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爱(3)

　　宫少瑭家是混黑道的，名望之甚不是一般能想像的。在接手家中事前，宫少瑭一直喜欢年轻好看的男孩子，那些想巴结他的人也都借此想为自己牟利。但不是所有男孩子宫少瑭都收，挑的很厉害，也一直没有一个固定的伴。
　　丹尼所管的会馆的老板其实是宫少瑭，只不过宫少瑭从不在管理中露面，所以很少人知道真正的老板是谁。而丹尼一直作为台前经理，帮着宫少瑭管理这个会馆。
　　宫少瑭之所以会信任丹尼，也是因为丹尼的父亲为保护宫少瑭的父亲而死，宫家重道义，一直帮助照顾丹尼。丹尼比宫少瑭大几岁，毕业后也做过些别的，可最后还是回到了宫家，为宫少瑭出一份力。
　　宫少瑭身边从来不缺人，叶倓当时知道时，以前并没有什么感觉，满心想着的都是弟弟和钱。现在在想起来，难免有些泛酸。
　　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叶倓就开始收拾自己了，弟弟那边已经不需要他操心了，所以宫少瑭给他的钱他也没有攒着，而是拿去置办了些衣服。当然，太贵的他也买不起，只是一些看起来还比较不错的，肯定比他之前的好些。
　　宫少瑭一消失又是一周，叶倓不仅没有因为宫少瑭的不出现而淡了感情，反而生出了无数思念。
　　周末，叶倓照常去超市置办食材。回来时，就看到宫少瑭的车停在楼下。
　　车门打开，宫少瑭走下来。
　　叶倓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意，跑了过去。但手上全提着东西，也不能做什么，只能笑道：“你来了？”
　　宫少瑭点点头，打量着好像穿得有些不同的叶倓。
　　下车的保镖赶紧接过叶倓手里的东西。
　　宫少瑭几不可见地笑了笑，“买新衣服了？”
　　叶倓有点不好意思，“你上次留了个袖扣，我就想得买件衣服来配，也就顺便添了几件。”
　　宫少瑭似是满意了，道：“挺合适。进去吧。”
　　“好。”叶倓也是心情飞扬，高高兴兴地跟着宫少瑭进屋了。
　　吃午饭时，宫少瑭问叶倓，“你过年回不回家？”
　　叶倓道：“我妈的意思是不让我回去，但我想回去看看弟弟，不知道你这边什么意思。”
　　宫少瑭道：“我正好那段时间也要去一趟华国，你也一起吧。”
　　叶倓惊喜，“好啊。”
　　大概是距上次做的时间隔了太久了，加上叶倓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所以两个人这次做得格外久，也格外投入。
　　第二天叶倓醒来，宫少瑭正坐在客厅用电脑处理事情，手边放着一杯咖啡，盘子已经空了，看上面的碎屑和油渍，应该是烤了面包配黄油的。
　　家里面包和黄油都是现成的，烤面包机也是把面包片塞进去就行了，这些宫少瑭自己会弄，不需要别人操心。
　　叶倓穿着新买的丝质睡袍，光着脚走到宫少瑭身边。
　　宫少瑭自然是抬手把他搂过来，叶倓就顺势坐到了宫少瑭旁边。
　　宫少瑭道：“我让人找专家看了一下你弟弟的病例，肿瘤的位置不太好，手术的危险性很大，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医学无法保证一定能成功，即便是最权威的专家。”
　　现实摆在叶倓面前，叶倓心里其实也明白，再多的钱也只能保证给弟弟最好的治疗环境，甚至是最好的医生，但手术过程中的事以及之后的危险期是谁都没有办法保证的。所以有的时候，他愿意往好的方向想，却也明白并不是什么事都如他所想的那样完全没有危险和意外的。
　　“嗯……我知道。”
　　“你弟弟这病是越快做手术越好，以免肿瘤长大了，再压迫到其他的脑神经。”
　　“嗯。”
　　“等这次你跟我一起回华国，我会带一个权威过去，为你弟弟做这个手术。但是还是那句话，结果我不能保证。”
　　能有最好的医生去为弟弟做手术，对叶倓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至于结果，就只能请上天眷顾了。
　　“谢谢。你对我太好了，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叶倓淡笑道。
　　只因为他们是情人吗？宫少瑭真的对每个情人都这么好吗？还是说……他是有点不同的呢？
　　宫少瑭拍了拍他的背，倒没说什么。
　　其实这些对宫少瑭来说都是举手之劳，对他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至于他的宠物，既然是宠物，自然要对着好点，宠物才会听话，才会懂事。
　　年底，会馆举办年会，请了会馆高级会员参加。
　　宫少瑭便带着叶倓去了。
　　宴会上觥筹交错，宫少瑭坐得远远地，保镖立于两边，并没有人敢靠近宫少瑭，只有丹尼陪着。
　　叶倓去那边拿点心，一个金发男孩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宫少的新宠物？”男孩趾高气扬地问。
　　宠物？叶倓皱起眉，“你是哪位？”
　　“怎么说呢？”男孩转了转手腕上的金表，“我可以算是你的上一个。”
　　叶倓心里大概有数了，不想与他纠缠，便道：“借过。”
　　但男孩依旧挡着他的去路，“其实我也没什么恶意，就是以过来人的身份跟你说几句话。”
　　“你可别以为宫先生对你有真心，他啊，身边的人换得频，高的矮的，帅气的好看的，都有。但在他心里，都只是一个宠物而已。所以啊，你也别太把自己当人看了。当他的宠物，他宠着你，这是他的习惯。若说爱情，那是半点没有的。”
　　“胡说。”叶倓怒瞪着眼睛。
　　“我跟你胡说有什么意思？也捞不着什么好处。你可以当是我被抛弃的不甘吧，反正他这个人啊，不会拿你当人看的。不信你就等着看吧。不过，丹尼倒是个周全的人，等你像狗一样被宫少踢开了，丹尼就是那个帮他善后的。”说罢，男孩端着酒杯去了另一个男人身边，两个人举止亲密，应该是一对。
　　叶倓带着疑惑回到宫少瑭那边。
　　丹尼问他，“怎么了？身你脸色不怎么好。”
　　叶倓回神笑了笑，“没事，可能是刚才喝了点酒，有点醉了。”
　　宫少瑭没说话，只喝着红酒，看着场中的灯红酒绿。


第五章
　　这事叶倓一直放在心里，有时候会拿出来琢磨一下，再细想，又觉得宫少瑭对他的确好，也许会有例外的。而且那个金发男孩他又不认识，谁知道说的是真是假？
　　年前，宫少瑭带着叶倓回了国。但他还有事情要办，就将让人把叶倓送至医院，并没有跟着一起去。
　　母亲见叶倓回来，是又惊又喜。
　　叶倓骗她说是奖学金够用，就想回来看看她和弟弟。
　　弟弟见到叶倓，也很高兴。兄弟两个坐在一起说了很多话。
　　叶倓继续编谎，说国外一个权威在援助信息上看到弟弟的病，愿意亲算来为弟弟手术。
　　母亲和弟弟都高兴坏了，直说上天保佑。
　　因为弟弟已经转入首都医院了，为了照顾弟弟方便，母亲在附近租了一个屋子，平时洗衣服做饭都在那儿。
　　叶倓随母亲去出租房内收拾东西，这个年他们三口势必要在这里过了。叶倓也借机跟母亲说了弟弟手术可能存在的风险，但母亲很有信心，觉得他们家得上天眷顾，不但解决了医药费的问题，还有了国外专家来给做手术，还有什么熬不过去的坎呢？
　　叶倓也不忍心再给已生白发的母亲泼冷水，就不再多说了。
　　宫少瑭消失了几天，在弟弟手术前回来了。一切也都安排妥当，就等后天进手术室了。
　　酒店的套房里，叶倓坐在沙发上，“我总有点不放心。”
　　宫少瑭喝了口红酒，“如果专家解决不了，你不放心也没什么用。你弟弟的病也不能再拖了，能做的你都做了，其他的就看天命吧。”
　　叶倓点点头，就算手术成功了，那后续问题他真的不能保证无恙。昨天专家已经把他和母亲叫了去，把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情况都说了一遍。母亲听完依旧很笃定，但他却有些忧虑。
　　不过能做的他都做了，其他的就只能等了。
　　次日一早，叶倓和母亲送弟弟进了手术室。
　　手术进行了十个小时，专家出来道：“手术很成功。但什么时候能醒，醒来是否没有任何后遗症，还需要再观察。”
　　“好，谢谢您。”叶倓和母亲向专家道谢，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母亲忙道：“你饿了吧？一会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叶倓微笑道：“妈，我去就行了。等弟弟出来我就去。”
　　“好。”
　　母子两个安了心，仿佛云层飘过，太阳已经露出了笑脸。
　　一个小时后，弟弟被推了出来，直接进了ICU。
　　叶倓和母亲问能不能进去看看，护士说两个小时后可以安排他们进去看看，现在不行。
　　叶倓让母亲在ICU门口的椅子上先坐，自己出去买饭。
　　出了医院大门，叶倓迫不及待地给宫少瑭打电话，宫少瑭却是关机的。
　　叶倓有些失望，但想到弟弟，又高高兴兴地买饭去了。
　　弟弟一直待在ICU里，叶倓和母亲也看过了，一切正常，似乎就等弟弟醒来了。
　　每一天平安度过，但第二天天还没亮，大夫和护士就冲进了ICU。
　　坐在外面的母亲和叶倓立刻站起身，看着大夫一脸凝重，感觉不太好。
　　母亲已经腿软了，叶倓赶紧扶住她，焦急地看着ICU内。
　　三十分钟后，专家走出来，一脸遗憾地对母亲和叶倓道：“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因为手术后的并发症，导致多器官衰竭，已经去了。”
　　“啊——”母亲痛苦地大喊一声，冲进了ICU。
　　叶倓也是心神俱伤，眼前一黑，但回过神来便立刻冲进去看顾母亲。
　　母亲跪在床边，掀开白单，看着弟弟煞白安静地脸，嚎啕大哭。
　　叶倓流着眼泪，安慰道：“妈……您别太难过……”
　　母亲根本没听到叶倓在说什么，哭喊着让小儿子回来，说老天不公，给了他们希望，又让他们绝望。
　　哭着哭着，母亲晕了过去。护士赶紧推来床，送母亲去急救。
　　叶倓抹了把眼泪，对弟弟道：“哥哥不好，没能治好你，你别生哥哥的气。哥哥会好好照顾妈妈，你别担心。”
　　说完，为弟弟擦了擦脸，重新盖上白单，转身走了出去。他还要去急救那边看母亲，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悲伤是多余的。
　　刚走到楼梯口，电梯的门打开了。宫少瑭走了出来。
　　这一刻，叶倓再也忍耐不住，扑到宫少瑭怀里痛哭了一场。
　　宫少瑭就这样抱着他，没有说话，已经是无声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