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妄想(20)
他把他拼搏半生最宝贵的东西给他,他相信他能做好。
霍敏觉出这意味的不同,冷声道:“我不要。”
霍家铭拧起眉头要发作,身体大不如前,身边也没趁手的东西,空有两只眼睛瞪得贼大。
“爸,您先冷静,听我说。公司我不想接手,您也不用忙着分股权了。至于家产我也不会觊觎,您给谁都没关系。何必费尽心机安排这些呢?”
霍家铭气得吹胡子瞪眼,唐明玉忙过来给他捋胸口,皱眉想说什么。
霍敏道:“哥你不用说,这是我和他的事。”
反了反了,霍家铭上气不接下气,手哆嗦个不停。
“给他,应该的。你得照顾他。”
他百年之后,唐明玉彷徨无依,只有霍敏。这是他早做的安排,所以放肆儿子对爱人的觊觎,对两人的亲密视而不见。他刻意让两人培养感情,又掌控着这感情不偏离它原本的方向。对儿子打一个巴掌赏一颗糖,严厉要求,历练得他足够强大独立,心智坚韧。也幸好,唐明玉填补了他的缺点,给霍敏爱和温暖,矫正他的性格,使得他在不健全的家庭里仍然成长得阳光乐观。他把什么都安排好了,却独独错漏了自己。霍敏最想要的,并非是唐明玉的关怀,而是他这个父亲的爱。
在意识到在父亲心里,他是毫不重要的一枚棋子。他便伤透了心。
听了这半日,姜竣看霍敏沉浸在一片沉重的悲伤中,站出来道:“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
霍家铭的目光严厉地转向他。姜竣无动于衷:“霍爸爸,唐先生是您的伴侣对不对?”
“当然。”
“恕我冒昧,您自己的伴侣您自己不照顾,有什么理由要求敏敏照顾呢?”
“他……是我儿子。”
“是,他是您儿子。可是他也有人权,有自己的生活。您什么时候为他想过呢?什么时候真正了解过他想要什么?”
“当然,您百年之后,撒手人寰。没能力照顾您的伴侣,这要怪您自己呀,您宠爱得唐先生没有独立的能力,恕我直言,这并不是一种爱人的良好方式。”
霍家铭被他说的口不能言气郁堵心,唐明玉一个劲地帮他顺气。
而姜竣还在不卑不亢继续道:“何况唐先生并非是一样东西。他有自己的意愿,您在把他拱手让人之前,有没有问过他的意思呢?”
一时,没有人说话。霸道了一生的男人从来不知道尊重为何物。然而姜竣说的有情有理,也说中了唐明玉心中所想。唐明玉谴责地望了男人一眼,男人恼羞成怒暴跳如雷。
姜竣怕伤到霍敏,一个闪身站在霍敏身前,拉住了他的手。
霍家铭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沉声道:“走!”
唐明玉紧跟着追了上去。
被护在身后的霍敏呆呆地愣着,抬头望向男人高大的背影,心软得一塌糊涂。
两位家长走得远了,霍敏望着父亲的背影很难过,或许有些事情一早就注定了无法改变,不管做什么努力,永远都无法改变。他知道,他是那个家越走越远了。
姜竣问:“去哪?”
霍敏摇头:“不知道。”
姜竣想了想:“要不把房子退了,过来和我住吧。”
霍敏蓦然抬头,又黑又亮的眼眸盯着他:“你是什么意思?”
姜竣遮住他的眼眸,柔声道:“过来和我住,可以吗?”
在一片昏暗中,霍敏迟钝地点了下头。
霍敏被父亲一脚踢出来,投入了爱人的怀抱。
在当时,霍敏并不认为这是一场诱人深入的骗局。他甚至忘却了父亲带来的伤害,投入到他新鲜甜蜜的恋爱中去。他把房子退了,搬到了姜竣的住处。那是比他住的地方更私密的小区,他们一起买了床,添置了生活用品,牙刷杯子都是成对的,窗帘换了他喜欢的颜色,夜里一床大被,两人在里面翻来覆去地滚。或许霍敏也感受到了这虚幻的不真实,但他没有办法,他只有他了。
霍敏攀着男人的肩,承受着他强悍有力的律动。汗水将两人融化成一体,姜竣的目光看着他,俊美矫健的身姿如若神袛,顶进来的时候从起伏的胸膛、紧绷的腰线到律动着的臀胯形成一道完美的曲线,如潮汐涌上来将他溺毙。他情不自禁地绞紧自己,激得男人手臂上的肌肉爆起,紧紧箍着他,撞击私处的声音又黏又稠。男人身上泛起红色,热情地喘息着紧盯着他,霍敏也看着他,张嘴吐出的气息要焚烧了自己。
大床被折腾得摇摇晃晃,姜竣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太紧了……”
霍敏爽得说不出话,眼睛里泪光闪烁。两人这段时间像偷情一样,在外面从不走在一起,都是一先一后出门,偷偷吃个饭看个电影,再分别从后门溜出来。两人就如陌生人一般,霍敏从没觉得自己在谈恋爱,同事讲起他的名字,一群小女生在茶水间八卦他的内裤尺寸,他都无动于衷一笑而过;到了夜里,他摸着他、抱着他,深入到他的身体里,他又和姜竣熟悉起来了。他是自己的爱人,抱着他在沙发看电视,穿着睡袍在厨房做饭,爬到他身上来亲吻他的嘴。任凭谁也想象不到这个万千宠爱的人光着屁股干自己的样子,汗水从他身上滴落下来性感极了,常常让人无法自持……
“唔,痛!”
姜竣动着腰杆挺进他的最深处,霍敏痛得瞪他。姜竣低笑,咬住他的唇:“五点就走,我们快一点。”
霍敏被撞得昏昏沉沉,去够床头上的手机。姜竣捞着他的腰翻了个身,从背面干进去。霍敏力竭地跪在床上,反手拍他的手臂:“慢点、慢点!”
“我要去一个月,你不会想我么?”
我想你个鬼!
“停、停下……呜……”霍敏几乎要哭出来,他平时的力气都用在他身上了吧,一点喘息的余地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眼前一道道白光。霍敏痉挛着身躯扬起脸庞呻吟,男人沉沉的身体压在他身上,紧贴着他灌入自己的精液。身下粘稠潮湿,只有男人深情的低喃:“熙熙……”
霍敏几乎昏睡过去,动了动身子,没甩开身后的大山也就算了。
又过了段时间,霍敏睁眼,天还没亮。男人在浴室洗澡,穿正装系领结,似乎有事情一早就走。男人扣好衣服,浑身水汽地俯身过来给他一个吻:“乖,等我回来。”
霍敏捞住他的手枕在脸下:“唔,别走……”
姜竣抚摸他的额头:“回来,回来我有话和你说,到时给你个惊喜。”
霍敏昏昏沉沉,没听进去:“哎呀,走吧走吧!”
姜竣笑着,摸摸他的脸,被养胖了的人白净了一些,脖子下面蜿蜿蜒蜒都是吻痕。绵软的身体小孩一般,抱着他的胳膊万分不舍。姜竣都走到房门口了,一时冲动又掉转回去。霍敏大呼一声,姜竣扯掉繁复的衣装,临走之前又干了他一场。
两人磨磨蹭蹭一直拖到六点多,不得不走了,姜竣从他身上起来,吻了吻他的唇:“等我。”
“唔。”
霍敏倒头就睡。姜竣从公寓下来,唐悦看自己老板神清气爽,眼带桃花。
“很甜蜜哦?”
姜竣笑笑,坐进保姆车里沉吟了一会。
“结束后陪我去买只戒指。”
“诶?!”
唐悦跟他时间算长了,除了工作必须要戴的戒指,他从不戴各种首饰。但她曾发现他的无名指上有很深的戒痕,那是长年累月佩戴之后留下的痕迹。她八卦地想,老板之前肯定有个很爱很爱的“过去式”,以至于他深情不忘,这么久以来都没交过朋友。
看来,这位“新人”很快就要转正了,趁着老板心情好,她不妨敲一下竹杠,怎么着都要请顿饭吃吧。
“澜门吧。”
“真的假的?”
“帮我订一个房间,回来一块请你。”
“好咧,说好了哦。”
唐悦一踩油门,往机场驰去。
过一个月是霍敏生日,霍敏自己都忘了,和姜竣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都发生了什么变化。以往的恋爱,他也没觉得自己喜欢粘人。如今,一天到晚都在等姜竣的微信。两人插科打诨什么都聊,这次分开姜竣更是频频发来信息。一个在国外参加时装周,一个在公司加班,开着微信聊一整天。谁能想到高冷俊美的时装明星背后向他撒娇耍赖的模样呢。
一个月过得很快,快得他都不觉得分开多久。
姜竣归来那天,发给他一个定位地址。
霍敏:要我接机?
姜竣:不用,我自己回。
霍敏:那你发地址来干嘛??
姜竣:^ ^
霍敏:不要卖萌!
姜竣:想你啊。
霍敏:哼。
姜竣:见面我们用草莓味的好不好?
霍敏:什么草莓味?
姜竣:你懂得^ ^
霍敏:……滚!!
姜竣:我开了个房间,你来澜门。
霍敏:为什么不回家……
姜竣:给你准备了惊喜哦,忘了?
霍敏想了想,他对那天早上的情景几乎没有了记忆,只记得那天姜竣特别缠人。
姜竣又发来信息:我有话和你说。
霍敏吃着薯片噼里啪啦回:什么话非要——
心里咯噔一声,他停了下来、删掉,手紧张地出了汗。
霍敏:上次没说完的话?
姜竣:嗯。
一个简单的“嗯”落实了霍敏所有的疑惑,却比没落实之前更为紧张不安。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隐隐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对话框里再没有了消息,过了半响,姜竣给他发来了时间和包厢地址。
六月二十二日,这岂不是自己生日,他们第一次认识的那天。
转眼,一年已过。
仿佛拥有共同的默契,在那天到来之前,两人再没见面。姜竣马不停蹄解决工作,霍敏也忙,在办公室加班的时候也会恍惚,他怎么就爱上这样一个人呢?在唐明玉之前,他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爱唐明玉,可是掺杂着半份亲情,渴求家人的关注。姜竣就不一样了,五颜六色像个万花筒,让他心动、让他甜蜜,有时又让他难过,恨得牙痒痒。不过,总之,姜竣是对他很好的。不同于父亲、不同于唐明玉、不同于他那些哥们好友,他和所有的人都不同。他带给他的是一种叫做爱情的毒,种上了就拔不出去,根本就不想拔。
他甜甜蜜蜜地想着,给姜竣发了条信息:我们这样,好像待嫁的新人。
姜竣:是的,我们就是。
霍敏心口狂跳,跳得它要呆不住从嘴里飞走了。
姜竣放下手机,笑着对唐悦道:“我们去取戒指吧。”
第17章 天使中的魔鬼
姜竣摸着脖子上那枚光洁的旧戒指,戴了很多年了,都已经形成了习惯。有时放下一阵,过段时间,又会不自觉地戴上。两年前,他决心扔掉它,放回了老宅。带霍敏回去了一趟,他又把它带了出来。
姜竣摩挲着那枚戒指,解下来放进了包里。
霍敏坐在静谧的酒店套房,落地窗、三角钢琴、燃着蜡烛的餐桌,床上洒满了花瓣,布置得像蜜月婚房一样。他不禁唾弃起姜竣的品味,心里却甜蜜蜜的。
霍敏:到哪了?
姜竣开着车语音:堵车。
霍敏:迟到了怎么算?
姜竣带着笑意的声音:你说怎样就怎样。
霍敏笑,发了个捶打的小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