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段司宇冷不丁说,“我帮你报了名,‘海滨旅社’在西岛拍摄用的房子。”
辛南雨没听懂,“啊?什么意思?”
段司宇逐字逐句解释,“我参加的节目‘海滨旅社’,我帮你向制作组报了名。现在,‘南雨小窝’在拍摄候选名单里,能听懂么?”
“我的房子,被选去参加综艺了?!”辛南雨一听,差点跳起来。
“只是候选,没有定论。”段司宇说。
“那现在该怎么办?我做什么能得到这个机会?”辛南雨激动地问。
“搭建好你的账号,给制作画饼,说你自带热度,在这里拍摄事半功倍。
跟本地岛民搞好关系,至少几年内,你要保持经营,保证账号内容的输出,让制作觉得,在这拍摄,能体现节目对当地,有正向长效的影响,方便他以后忽悠赞助商。”
“四五年,只待在这里,你做得到么?”段司宇故意吓唬,等节目结束,辛南雨也不必亲自经营,让团队代运营,自己做个花瓶就好。
“四五年算什么?”辛南雨根本不怵,“我可是打算一辈子在这里生活。”
这决心倒出乎意料。
段司宇说完自己的功劳,看向颜烟,笑而不语,似在等夸奖。
“你很厉害。”颜烟被盯得心焦,只好公式化地表扬一句。
“谢谢。”
“烟哥,你呢?对我有什么新的指导?”辛南雨主动求教。
颜烟发了个文件进群,“这是几个现有民宿的主题,你看看例子,想一个贴切鲜明的风格,既代表这里,也代表你本人和你的账号,彻底定下后,就不再随意改动。”
这难倒了辛南雨,绞尽脑汁,“我是什么风格?”
“幼稚笨蛋风格。”段司宇戏说。
颜烟侧视一睨,警告段司宇别捉弄人。
“幼稚笨蛋?是可爱的意思吗?”一贯将两人的话视为圣旨,戏言都被当了真,辛南雨神色认真。
颜烟看不下去,提醒,“你不用管他。”
辛南雨却若有所思,抬眸扫视四周,目光落到桌上的兔子摆件。
“小动物可以吗?不是真的动物,是我做的手工,每个房间都用不同的小动物当主题,合起来,就是‘幼稚笨蛋’的风格?”
辛南雨小心翼翼问:“这样,是不是既能代表南雨小窝,也能代表我和我的账号?”
颜烟一愣,对上视线段司宇的视线,互相看到对方眼里细小的惊诧,一时无声。
无人说话,辛南雨未免局促,“......我瞎说的。”
颜烟摇头,忙鼓励,“不不不,你的想法很好......”
“我原以为你真是傻子,没想到,你还会有灵光的时候。”
段司宇接过话,“挺好,先这么定,等热度起来,你把稿图发给工厂,批量生产上线卖,连最基本的变现方式都有了。”
“就决定是这个?真的?”辛南雨也未想到,他的灵机一动能成真,从前他不是被否认,就是被别人说是无可救药的笨蛋。
“可以先试试,”颜烟鼓励道,“等你抽的旅客入住,根据反馈再作调整。”
被认可,辛南雨嘴角一勾,刚要高兴。
段司宇却问:“你打黑工的时候,有多少摆件留在那家陶艺店?”
辛南雨赶紧坐直,“好像,只有那个兔子。”
段司宇挑起眉,似笑非笑,“正好,今晚我去把它抢回来。”
-
日月相晖时,两人穿着一身黑,都带着口罩,步行而出。
颜烟本不想掺和,但段司宇做起事来,没轻没重,他不去,根本放不下心。
本想劝算了,段司宇却说:“既然主题定了,就不能在民宿外的地方,留下同样的东西,不然会造成风波。”
无法,颜烟只能同行,跟着去,希望能以理服人,解决问题。
两人穿过街道,直奔陶艺店。
店还在营业,里头有两个旅客,正在挑选纪念品。
到门口,颜烟没来得及说话,段司宇先重重拍门,“齐木林,出来。”
动静极大。
引得那两个旅客回头看。
片刻,店主齐木林走出,笑着问:“两位找我有什么事?”
“把我弟做的东西交出来。”
“您弟弟是......”
“辛南雨。”
齐木林一顿,当即否认,“辛南雨是谁?我不认识。”
上次还知道挖墙脚,现在却说不认识。
闻言,段司宇提醒那两个旅客,“这家店是个黑店,专门雇无业游民打黑工,不给工资,抢占他人的劳动成果,你们要小心被宰。”
店内起冲突,旅客本就起了离开的心思,现在一听,不敢再待,迅速往外撤离。
随心所欲,致力于将事情戏剧化。
段司宇的一贯风格。
颜烟轻叹口气,加入恐吓,“麻烦您把东西交出来,不然我们将向有关部门举报,您非法雇佣,偷税漏税。”
这话更能唬人。
齐木林明显一愣,但仍顽固咬死说:“我不认识叫辛南雨的人。”
段司宇回头,挑挑眉,似在暗示,流氓听不懂正经话,颜烟的威胁太文明,起不了作用。
颜烟压低声音,“现在怎么办?”
段司宇轻笑,走到齐木林面前警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东西还来。”
“我说了,我不认识......”
对方话还没说完,段司宇直接拉开橱窗柜子,流氓似的,抢过兔子拿在手里,还在齐木林面前举着晃几下,耀武扬威。
在岛上横行贯了,齐木林从没遇见过这种事,情绪上头,本性暴露眼神发狠,当即就要挥拳砸过来。
颜烟顿时警铃大作,一把抓住段司宇的手,拉着人往店外跑,近乎冲刺,脚步不敢停。
太阳落到海平面,天边夕阳是橘红色,少见的红火。
视野里两旁建筑静止,边缘模糊,明媚的色彩晕开,如置身印象派的油画。
风声刮过耳畔,一丝轻笑似有若无,飘进耳中。
颜烟脚步不停,只是回头,想看齐木林是否跟过来。
却见段司宇摘了口罩,唇角上勾,眼里盛满炽烈的情绪,是春风得意,情动不可隐匿。
火烧半边天的云,被日暮映照的海面,美不胜收,却不再惹眼,统统沦为一人的背景。
“你担心我?”段司宇笑着问他,依旧没个正形。
照往常,颜烟该生气,火气上涌,问段司宇是不是有病。
但此刻,颜烟只是发愣,被那双弯着的眼睛,吸走所有情绪。
齐木林没有跟来。
颜烟慢下脚步,速度平稳了,心脏却仍快速跳动,后怕地直呼其名,“段司宇,你就不能,少做这种事?”
一霎停顿,是微不可查的乞求,脆弱的缝隙。
段司宇立时收了笑,猛地将颜烟拉近。
鼻尖只差一厘相触,目光一凝,眼神笃定,“你在担心我。”
不再是反问,而是一句陈述,客观事实。
第23章
风铃响时,辛南雨正在搭原画框架,已选好十几种动物,都定位成乖巧的“笨蛋”风格。
门开。
辛南雨刚要打招呼,却只见段司宇一人进来,手里拿着他捏的兔子,面色看不出好坏。
“烟哥呢?出了什么事?”辛南雨忐忑地问。
“他出去散步,过会儿回来。”段司宇坐到沙发上,背往后靠,静了半刻,举起兔子摆件,对着光看。
少见的,段司宇变得沉静。
吵架了?
辛南雨察觉到不对,去厨房倒煮茶,小心翼翼回来,端到桌上,“你和烟哥闹矛盾了?”
“不算是矛盾。”段司宇仍在看兔子。
他说了那句“你在担心我”,颜烟便一把推开他,转身就走,像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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