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本以为今晚气氛融洽,戴英可以接受梁倏亭适当的好意,可是戴英却说:“我骑电动车去你公司找你的,你把我送到你们公司就好了,谢谢。”
“戴英,等我们回到市区时间已经不早了,电动车……”
戴英打断他:“梁倏亭,我明天上班还要用车。”
梁倏亭知道争执下去的结果是惹戴英生气,只好妥协,大晚上的还往公司跑一趟。
绕城高速上他们没有说话,由引擎声填充沉默。到了公司附近的,稍有点堵,梁倏亭便主动破冰:“戴英,我知道你可以顾好你自己的生活,但是这段时间我很感谢你的帮忙,我答谢你是我该做的,没有其他意思。”
“你不要夸大我。”戴英的态度始终强硬。“无功不受禄,你完全可以找到更合适的人帮你,找我只是因为你家里人太着急了。就像今天的婚礼,你为什么不找个能艳压宁柠的大美人呢?是我陪你去还是其他人陪你去,没有本质区别。嗯,你的手表和这身衣服,明天我叫闪送到你们公司,你注意查收。”
“我说过了,你帮了我大忙。无论婚礼上发什么什么小插曲,我们全家人都感谢你能来帮忙。”
戴英盯着前方拥堵的车流,说:“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反正,你的病痊愈了,我们以后应该没机会再见面了。”
梁倏亭捏紧方向盘,感受到了不适。
他自问他对戴英足够有耐心了,却没有换来戴英同等的耐心。梁倏亭有教养,不代表他就没有脾气。
好。既然戴英不想再和他见面,那就不再见面。
梁倏亭加快了驾驶速度。
“等等……慢点开,就在前面那个路口停。我的电动车停在路边,你开过去这段就不能停了,只能一路开进你们园区里,那我反倒要走远路。”
梁倏亭打转向灯,靠边行驶,停在戴英指定的位置。
“既然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梁倏亭,我祝你事事顺利吧,以后不要再遇到宁柠这种人。”戴英说这话时又一改尖锐的态度,声音格外温和,轻轻的,在压抑,在怅然。
梁倏亭说谢谢。
戴英重重呼出一口气,仿佛放开了好几十斤重的包袱,留下最后的告别,“走咯。”
车门打开又关上,戴英走了。
这个路段只能临时停车,梁倏亭紧接着就发动车辆离开。
还要过一段时间,梁倏亭才会明白他这一刻涌上心头的不舍意味着什么。
第7章
“梁总,今天降温幅度很大,要不要加件外套?”
新一年,正月底,天气一日比一日冷。梁倏亭从项目庆功宴离开,小小喝了两杯。秘书给他安排好代驾,送他上车,问他要不要加件外套。
梁倏亭说不用。
秘书点头,关上车门,示意代驾开车。
因为是提前离场的,梁倏亭打开手机,在项目组的群里发了个大额红包,祝大家假期愉快。
项目圆满结束,又临近年关,梁倏亭给项目组全员放了长假,让他们可以休息到年后再来上班。
与此同时,梁倏亭也迎来了冗长的假期。
第二天清早习惯性醒来,梁倏亭收到母亲的消息,祝福他又做完一个项目。紧接着,发来游戏截图,说她打了好几个月终于把《皮皮格的色彩国度》通关了,在末尾的制作人名单里看到了戴英的名字。
梁倏亭没点开大图看,只回了个竖拇指的表情。
和戴英说再见之后的这几个月,项目到了收尾阶段,梁倏亭忙得几乎住在公司里。他不会去想,也没有那个空闲去想戴英。可是母亲仍然心存不切实际的想法,时不时要向他询问戴英的情况。
梁倏亭搪塞了几回,母亲更是想入非非,他不得不跟她摊牌:“即使我们长大成人,不再是高中生,我们还是会绝交。”
按照父亲的说法,母亲自从在宁柠婚礼上见过戴英后,就认准了戴英。梁倏亭的话让母亲很伤心,躺在被窝里抹眼泪。父亲把人哄睡以后,母亲又大半夜爬起来,下载《皮皮格的色彩国度》玩了个通宵。
梁倏亭采取冷处理,寄希望时间的流逝能慢慢改变母亲的想法。父亲却受不了母亲继续忧心下去,趁着梁倏亭有一段长假,给他安排了密集的相亲。
从不断降温的日子,到天气最冷的时候,再到气温开始逐渐回升
的时节,梁倏亭陆陆续续见了十多个相亲对象,都是好家世的omega,或温柔似水,或热情泼辣,各种性格不带重样。春节时亲戚朋友上门拜年,都不忘带一个适合的omega跟梁倏亭相看。
可惜,梁倏亭虽有深入聊下去的,有不止见过一次面的,但是他没有相亲成功。他对这些Omega没有感觉,即使他可以接受没有感情的婚姻。没有感情的话,只要合适,还是可以互相扶持一辈子。
到最后,父亲也没辙了。梁倏亭怀疑父亲已经把圈子里所有适龄的单身Omega都给他找了个遍。
母亲从此更加确定,戴英就是最合适的人。梁倏亭无可奈何,对母亲说自己想要享受一段时间单身生活。他频繁和朋友见面,四处旅游,让母亲知道他单身也可以过得很快乐。
结束一段西雅图之旅过后,梁倏亭发了条朋友圈,配文“享受假期”。郑梓杰回复他“最近有空?”,他回“放长假”,郑梓杰就来私聊他约饭。
梁倏亭欣然接受。可能是因为上次见面聊了提到了戴英和高中班长,郑梓杰就问梁倏亭可以不可以把班长叫上,梁倏亭说没问题。后来,班长再带些人,一个带一个的,就发展成了小型的高中同学聚会。
吃饭的那天,梁倏亭在衣帽间里选要戴的腕表。拉开柜子,一眼就看到了被他放在角落的那只曾经想送给戴英的朗格。
梁倏亭顿时失去了挑选的心情,随手拿一只出来,重重关上柜子。每当他打开这个柜子的时候,他都会看到那只表。既然戴英不要,他就该把它给扔了。
在饭店里,梁倏亭看到了多年不见的班长。他还是那么温和可亲,善交朋友。高中时,他综合能力强,是班上大大小小的琐事都能稳妥办好的一位Beta,这么多年来,很多同学遇到困难,还会习惯性找这位班长谈心。
饭桌上郑梓杰说到上次和梁倏亭谈论的话题,班长大惊:“梁倏亭,你总算看开了!我还以为你会讨厌戴英一辈子呢。”
其他同学听了,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大家怎么会这样认为?梁倏亭当时对戴英并没有怨气,只是放弃挽回这段友谊罢了。
他说:“我对他没有意见。”
班长说:“好可惜啊,既然你对他没有意见,那怎么不坚持和他和好?他对你真的很上心,非常非常上心,我觉得你弄丢这个朋友是你的损失。”
梁倏亭不认可班长这句话的逻辑。是戴英非要绝交的,梁倏亭花了一个月时间试图挽回戴英,难道还要说是他做得不够吗?
梁倏亭突然的沉默让郑梓杰察觉到了不对,他赶紧转移话题,问班长:“对了,戴英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们这群人没听到半点风声,都是从你这里听到的。”
班长叹了口气,陷入到回忆当中:“哦,你们记得吗,我们那会儿,学校在搞素质教育,办了好几个科外社团。什么唱歌啊,绘画啊,还有个摄影团,我和戴英都在里面,我就是从摄影团的同学那里听说的。戴英出事之后,不是要做手术,做假肢,还要康复吗?花费很大,我们这小撮同学就给他捐了一笔钱,但是前几年他又全部还给我们了。”
闻言,在坐众人纷纷发出唏嘘。
“太可惜了,他那时候多喜欢运动啊。”
“对,我记得他羽毛球打得特别好。”
“不知道他恢复得怎么样,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假肢的技术日新月异,应该可以正常行走吧?”
“不好说,终究少了半条腿嘛……”
大家的感叹都在常规范围内,梁倏亭却抑制不住想要皱眉。他端起茶杯,借喝茶的动作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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