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以另一个人的名义。
坐在花园的台阶上,邹渚清用自己压根没法看的画技勾勒着周弑青的轮廓。事实上,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画的丑不丑像不像,新晋画家画作的重心仿佛是在人像头顶的几个大字上。
“傻瓜。”
“笨蛋。”
“一根筋。”
用来形容周弑青最合适不过的词。
邹渚清坐在这里,发现这么多年自己想明白了许多事。
比如周弑青从不相信他纯粹的爱过自己,从不相信他们能有好的结果,从不认为他能将自己和裴霁彻彻底底分清,从来认为自己不过是别人的替代品。
再比如,周弑青很爱他,而他不能没有周弑青。
他们就算分开了三年,归来却仍旧属于彼此,未来也一定如此。
他下定决心,掏出手机,输进去了一个已经背得烂熟的号码。
那边的人很快便接通了。
“你不是谁的替代品,”邹渚清说得很急,生怕对面的人挂断,“我可能会分不清,可我会努力,为了你,我能一直努力。”
“再等等我,周弑青。相信我爱你。”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真实的有些过分,他答道:“嗯。”
邹渚清听到他说:“你回头。”
呆愣了片刻,邹渚清猛地站起,转身看向身后。起势太猛,他眼前黑白交错,一片模糊。
他们好像错了位,五年前和现在,门里和门外,画画者和被画者。
邹渚清也顾不得自己眼睛昏花,扶着门框就冲周弑青喊:“你飞过来干嘛?疯了吗?”
周弑青的手温热,覆上他的双眼:“我疯了,你也一样。”
跨越大洋,跨越时空。
我们是冥顽的疯子,是最般配的爱人。
第16章 莫丽
邹渚清和周弑青并排坐在花园的台阶上。像极了初遇时他们同看一场雨。
邹渚清手里握着笔,有一下没一下的胡乱涂抹。
“你就这么飞过来,夏导没意见?”
从内地飞到欧洲,少说要十个小时。周弑青这几乎是自己前脚刚上飞机,他没隔多久也跟了过来。
周弑青夺过他手里的纸笔,不让他接着糟蹋纸墨:“方导批准了,他不批准也没办法。”
在邹渚清手里笨拙的笔,在周弑青的手里温顺听话,流畅的线条勾勒出一只炸毛的小猫。
画完,周弑青停笔,扭头看向邹渚清:“如果不是方导,我不会来这一趟。”
邹渚清眼神留在他画上的小猫上,没去看他。
“我那会儿正难受着呢。”周弑青边说,一边修改着画。
邹渚清听见这声难受,心像是被揪掉了一块。他和周弑青的心还没挨在一起,他就争着痛他所痛。
周弑青在画上加了个小男孩。小猫对着他竖起毛,男孩像是被它吓到,虽然蹲着,却离小猫很远。
他接着道:“你刚走时我跟方导通了电话,后来又到医院去探望了他老人家。他跟我讲你,他说让我等你。”
“他讲的那些,我说不触动是假的。你呆在我心上最要命的位置,我不可能不触动。”
“但是小清,你知道我的。”
“我一旦相信了、确认了的事,很难改变。曾经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在害怕,害怕那个人彻彻底底取代我的位置,完完全全拥有你。”
“你说你爱的是我,可分手时你捅的那刀太疼了。我好不容易拼凑起信任,你又给我来了这么一下子。”
邹渚清想起了他们分手的场景。摔碎的玻璃、凌乱的地板和脱口而出刺人的话。
“过去我确信的,现在我依旧这么认为。认为我们可能不够合适,觉得你对我的爱带着《狂放》的滤镜。”
邹渚清轻笑一声:“可你还是来了。”
是啊,周弑青心想。
他还是来了。
My brain keeps telling me no, but my heart just says let’s go.
理智要他收手,情感却如狂流。
载着他暂时逃避清醒的大脑,飞十个小时跨越重洋只为求一个答案。
他看着邹渚清:“我来,只想抓住你,听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怕你像从前的无数次一趟,避而不谈。”
“好,”邹渚清转身,看向周弑青有些深沉的双眸:“那你听好。”
邹渚清道:“林欢爱的是裴霁,而邹渚清永远选择周弑青。”
“无论合不合适,应不应该,都会选择周弑青。”
周弑青触在纸上的笔尖不自觉地更用力,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好。”他卸下力气,笑了出来。
“这就够了?”邹渚清问。
“对,”周弑青抬手,拨开挡在邹渚清额前的碎发,“足够了。”
你要错误,我就延续错误;你要海市蜃楼,我缔造海市蜃楼。
你选择我,那么我属于你。
一切困难,所有不合适,只要我们一起努力。
等一等我们,只要我们一起努力。
周弑青于是站起身,递给邹渚清一只手。
“走吧,开个房睡一觉。我还在倒时差。醒了之后我陪你四处转转,然后我们就真得回了。”
邹渚清借力站起,冲他玩笑道:“开两间啊?”
周弑青不置可否:“还是离远点好。”
不能太过上头。
这会儿可能舒服了,实际什么问题也没解决的了。
邹渚清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往前台走,两个人要了两间房,倒头就补觉。“你俩有病。”夏凯端着泡面,嘴里还叼着,眼睛睁圆了看他俩。
“还他逃,他追。你俩搁这儿写小说呢?”
邹渚清眼角跳了下,周弑青环着臂,眼神飘忽。
夏凯有八百个不理解:“他跑那儿也就算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他又不是真不回来了。”
周弑青怪尴尬的。
也不是刚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了,结果还脑袋一热有点中二的千里追爱。
邹渚清护短:“还有完没了?”
夏凯面一放眼一瞪:“没完!”
“我说给你们放天假,结果你俩一走就是整整三天!剧组三天停工,我没的是大把大把的银子!”
邹渚清心虚。这事儿他和周弑青办的确实不地道。也就是夏凯和他俩是熟人,剧组的人都知根知底,了解什么情况,才由着他俩瞎折腾。
“大凯,对不住。”他愧疚道,“下部片子找我,我给你免费。”
夏凯直接乐翻了:“小陈!拍到没?”
陈彤屁颠屁颠抱着手机跑过来,邀功似的递给夏凯:“一字不落夏导!”
邹渚清一脸震惊看着陈彤:“我才走三天,他给你吃什么药了?”
陈彤嘿嘿笑笑:“夏导跟我讲八卦。”
八卦人,瓜田魂,有瓜六亲能不认。
周弑青无奈道:“亏你还视帝呢,他演你你看不出来啊?”
邹渚清拽他一下:“你跟我一不一心?”
周弑青脸上笑得温柔,想也没想就说:“不一心。”
他转头,对夏凯说:“夏导,他的话可管不了我。用我还得麻烦您掏原价。”
夏凯乐得看一家人说两家话:“好说,好说。”
玩笑归玩笑,两人一回来,就得下场赶紧把少拍的都补上。
邹渚清这场拍和赵小婉的对手戏。
赵小婉一听自己能从B组放出来见她渚清哥后,两眼放光,人都显得更精神了,夏凯看了都得心里泛酸。
两人见面,聊了会剧本,就各自进入状态。
余慧娟是小区居委会的,每天与各种鸡毛蒜皮的事打交道。不过她倒是没什么压力,因为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她都甩给张永去干。
对面那栋楼有居民投诉说有人乱贴小广告。余慧娟吩咐张永去挨个敲门问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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