！！！！！！！！！！！！！！！
　　#3楼 英文名字是艾咪 2019-05-31 23:18:42#
　　…………顾鑫和俞旻昊呢，快上来看看是不是况淮夜那号被盗了
　　#4楼 芋头仔 2019-05-31 23:20:51#
　　查过了，登录状态很正常，应该是本人没错！
　　#5楼 曰曰要改名叫悦悦 2019-05-31 23:24:04#
　　哇真的没想到啊！！！发帖时间那么奇怪是因为和我们有时差吧所以？
　　#6楼 大鑫鑫五行缺金 2019-05-31 23:27:46#
　　之前听高老师说你今年不参加高考了，我还在想你这人怎么这么一般啊！居然不和大家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今天一看，行了，心里还是惦记着我们大家的，算你重新不一般了233333！
　　#7楼 陈俊杰也是一名爱打游戏的歌手 2019-05-31 23:29:10#
　　我们会加油的！你明年考的时候也要加油啊！【到时候就成学弟了
　　#8楼 最近每天都有写作业的阿方 2019-05-31 23:31:00#
　　一起高考是不行了，一起撒卷子还是可以做到的嘛
　　#9楼 英文名字是艾咪 2019-05-31 23:33:35#
　　对啊，就算你撤了也能带你玩儿der，放心吧
　　#10楼 不是浩然是悠然 2019-05-31 23:36:05#
　　这个加油帖使我有了再看一页书的动力，我去学习了！
　　#11楼 曰曰要改名叫悦悦 2019-05-31 23:37:31#
　　我也是！我要去再背一章单词！告辞了！
　　#12楼 大鑫鑫五行缺金 2019-05-31 23:38:13#
　　后援会们纷纷注入了鸭血！三年七班冲鸭！！！
　　#13楼 芋头仔 2019-05-31 23:39:04#
　　那你要不要也再去做一张卷子？
　　#14楼 大鑫鑫五行缺金 2019-05-31 23:41:21#
　　好！
　　那我就！
　　明天再多做一张卷子好了=w=
　　……………………
　　#21楼 英文名字是艾咪 2019-05-31 23:58:36#
　　明天就是在学校最后一个补习日了，下午放学我们一起去撒卷子啊，带上况淮夜。
　　“3——2——1——撒！”
　　“撒！！！”
　　“考试顺利！！！”
　　“三年七班加油！！！”
　　“妈妈，我一定要上Z大！！”
　　“哈哈哈哈我也是！Z大食堂见！！！”
　　…………
　　最后一个周六补习日，上午的四节课时间结束后学校对下午以及后面几天都没有了硬性的安排，同学们可以自由选择是在家自己复习还是来学校复习，老师们天天都会守在这里给大家提供帮助和解疑，直到高考前的最后一天。
　　高珣吃完午饭往回走，路过中庭的时候就看见数量惊人，漫天飞舞的卷子像雪片一样快速地从教学楼高层的走廊里飘落下来，随之一起飘落的还有气势惊人的欢呼声。
　　“是我们高老师！”
　　“高老师！！！”
　　高珣抬起头，看见自己班的那帮猴子们在楼上一边不停往下撒卷子和作业，一边忙里抽空地腾出手来和他挥舞打招呼。
　　高三班级的学生最后一周用撒卷子来发泄并不特别，这也不是高珣第一次亲眼看见。
　　却是第一次在这样的时候有那么多的学生高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他们的声音听上去那么高兴，那么雀跃。
　　高珣感觉心中生出一股陌生的热意，他笑着望向他们，随后很煞风景地回应道：“一会儿不许走，都留下来打扫卫生！”
　　果不其然听到了一片哀嚎。
　　这件快乐的很有传染性的事很快把高三其他班级的学生也吸引了出来。于是一下子走廊里站满了欢呼着往下撒卷子的学生。
　　高珣就站在这场人为的白色风暴里，嘴角一直挂着笑。
　　这是真正好的年纪，青春洋溢又充满无限可能的年纪。
　　况淮夜也应该在这里，他也应该属于他们。
　　“哎哟，这帮祖宗，最后几天还要这样来给老师增添负担是不是！”
　　“哈哈哈哈，我看今天是又要打扫到晚上了。”
　　高珣回过身，高三年级组的好几位班主任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和他站在一起，仰头看着学生们发泄式的狂欢。甚至连黄主任都出现了，他背着手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要阻止学生们的意思。老师们一直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等到楼上的崽子们再也没卷子可扔了，四班的侯老师才抬起手拢在嘴边大喊了一句：“同学们，加油！好好考！”
　　学生们宣泄完毕，就轮到老师们提着扫把和簸箕们上场了。
　　别说清洁阿姨们星期六不上班，就是人家上班，老师们也不好意思把这么一个纸张的地狱扔给别人，所以这些烂摊子肯定得他们来收拾。
　　虽然七班的猴子们刚才也三五成群扛着工具要下来帮忙，但最终还是被高珣赶走了。他们说高老师，是你说要我们留下来打扫的嘛。高珣挥挥手说，时间宝贵，都回去吧，你们多去看两眼书多去做几张卷子就算是抵了这趟劳动改造了。
　　打扫了差不多一小半的时候，高珣忽然在成堆的卷子里发现了一张空白的，写着况淮夜名字但绝对不是况淮夜字迹的卷子。
　　他扶了扶眼镜，蹲下身来又拨了拨那堆纸，更多不同笔迹的，写着况淮夜名字的空白卷子就这样在他眼前出现了。
　　“阿夜哥哥，你画的人是谁呀？”金发碧眼的漂亮小女孩自动地爬上了况淮夜的椅子，眨着大眼瞅着他手里的纸。
　　况淮夜头疼地捏了捏这个小夜猫子的肉肉手：“刚才给你关灯的时候故意装睡是不是？”
　　Irene笑嘻嘻地没有否认，只是拽着他又问：“你到底在画谁嘛。”
　　“在画我的心上人啊。”
　　这个词对Irene的中文水平来说显然是难了一点，所以她歪着头不解地看着况淮夜：“什么叫心上人？”
　　“心上人就是，嗯，你会天天想着他，想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给他只为了让他笑一笑的那个人。”
　　“噢——”小姑娘似懂非懂地拖出了长长的尾音：“那我是Ian的心上人，他之前在给我的生日贺卡上说，要送我一颗星星。”
　　这估计是她小学校里的哪个小男孩，况淮夜揉了揉她的脸：“噢，那你想要收下他送的星星吗？”
　　“想的。”
　　况淮夜笑着佯装吃醋道：“哇你去年还说长大后要嫁给我呢，这么快就变心喜欢别人啦？”
　　“那因为！因为阿夜哥哥的心上人也根本不是我啊！”Irene理直气壮地指了指况淮夜画上她不认识的人：“我才没有你画的那么难看呢！”
　　况淮夜实在不怎么样的绘画技巧这下是连小朋友都盖章了。
　　两个人笑着互相玩闹了会儿。
　　Irene打了个哈欠，况淮夜便把她的脑袋搁在自己肩膀上，抱起来往房间走。
　　这是一所秘密而隐蔽的房子，上两个月况淮夜一下飞机，Cyrus就驱车带着他们来到了这里。Irene是个心思很敏感的小女孩，Cyrus那天要走时，她就哭着抱住他的手臂不肯放开。况淮夜花了好多天才逗得她转移了注意力，情绪好转一些。但一到晚上，没有睡在自己熟悉的床上，哥哥也不在身边，还是会让她经常性的失眠或者惊醒。
　　况淮夜把她轻轻放进了被子里。
　　“阿夜哥哥，我想去学校，我想见Ian了。”她揉着自己的眼睛说：“……还有哥哥，哥哥什么时候来接我呢？我也很想他了。”
　　Irene的妈妈生下她不久就去世了，她老爸身体还不错时杀伐果决，家族里的事情忙得风生水起，而她本身也并不是作为他的继承人诞生的，自然没有得到他的多少关注。后来他身体垮了，自顾不暇，更没时间和精力去管她了。她从小是黏在Cyrus身边长大的，所以对她而言Cyrus虽然是哥哥，但又远远不止是哥哥。
　　况淮夜知道她的不安和害怕，趴在她的床边，给她顺了顺贴在脸上的细软长发道：“乖，再等一等，哥哥很快就会处理好所有事情，带你回家的，很快。”
　　她嗯了一声，凑过去在他脸颊上碰了碰，然后便安静下来闭上了眼睛。
　　这一回况淮夜守在床边一直等到她呼吸变得绵长，确定她真的入睡了才离开。
　　况淮夜拿起手机，要给高珣发微信，才发现对话框里高珣先发来了内容。
　　【不要遗憾，卷子他们替你撒了。】
　　后头的一些照片，点开放大来看，满目的白色里，有一叠卷子上面统统写着他的名字，但每一张上面的字迹都不出自于同一个人。
　　他和Irene一样。
　　想见心上人，也想回学校了。
　　【今天Irene问我在画谁，我教了她心上人这个词。】


第52章 放在他喜欢的人手里
　　“到时候七班志愿确认的事情就麻烦您了，主任。”高珣在办公室里和黄主任做完了详细地交接，罗雪歌还在休产假，没法回来管这个事，并且他拖到这几天才告诉她要去支教两年已经让她很生气和担心，在电话里念了好一顿才肯放过他。
　　“放心吧小高！你自己也要多注意安全。在那里有什么事情或者需要，都及时和我们联系。”黄主任把高珣送到门口，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路顺风。”
　　高珣没有马上回家去收拾东西，虽然他明天一大早就要赶到市里规定的地方集合。
　　他慢慢地踱着步子，沿着这一年来他走过成百上千遍的路线，走进了三年级七班的教室。
　　他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的座位，就算现在那里谁都没有，他也可以轻易地报出它们主人的名字。
　　这是他带的第一个班级，虽然最开始时只是推脱不了被迫半路接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