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小南,叔叔尝试着替你联系一下,因为那个人买了别墅也没在这儿住过,实话实说还不如让出去。”
他接着说道:“当时那栋别墅的成交价是4200万,房子升值太快了,如果你实在想买,可能你得准备五六千万。你们直接走过户相关程序,不用经过我......”
“不用了,谢谢叔叔。”宣从南打断他低声说道,“我现在没那么多钱。”
如今的物价涨得像火箭,他竟然忘了房子升值更快。
特别是这样的黄金地段,每一寸地方都是金子。
爸爸二十年前买下它的时候花费将近2000万......现在怎么可能还是2000万。
就算把手里的3200万全拿出来也不够用。
返程回去的路上,宣从南看着外面蔚蓝的天空,并没有感到太难受。
六千万就六千万,等和顾拾离了婚,他有一个亿可以拿。
到时候......
想到协议到期离婚,宣从南颦眉突然有点难受了。
他觉得胸口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没得到缓解后他把脑袋靠在车窗,右手食指在没水蒸气的玻璃上面画笑脸。
“......囝囝不难。”宣从南小声说道。
两辆消防车一前一后从应急通道过去。
公交车往前走了会儿,然后停下,司机扭头说道:“前面那条街堵了,消防员灭火呢,公交车需要换路线,有要在这儿下车的赶紧下!”
滚滚浓烟自前方不远的地方往天上冒,下车之前乘客们先伸着脑袋看热闹。
从这儿打车回家用不到十分钟,宣从南下了公交低头打算叫的士,看有没有能有的红包券......
忽地,他抬起头目光凛然。
这条大路和学校、以及出租屋连贯,卓娅君他们一家也在这条路。
宣从南收起手机向前跑去。
几分钟后他跑到警察拉出的警戒线外,确定了不详的事实。
宣业的家着火了。
连带着上下两户受了牵连。
马路边坐着几个人,卓娅君护着灰头土脸的宣卓耀哭得撕心裂肺,嘴里一直嚎:“是他,是他放的火啊,他恨死我们一家了啊......我们一家对他不薄啊他怎么能这么歹毒......以前他小小年纪就还我们全家的饭里投毒呢......”
目前看起来无人伤亡。
宣从南愣愣地看着面前火势巨大的房子,无意识地矮身越过警戒线往里面走。
“诶——诶诶诶先生!不能进来!”一名年轻的警察拦住宣从南急道,“没看见前面这么大火吗?离远点儿啊!往后退!”
“我妈妈的画......”宣从南四肢冰凉,瞳孔轻颤低喃出声。
“先生你说什么?!是不是你有家人在里面?你放心消防员和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周围的哭声尖叫太乱了,警察只能喊着说话,“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真的不能进来!辛苦你到安全的地方等等!有什么消息我们都会第一时间通知——”
宣从南被警戒线和无数人隔绝在外面。
熊熊燃烧的大火里,他似乎看见妈妈生前的最后一幅作品被火舌吞噬殆尽。
宣业和卓娅君把那幅画藏起来,宣从南没找到过......
那么多年过去,他再也没机会看第二眼。
宣从南茫然地看周围,好像在寻找谁的身影。
漫漫人海,他找不到一个可以信任依赖的影子。
“我,我妈妈的画......”
人群喧嚣如潮水般褪却,大火离得越来越远,所有的一切都模糊不清。
只有顾拾清晰无比。
“......“
“顾......拾?”宣从南低喃确认,不相信自己要找的人真的出现了。
“囝囝——”
“囝囝你看着我。”顾拾把宣从南拉进车里,摘掉口罩,捧着他的脸一遍一遍道,“听到我说话了吗?”
宣从南不知道待在家里没办法出门的顾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他只知道,他现在特别特别需要顾拾。
“......顾拾。”宣从南的音色里仍然有不敢置信。
听到他开口发出声音,顾拾大松了口气,珍宝失而复得一般地说道:“吓死我了,你脸色好差。”
宣从南呆呆地看着他:“顾拾。”
顾拾道:“我在。”
房子买不回来,无缘;画再也看不到,无份。
有时宣从南确实会怀疑,是不是卓娅君说得是真的,他天生克亲。
父母生前与他缘份浅,短暂的12年都没办法相处。
去世多年后,他连父母的东西也留不住。
宣从南很低声地说道:“顾拾......我难过。”
话落,顾拾整个心脏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生疼。
“囝囝......”
宣从南躲进顾拾怀里,睁着无神的眼睛,又说:“顾拾,我特别难过。”
“可以告诉我吗?”顾拾几近窒息,搂紧宣从南轻声问道。
宣从南:“画......”
顾拾立马追问:“油画?”
“嗯。”宣从南闭眼。
顾拾觉得懂了,说:“妈妈的画在我那里。”
【 作者有话说】
顾拾:今天没有小剧场。但火不是我放的。
感谢支持,给大家鞠躬啦~
第53章
车玻璃薄薄一片, 却能隔绝外面大多数声音。
经过消防员的努力,大火将熄,无数纷杂的人影如游蛇一般移动。
有的人前进看热闹, 被警察厉声阻拦后退;有的人看完热闹出来, 向没办法进去的讲述惊心动魄的场景。
宣从南耳朵里全是顾拾刚才的话。
——画在他那里?
“你......说什么?”
顾拾克制地回答:“孟阿姨的画在我那儿。”
“咳......咳咳咳!”一阵咳嗽声自驾驶座响起,胡阅捂嘴向后视镜不好意思地打手势道, “不好意思实在是咳咳......众所周知咳嗽忍不住啊咳......!”
宣从南推开顾拾,盯自己脚尖。
“去这里,辛苦了。”顾拾说了个地址, 牵紧宣从南的手给予体温。
胡阅灌下去一瓶矿泉水, 嗓子的痒意才消停。
“客气。”他随意摆手道。
公交车刚从那个地址回来, 宣从南整个人傻傻的,眼睛定格在两人牢牢交握的双手上。
“宣从南?宣从南!肯定是宣从南吧!——宣从南我看见你了,不要躲着你给我出来!”引擎启动车轮缓缓转起来,鸣笛提醒前面的人让一让, 两只沾满烟灰的脏手猛地拍向车窗玻璃。
卓娅君面目狰狞,好像真的看到后座的人里有宣从南:“是你放火,肯定是你放火!你这个小兔崽子我和你叔叔平常对你多好啊, 邻里邻居们都知道的,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啊。
“我和你叔叔是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的人,你想杀我们就算了, 可是耀耀做错了什么?他是你弟弟,他才19岁!”
那双眼睛被火熏得通红,朗朗乾坤下比鬼还可怕。越过顾拾宽阔的肩膀,宣从南看着卓娅君的脸, 目光平静, 却有恨。
这段路几乎被堵死了, 卓娅君一边拦车一边嚎叫吸来引众多围观者。
“现在你妈妈的油画也因为你烧没了,那可是1200万啊!你都不会良心不安吗?她的画那么值钱,你叔叔一直珍藏现在却成了灰你晚上睡得着觉吗?你的父母生你养你,被你克父克母地害死,我们养你十几年,也要被你克叔叔克婶婶的害死了啊......”
“别听。”顾拾双手放在宣从南的耳朵边捂住。
他冷声对胡阅说道:“车窗降一下。”
被卓娅君使劲儿拍打的车窗缓缓降下三分之一。
后座的两个人冷漠的眼神如出一辙,卓娅君无暇顾及,只以为是自己胜利了,流着眼泪大笑着说道:“你心虚了!既然心虚就快点给我下来!”
她两只脏手伸进来想抓宣从南,不待顾拾再说话,胡阅先一步把车窗关闭。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