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亭瞳体贴道:“您先忙,不用管我。”
事多的人会惹人厌烦,这个道理在沈烬这样的大人物身上尤其适用。
沈烬嗯了一声,刚转身,身后突然响起几道突兀的“咕咕”声。
叶亭瞳捂着肚子,强装镇定地咳了咳,试图用咳嗽声掩盖过去,“那个,嗓子有点不舒服。”
话音刚落,肚子像是跟他对着干,又叫了,这次声音比之前响亮得多。
两人面面相觑,叶亭瞳无话可说,羞得连脖子都红了。
从醒来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很饿,他一直强忍着,却没想到会以这种尴尬的方式暴露。
就在叶亭瞳思忖要不要用放屁当借口,沈烬拉开门,走了出去。
没过几分钟,对方端着一碗粥进来。
“阿姨提前煮好的。”
饥肠辘辘的叶亭瞳没再矫情,坐起身,接过对方手里的勺子,正准备端碗,左手忽然扯到一旁的输液管。
轻微的刺痛让他下意识放下了手。
就在叶亭瞳纠结要不要换一只手接的时候,对方直接将碗端了起来,递到他跟前,“这样会方便点。”
沈烬的手很大,手指修长有力,轻松将碗拢住,满满当当的清粥一点都没撒出来。
叶亭瞳想,难怪那个公主抱那么稳。
“太远了。”叶亭瞳为难地眨了眨眼,“我怕洒床上。”
沈烬闻言,将碗递近了些。
叶亭瞳看着几乎怼到他下巴尖的碗底,愣了一下。
他想了想,没有用勺子,乖乖低头,含住碗的边缘。
沈烬应该是没照顾过人,不过这样喝速度也会快点,免得耽误大佬时间。
可沈烬半天没动,叶亭瞳抬起眼,含混地发出一声“唔”,示意对方继续。
沈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可看着叶亭瞳眼巴巴地等着他动,还是僵着手,一点点抬高碗。
可能是怕烫,叶亭瞳喝的很慢,先用上嘴唇试探地碰了一下,确定温度适宜后,才一口口,将那碗粥喝完。
像是正在被主人喂食的小动物。
叶亭瞳吃完就睡了,吊瓶是家庭医生中途来换的,不过临走前,医生专门来找了沈烬一次。
“这个病人好像很怕我,我给他拔针的时候,他整个人身体都绷紧了,要不是我发现得快,针管都要回血了。”
“我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心理问题,他看他好像都没出过这个房间门口吧?”
准确来说,叶亭瞳一直都待在床上,甚至都没有出门上过厕所,也没有跟他提过任何需求。
等沈烬开完视频会议,天已经全黑了,叶亭瞳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要不是那间房门缝隙处透露的微光,他或许都会忘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沈烬走近紧闭的房门,曲起手指,叩了叩门,“睡了吗?”
下一秒,里面就传来叶亭瞳的回答:“没。”
很快,房门被打开,叶亭瞳一脸紧张,“您有什么事吗?”
沈烬刚想说话,低头,忽然看到地板上一双白皙的脚。
叶亭瞳后知后觉地低头,“啊,我怎么没穿鞋。”
然后又跑回去,穿上鞋再折返回来。
他站的很直,双腿并拢,漂亮的大眼睛里除了紧张,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像是在等待某个残忍的处决。
“我没什么事。”沈烬开口,“就是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饭菜是外面送来的,都是清淡的家常菜。
叶亭瞳每吃几口,都会看向对面的人。
不过沈烬似乎不爱在饭桌上聊天,这场饭吃得缓慢又安静。
叶亭瞳吃得撑了,见对方停下筷子,才跟着放下碗。
沈烬见他像个木偶似的端坐在桌上,开口:“去洗个热水澡,客房的衣柜里有干净衣服。”
叶亭瞳怔怔地看了他一眼,逆着光,他窥不见任何情绪。
他低头,看着被自己吃得干干净净的饭碗,小声道:“好的。”
依旧是呆板常规的格子睡衣,只不过,是他的尺码。
叶亭瞳在浴室里,冲着镜子发了会呆,然后,鼓起勇气出了门。
沈烬还在客厅,面前放了一个电脑,像是在办公。
叶亭瞳想,大佬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他没出声,安静地站在一旁,不到五分钟,他原本温暖的手脚就变得冰凉。
这套睡衣很薄,不适合在外久待。
而沈烬似乎不喜欢开空调。
叶亭瞳实在没忍住,搓了一下手。
“冷的话为什么不回去?”沈烬视线终于从电脑上挪开,语气跟大厅的气温一样,冻得人发抖。
叶亭瞳愣了一下,“我以为您有事找我……”
“我没有找你。”沈烬说,“你大可以直接上床睡觉。”
叶亭瞳咬了咬唇:“可是……”
“没什么可是。”沈烬打断了他,“我只是顺手把你从新月馆带出来,在我看来,上一次在游轮上,你为我赢了赌局,这一次,我只是还了人情。”
沈烬坐在沙发上,没什么表情地抬眼看他,语气冷淡又直接,“我不需要你做我的奴隶。”
[奴隶]这两个词让叶亭瞳眼眶一下红了,他难堪地别过脸,“可是,我爸就是这么想的。”
在叶国栋看来,他最大的作用,就是没有自尊地被卖给有怪癖的人,这样才能发挥他最大的价值。
“他怎么想的跟我没关系。”沈烬皱眉,“还有,不许哭。”
叶亭瞳那点泪水硬生生止住,声音有点哽,“我不是爱哭的人。”
只是人到了绝境,情绪就是很容易崩溃。
沈烬看着他低着头,肩膀微微抖动,脸上的冷意有点维持不住,从旁边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叶亭瞳。
叶亭瞳接过,看清是什么后,一滴眼泪啪嗒落在上面,不过,后边真的就没哭了。
因为,沈烬给了他一部新手机。
叶亭瞳睁着一双红彤彤的大眼睛,“给我用吗?”
他已经很久没有跟外界联系了,叶国栋折磨他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把他关小黑屋,不让任何人跟他接触。
沈烬又递给他一张电话卡。
叶亭瞳紧紧抓着手机,“谢谢您。”
他脸上还印着很清晰地泪痕,可是表情却半点不伤心了,眼睛里满是惊喜,嘴角都翘了起来。
沈烬不明白为什么人的情绪能转变这么快,而叶亭瞳已经迫不及待拆手机装电话卡了,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沈烬听着旁边像小老鼠一样窸窸窣窣的声音,皱眉:“回自己房间。”
叶亭瞳没有半分犹豫,撒腿就跑,连再见都没跟他说。
拿到手机的叶亭瞳第一时间跟于欢欢抱了平安,说了自己的情况,两人打了半小时的电话,最后,于欢欢问,“沈烬他到底图什么啊?”
不图人也不图色?
叶亭瞳闷闷道:“我也不知道。”
跟于欢欢聊完,他又给舍友发了消息,不过他们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问他身体好些了没,因为叶国栋就是用这种理由给他请的假。
叶亭瞳没告诉他们真相,只说身体还要养一养,让他们做好笔记,等他回去还要借着看。
沈烬在客厅里,听着叶亭瞳叽里咕噜跟人聊了快半小时。
当聊天声停了的时候,叶亭瞳房间的灯也灭了。
耳边终于安静,在沈烬准备看完最后一份文件的时候,那边房间传来一声咔哒。
关着的房门被拧开,可是叶亭瞳没出来。
不到三分钟,门又关上,再开,再关上。
反反复复,像是某种信号。
等叶亭瞳再次开门,看到门外幽灵似站着的沈烬时,被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
好在地上有一层厚厚的毛毯垫着,没摔疼。
沈烬将他房间的灯按开,“你在干什么?”
叶亭瞳尴尬地将甩飞的鞋子套到脚上,“关上门后,我怕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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