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以至于刚刚的一瞬间竟然没想起对方的名字。
廖多是大学室友,也是他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最好的朋友,直到结婚后。
结婚第一年,贺平秋尚且还可以忍耐自己的占有欲,起码彼时喻晗还有自由空间。
虽然他不喜欢男人,但婚都结了,本着负责的态度他也一直以贺平秋的感受为主,只偶尔才和朋友聚一聚,喝喝酒。
直到那年廖多生日,他偷摸去赴了酒吧的约。
为什么偷摸,也是因为之前已经因为出门玩跟贺平秋发生了多次争吵,喻晗觉得很离谱,他是结婚不是做金丝雀,怎么可能一直待在家里不社交?
所以他这次便没有告知,直接悄悄出去了,想着不被发现最好,被发现了就放软态度好好道歉,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想法真像出去偷吃还抱着侥幸心理的渣男。
但婚姻就是这样的,有温馨有争吵,有爱……也有恨。
喻晗一度认为贺平秋那段时间是恨自己的。
恨自己让他失去一条腿,恨自己让他困在这场无望的爱里。
他在酒吧被贺平秋人赃俱获地抓住,带回家禁锢起来。
被戴上镣铐的时候喻晗是羞耻的,恼怒的,但独独没有反抗。
甚至在廖多打电话来质问他“你什么时候喜欢男的了,结婚都不告诉我们”, “你对象看起来很凶啊,没事吧”的时候,他都没有任何解释,还说没关系。
这句没关系是对廖多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你欠他良多,所以他做什么都没关系。
于是喻晗默认了那段时间的畸形相处,他像个宠物一样被贺平秋栓在家里,没有自由,吃喝拉撒都要靠贺平秋,甚至是穿衣服。
当然大多数时候他不穿衣服。
而那时候感觉到的耻辱与羞臊,都成了如今回不去的记忆碎片。
贺平秋也病态一般地享受他的依赖,享受完全掌控他的感觉。
那之后即便重获自由,喻晗也基本断了社交,从前联系的朋友也因贺平秋的病态占有欲慢慢减少联系。
从逢年过节还会聊几句互祝贺词,到后面直接退群,冷冰冰地躺在对方的好友列表里一句话不说。
现在再看彼此已经不复当年青涩的样子,都有种物是人非的恍惚感。
“你怎么来了?”
喻晗掏出钥匙开门,虽然有密码锁,但可能是被贺平秋感染了,都很喜欢用钥匙开门的仪式感。
好像这样才算回到了家,钥匙的咣当声很让人安心。
廖多半天憋出一句: “节哀啊……喻晗。”
“你怎么知道?”
“热搜上看到的。”
喻晗笑了声,不置可否。
网络热门议题更新换代很快,这都过去四个月了,廖多难道才看到?
“我是问,你怎么知道我结婚对象是贺平秋?”
即便当初断联的那些朋友,也都只在酒吧跟贺平秋有过简短的一次碰面,可能连脸都没看清,最多只知道是个男人。
“啊……猜到了呗。”钱多多含糊其辞, “那年我生日,他把你从酒吧抗……拉走的时候我看到脸了,就觉得眼熟没多想,前段时间看到热搜才反应过来。”
“记性真好。”喻晗没揭穿廖多拙劣的谎言,给他拿了双自己的备用拖鞋, “喝点什么?”
“都行。”廖多进屋,话茬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和从前一模一样, “你说我能不记得吗,那晚我都惊呆了,不知道你怎么就转性喜欢男的了,脑补了可多东西,怀疑是不是你在剧组跑龙套的时候有人看上了强迫你。”
“强迫到跟我结婚?”
喻晗开玩笑地反驳,心里却想着确实算强迫。
他打开许久不用的咖啡机: “我有点不舒服,就不开酒了。”
“刚好,我也戒了。”
“怎么说?”
“我跟妙妙要结婚了,可能一两年内要孩子。”廖多说, “虽然医生说三个月内戒酒戒烟就行,但肯定早戒早健康嘛。”
“恭喜啊。”喻晗将咖啡端到廖多面前,以此代酒碰了碰。
妙妙也是喻晗的朋友之一,全名钱妙多。
廖多和钱妙多认识还是因为喻晗,因此没参加两人婚礼一直算是喻晗的一个小遗憾,只是没想到两人到现在才结婚。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问。”廖多说, “但之前我跟她都事业上升期,不想被婚姻困住,她也担心怀孕影响工作,所以……”
“现在不影响了?”
“不瞒你说,我俩都被裁了。”廖多调侃道, “超过三十五的程序员没人要这话不是说笑的。”
“那你俩现在都没工作还结婚生孩子?”
“我们拿到了不少赔偿嘛,这些年存款也还过得去,所以生活没压力,我们也约好了,她负责怀孕生孩子,生完我在家带孩子搞自媒体,她出去工作。”
喻晗笑了声,钱妙多和他记忆里的性格一模一样。
旧人见面,总有聊不完的话题,特别是他们的共同朋友很多。
喻晗听着廖多说这些年他不知道的事,有好有坏,有分离有欢聚,但总归都在有条不紊的朝着未来前进。
只有他被困在过去。
“柱哥这几年跟对象分分合合几次,去年算是彻底结束了,今年刚谈了新对象,感觉没他前女友靠谱。”
“小梁也过得不错,靠自己买房了,以实力抗住了家里的催婚。”
“嗒”得一声,喻晗听着听着,不由自主地点了根烟。
廖多一愣,喻晗以前不抽烟的。
当初喻晗半开玩笑说,现在的女生都不喜欢抽烟的男生,为了女朋友和自己的健康,这辈子都不可能抽烟。
“不好意思,忘记你戒酒了,肯定也把烟戒了。”
喻晗将烟碾灭在贺平秋常用的烟灰缸里,明了廖多欲言又止的眼神在想什么: “不是我的,是他生前抽剩的,还有几包,我就试了试。”
“……”
虽然喻晗表现得很平静,但廖多还是从干净到一丝不苟的家里感觉到了一点寂寞。
喻晗从前不抽烟,也没这么整洁。
“你脸色不太好。”
“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喻晗没说昨晚被下药的事, “走,咱们出去吃个晚饭?起这段时间在剧组,家里什么都没有。”
“行啊。”廖多起身, “我其实给你发了信息,还打了电话,但是你没接,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呢。”
当初喻晗退群后,廖多也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但都不是出于本心,主要气喻晗为了一个突然结婚的男人放弃这么多朋友,实在不能理解。
“不是,我手机坏了。”喻晗给廖多展示了一下碎成蜘蛛网的手机屏幕, “还没来得及买新的。”
廖多一愣,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手机碎成这样。
“想吃什么?哥们请客。”
喻晗其实没什么胃口,如果廖多不来,他今晚大概率不吃了。他弯腰换鞋的时间持续了很多,似在思考。
“你来的时候——没带什么吗?”
“没啊。”廖多自然道。
喻晗没出声,穿好鞋转身看着廖多,轻声说: “多多,别骗我。”
从喻晗口中听到久违的称呼,廖多一时没绷住,半晌挫败地掏出一封信还有一个巴掌大的小礼盒。
“哝,给你。我刚上来的时候碰到了邮递员,就一起带上来了。”
不是蓝色的盒子,也没有系蝴蝶结。
喻晗一起接过,看着信封上寄件人那一栏的“贺平秋”轻轻吸了口气。
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轻飘飘的有点头晕目眩。
廖多显然也看到了寄件人姓名,直言不讳道: “我就是有点不爽,他都走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搞,不是故意让你……让你走不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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