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他那混不吝的表哥都瞬间闭嘴。
穆筠也确实从帐篷里出来了。
穆筠不急不缓,踱步走到他面前。
说来惭愧,林君哲其实比穆筠还大两岁。
他和黎望星这些天能聊得来也不是没有原因,某些方面他和黎望星很像,他也是电影学院科班出身,大学四年他一直在学校里学习,毕业后也从来没有仗着家里有钱走后门,或者抢别人资源,而是从最边缘的小角色演起。
他现在被众人夸赞的演技,是他慢慢学来的。
他不如穆筠那种天赋超绝的人, 但如今的成就完全是靠他自己, 他从来都很自信, 也坚信自己会越来越好。
就是站在那些影帝、影后和名导的面前,他也从不怯场。
穆筠192cm, 他没那么高, 却也有186cm的身高。
原先他不觉得如何, 此时穆筠往他面前一站,面无表情地敛着眼皮, 垂眸看他,令他无端想起立在沙漠之上,那连绵不绝,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山脉。
无论黑夜还是白昼,它始终矗立在那里。
没有任何人知道它的山顶,它的背后又到底有什么。
尤其是这样,夜最浓的时候,它安静得像是深渊巨兽。
有时候,林君哲拍完大夜,站在帐篷背后放空大脑时,看着远处的山,都会觉得恐惧。
此时此刻,就在面前的穆筠,甚至比那未知的山脉野兽还可怕。
林君哲也不知穆筠已经看他多久,他鼓起全身的勇气抬眼,开口:“穆——”
声音再次戛然而止。
穆筠看向他的眼眸,泛着无机质的光。
这哪里还是上次那个言笑晏晏回答他们问题,可亲又可敬的穆筠老师?
这就是野兽!
这是宣告领地与占有权的野兽!
林君哲的牙齿不觉打颤。
穆筠也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平静阴冷肃寒:“都看清楚了,是吗。”
看清楚什么?
林君哲的反应慢几拍,才明白过来,穆筠说的是亲吻黎望星的事!
他还没有点头或是摇头。
穆筠的声音更阴、更冷,一字一句:“那就给我滚。”
林君哲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等他彻底回过神,耳旁是表哥喋喋不休的怒骂:“拽个屁啊!拿了几个破奖,被叫几声‘影帝’,就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还不是资本的玩物!我就说黎望星哪来那么多的钱!原来是被穆筠包养的啊!我呸!一个比一个恶心!什么垃圾玩意儿!”
表哥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脏话。
表哥没见过世面,根本就不知道穆筠这个名字代表什么,不说他本人的成就,光是“穆”姓就足以压垮数不尽的自命不凡。
别说是相提并论,林家根本就没有资格出现在穆家面前。
明明方才,表哥被穆筠吓得,抖得比他更厉害,贴着他动都不敢动,林君哲知道,这完全就是表哥觉得丢人,在单方面地泄愤,他应该阻止。
他相信黎望星不可能和穆筠是那种金钱关系。
上次圆桌饭时,他就察觉到黎望星和穆筠之间那不止是家人的默契。
他还抱着期待,黎望星又亲口说只是兄弟。
没想到……
他们原来是恋人。
也是,恋人之间叫“哥哥”本就再正常不过。
是他自己误会了。
林君哲不禁苦笑。
远处再次亮起车灯,林君哲转身回望。
穆筠怀中横抱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从帐篷出来,黎望星的助理大包小包地跟在身后,司机打开车门,穆筠小心翼翼地抱着黎望星坐进车中,车子迅速驶入夜色,很快不见踪影,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梦。
只是很可惜,这并不是梦,是再残酷不过的现实。
表哥还在骂。
林君哲腿脚也发软,心中还有失恋的酸涩、苦痛,实在是没劲说话。
他没有再管表哥,径自回自己的帐篷。
热感冒是很难受的,又是夏天。
黎望星整个上呼吸道都特别干、疼,好像有火在烧,浑身都很烫,他睡得很不安稳,途中迷迷糊糊醒过好几次,总感觉自己在颠簸,却又实在无力睁开眼,继而再度睡着。
穆筠眼睛受伤时,上海的私人医生就来了,这些天一直都在医院陪他。
医院有些远,穆筠直接将黎望星带去他住的地方。
因为受伤,时间有些拖延,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搬到离黎望星只有30多公里的地方。
目前两地相距有6个多小时的车程。
北方,尤其又是沙漠一带,地域实在太辽阔,从一个地方去另一个,随随便便就能开好几个小时。
快到时,黎望星终于睁开眼。
生病,使得他的眼神异常朦胧无神。
他睡在穆筠的怀中,双腿搁在车座,穆筠始终抱着他,他不清醒地看着头顶熟悉的下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又是那场颠簸不已的梦。
他很安静,并没有出声。
穆筠倒是在低声打电话,在告诉医生,他们马上就到,让他们都准备好。
说完电话,低头一看,黎望星瞪着俩大眼睛在看他。
穆筠立时就笑了,手机放一旁,低头靠近黎望星,声音柔得好似春水:“宝宝醒了呀?”
黎望星的眼泪立刻就掉下来了。
他其实真的特别在意穆筠根本就没有吃醋这件事。
他也真的不想打扰穆筠拍戏,不希望让穆筠担心。
可是生病的时候,还是好希望穆筠能在身边陪他。
他也知道这是在做梦。
但是,梦里能被穆筠抱抱,还能听到这么温柔的声音,那也很棒棒呀。
也是因为在梦里,黎望星可以不在乎猛男形象。
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哭。
反正只是做梦。
他委屈不已地“呜呜”哭出声。
声音很细,很软,很绵,绞住穆筠老师的心,穆筠老师的心脏立马碎一地。
将怀中小宝贝抱得更紧,穆筠用手帮他轻轻擦眼泪。
“呜呜呜这个梦真的好真实哦,手居然还是暖的呜呜呜……”黎望星哭得更大声,脸还使劲往穆筠的手指蹭。
穆筠笑:“谁跟你说,这是在做梦?”
“嘎?”黎望星的哭声噎住。
往前看去,吴飞双在扭头和他招手,笑道:“筠哥连夜去接你,我们马上就到筠哥住的地方啦!莉莉他们在后面一辆车上呢!”
“……”黎望星的表情更呆滞。
本就在感冒,再一哭,鼻尖红彤彤,太过可爱。
穆筠老师实在是忍不住,低头就在他的鼻尖亲了一口。
亲过后,穆筠老师强装镇定,继续给他擦眼泪,说道:“这么大了,感冒而已,都还要哭啊?”
完全就是哄小孩的语气嘛。
因为感冒,黎望星的脑袋滞胀着,他还没从刚刚穆筠亲他鼻子的举动中回过神,听到穆筠这样说,立即气哭:“是你说的,生病的小朋友可以哭!”
穆筠微怔。
这还真是他说过的话。
父爱、母爱的缺失,对一个孩子的影响是很大的,哪怕有更多人给予他足够的关心爱护。
在黎望星很小的时候,约莫五六岁,属于是懂点事,却也对这个世界还没有完全了解的阶段,那段时间,黎望星开始上幼儿园,开始接触外面的世界。
他会发现自己和其他小朋友的不同,他会伤心、难过。
但他太小,他不会描述这种伤心和难过,更不知如何排解。
那个时间段,黎望星格外的孤僻,突然就谁也不爱搭理,包括穆筠。
有次黎望星被班里同学传染病毒性感冒。
去医院打针,血都渗出来,他明明痛得不行,也特别害怕,却是咬住嘴唇,忍住不哭,因为他想要做一个勇敢的小小男子汉。
他没哭,穆筠心疼得倒先红了眼。
血止住后,穆筠也确实和他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穆筠用额头抵住黎望星的,温声道:“在哥哥面前,黎望星小朋友什么时候都可以哭,高兴了可以哭,难过了也可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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