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岛(4)

　　「是ㄅㄑ状态哦，有17cm」

　　「会想要吗？」

　　**

　　乔阅安瞬间退出私讯，江岩看他反应过激，差点笑出声来。

　　给不熟悉的同龄人看这种照片，乔阅安扯了扯嘴角，将手机还给他：“你喝醉了？”

　　“没有啊，只是一点点麦芽和啤酒花。”

　　江岩垂着手腕，心情很好地晃了晃啤酒罐。最后一班捷运在晚十二点钟，电视没有人去调台……不知道停在了哪个频道，重叠轻缓的七声八调，他们还能够聊很久。

　　“反正白天在你面前什么话都讲过了。”江岩耸一耸肩，“我很讨厌这个前辈。虽然好像很照顾我，然后发现他偷拍我打撞球？趴在球桌上那种。”

　　“……他好像是体育班的，有看过你们的宣传海报。”

　　“是啊，虽然早就不害怕这种私讯了。”江岩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而且他的东西太醜了，脸也是。”

　　“国三那时候的那个神经病，至少长得很帅吧……”

　　他的嗓音缥缈得像幻听一样，可是以他们的关系，轮不上乔阅安来握着他的手安慰他。

　　乔阅安接不上话，踟蹰的声音吞没在喉咙里。静默了好几秒钟，江岩没有得到回应，就轻轻望过来，两人的目光相胶着，电视谈笑声都逐渐飘远了。

　　“……你喝醉了？”

　　“说了没有。”江岩的双眼微弯起来，“啤酒还能醉吗。”

　　乔阅安没有回答，江岩正望着他，眼神微微晃动，没有重量。他的眼睑实在好薄，显得很纯真和无辜，眼睫垂下来的时候，眸光像温柔的缓流，卧蚕天生漂亮。

　　乔阅安听见自己低声问道：“你喜欢长得很帅的？不是没交过男友吗。”

　　“没交过啊。”

　　“为什么不交？”

　　江岩被他问得想笑：“你在说什么……不算那件事，我最超过的就是对还算顺眼的男生说『那你追吧』，只是这样而已。”

　　其实他会收到很下流的匿名信，「再抱不到你会疯的，如果愿意的话请午休来综合大楼201室」，还会加上超好笑的「此致敬礼」，诸如此类内容。

　　乔阅安愣了愣，既烦躁又有些面红：“然后呢。”

　　“没有然后，我交女友去了。”江岩很快就被自己逗笑，“怎么都在说我，也讲一讲你啊。”

　　“整天都在男校，绝对有人喜欢你……我只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变成众矢之的，才显得很夸张。”

　　他的手指轻碰了一下乔阅安，只是示意的意思，乔阅安却心中一跳，那一处皮肤像是瞬间灼烫起来，又是数秒钟没有回答。

　　“好吧，知道你不搞这些了。”江岩并没有很意外，“但是肯定有前任吧。有正在进行的吗。”

　　“有前女友，”乔阅安轻声答道，“但算不上喜欢。”

　　“那样也叫谈恋爱？”

　　“你看着岑顺会有晕船的感觉？”

　　“啊，是不会。”江岩有些迟缓地回想，漫声笑道，“但和她在一起很有意思。”

　　“……”乔阅安迟疑半晌才继续问：“你国三时候……我知道你们断绝关系了，……后来你想过他吗？”

　　他将啤酒罐放回桌上，发出一声轻响。这个动作本该让江岩意识到什么，但酒精被平缓又温柔地摄入，让他变得钝感和难以察觉危险，乔阅安的话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他有些怔愣地看着乔阅安：“什么意思……曝到网路那时被迫看了很多……每天都希望他去死，这样算吗？”

　　“怎么可能算，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吧。”

　　乔阅安靠回他身旁，只是原先握着啤酒罐的那只手轻轻放到他的腿上，伶瘦的膝骨被一下一下轻揉着，缓慢移向腿根的方向。江岩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所以你想念那个时候吗？”

　　……什么时候，被碰的时候吗？

　　可是这个距离实在太近了，在可能有好感的人面前喝酒，都会比平时更轻易醉倒。江岩被摸得真的有些晕眩，乔阅安的另一只手摩挲着他的颈侧，将他的脑袋扳过来对准自己。

　　江岩还试图在想问题，他薄薄的耳廓被乔阅安碰得发烫，那颗耳钉的存在感变得好强……他担心啤酒泼出来，一时间没怎么敢挣扎，只用手抵着对方。同龄人只隔了薄薄布料的体温紧密地贴上来，江岩躲了一下，只感觉更晕了。

　　好像忘了什么……岑顺还在洗澡！根本就是乔阅安喝醉了吧！

　　可是乔阅安只顾自己动作，在他颈口轻轻闻了一下：“你用了淡香？在想什么啊，只有接吻的距离才可以闻到吧……”

　　江岩的嘴唇终于被含住了，还被温柔地吮吸一下。那一时刻心底一颤，黑漆漆的洪水好像倒灌进这个世界，雪山啤酒的微甘混含着对方的气味，乔阅安第一下之后就忍不住了，很快又深又重地吻了起来。

　　“儿子？你在这里啊。”

　　玄关突然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所有迷离瞬间消失，穿着西装套装的乔女士和她的行李箱站在门口，犹疑得都不知道先迈哪只脚进来。

　　两名男生蹭地跳起来，乔阅安像是梦境回笼，愕然地望向自己妈妈。

　　“老妈！……你不是还在出差？”

　　“行程提前结束了啊。”乔女士困惑的目光在两个孩子身上轻轻游了一圈。

　　“……你们还好吧？表情怎么这么害怕……这是哪位小朋友？”

　　作者有话说：

　　大面神是脸皮很厚的人

　　简讯内容里ㄐㄅ吉霸，ㄅㄑboki

　　晕船是单方面坠入爱河的意思（比划

 

 

第5章 黑暗中的视觉动物

　　“都天雷勾动地火了，还跟我说是邻班同学呢。”

　　乔女士瞥一眼儿子，乔阅安很快就整理得干净俐落，面色却没有太好，他的眼裂比寻常杏仁眼更长一些，恼火的时候情绪异常明显。

　　“那不然是什么。”

　　“当然是你的小男朋友啊。不过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生了，真特别，你老爸知道吗？”

　　一个字都讲得不对，乔阅安不知道怎样反驳她。江岩说完阿姨好就说阿姨再见，被火燎一般逃跑了，那时候他的嘴唇被啜得有些肿胀，眼神惊愕又恼怒，乔阅安尴尬得快疯了。

　　“不过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想到带男友来妹妹家亲密，同河区距离象北也没有很近。欸——不要这样看我，我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不会擅闯进来。”

　　“所以是什么情况你都给自己编好了，”乔阅安终于开始咬牙了，“好奇心得到满足就赶紧放我走吧……！”

　　“真是没有良心，上次来也是，喝了我的酒就跑了。”乔女士幽幽地说，“那孩子好像很不错哦，不要欺负人家。”

　　戳穿他的心事了吗！

　　关上门的乔女士有些疑惑，儿子最后那个眼神何其复杂，恼怒、羞愧和隐忍，像有一百句话要讲，但是下一秒钟他就转过头去了。

　　**

　　乔阅安一直跑到外面，仁济路民宅区背后是市立自然公园和近郊山，平均海拔在温柔的400公尺以下，漆黑的轮廓在夜色中浮出。

　　公路很寂静，有一条供骑行的支道通向山脉，路牌标着「注意横风」，江岩滑着手机等在人行道上，夜风将他的身影吹得很薄。

　　乔阅安感觉心跳声突然变轻了，他叫了一声江岩的名字：“你……没去捷运站吗？真的在等我啊。”

　　江岩抬眼望见他，含笑说道：“过来啊，干嘛离那么远讲话？”

　　乔阅安的紧张缷掉一点点，向他的同龄人走过去。路灯将江岩的脸从黑暗中剥出大半，他面带笑意，眸色却微微朦胧，唇瓣肿了一些，乔阅安不敢再看，他们接吻肯定有超过十分钟……

　　“还好吗，有点担心你被阿姨痛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