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他刚一说完,林沐晨很快接话,脸上浮现明朗的笑意,伸手过来拍拍肩:“那咱们以后可离得近了,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直说,可别不好意思啊。”
李子清心里也高兴,只不过没像对方表现这么明显,抿着唇点点头。
一转眼,站在对面的人却是忽然认真了起来,面色犹犹豫豫的,良久才问:“扶夏……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李子清如实:“学校开学了,他工作挺忙的。”
“好就行。”
林沐晨声音放得很轻,笑意还勉强维持着,却难掩眉宇间的心事重重,之后便沉默了下来。
李子清看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心揪了一下:“晨哥,你……”
思索半晌,见对方一直疑惑地望着自己,才鼓起勇气问:“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表哥?”
林沐晨以为这小傻子早看出来了,敢情现在才来求证,不是正往自己的心窝子上捅么。
闻言叹口气,着实有些无奈:“我都被人赶出门了,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季晏承这人讨厌归讨厌,但你没办法否认,同为男人,人家就是比我有魅力、事业比我成功。”
林沐晨说着眸光黯下去,颇有些消沉:“扶夏现在连他都不要了,又怎么会看上我呢。”
“你很好的,别这么说自己。”李子清难得出声反驳,音量不自觉提高了两度。
林沐晨目光怔了一瞬,但并未就这个话题再争究下去。
之后很快调整好自己,兀自调侃起来:“过年那天是我冲动了,不然还能装傻在他身边再赖上一段时间呢。”
“那你之后怎么打算的?”李子清知道自己今天问题有点多,可还是忍不住问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林沐晨长舒口气,扶着脖子,言语间尽是疲惫:“不瞒你说,我的车被没收了,卡也被停了。现在没钱,只能老老实实在公司里上班,这点薪水还不够我去pub里开瓶酒呢。”
说完烦躁“艹”了一声:“老子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惨过。”
李子清自知给他帮不上什么忙,但看他被限制,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想了想,一脸真诚地说:“你没钱花了可以告诉我,我现在涨工资了,每个月能存下来一点。”
林沐晨本不是那个意思,听见他的话,却是起了逗一逗人的心思,饶有兴致看过来:“怎么?你这是打算赚钱养我啊?”
李子清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咬了咬唇:“太高的消费我承受不了,但你需要什么就给我说。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我都可以陪你一起去的。”
说完又怕自己的话有歧义,神色一正,赶紧补了句:“全都是我付钱!”
林沐晨笑了,好神奇,先前的阴郁竟是一扫而光。
望着人纯粹澄明的一双眼睛,他突然什么都不愿想了,就这么得过且过貌似也挺好。
既然现实改变不了,不如腾出精力,多去做一些真正令自己开心的事。
想到这里,林沐晨豁然一笑,最后不自觉抬手,像逗只小宠一样,捏上李子清软嫩的脸。
须臾后,出声感叹道:“谢谢。你说说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李子清搬离以后,扶夏近来平静的生活变得更加波澜不惊了。
每天两点一线游走在家和学校之间,偶尔抽出时间去看一看外公,但再也没和季晏承碰上过。
四月初本来计划好了要回去给父母扫墓,可谁知青少年书画大赛那边的海选提前了,画协刚好给他发来了邀请函,请他过去评审。
这么一来,扶夏只得临时改了行程,目的地从原本要回的老家,变为此次赛事的主办地——安城。
主办方原本给请来的这些人都安排了住宿,规格不低,全都是超五星级别的。
扶夏却拒绝了。
他下榻的酒店就在高铁站旁边,人烟稀少,环境静谧。
在安城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也不像其他人出差合并着旅游,还要在当地好好转转。
现在闲下来的时候一步也不愿意踏入市区,就想安安静静休息,如果条件允许,甚至连电话都不想开机。
比赛地点定在市中心另一家酒店的宴会厅,扶夏接到通知,所有的评委与参赛人员必需早上9点过去集合。
他怕自己找错地方,提前一个小时到了,但还是在酒店后门的两条街之间三绕两绕,把自己给绕迷糊了。
正准备打开手机再看一眼地图,猝不及防,身后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高声唤他:“夏老师!”
扶夏转头,讶然看过去,瞧着对方笑盈盈走近,忽觉这人很是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之前在哪见过。
“还真是啊!”人几步上前伸出了手,见扶夏没有与自己握手的意思,很快又将动作收了回来,提示道:“您不记得我了吗?在肖家的舞会上,《水墨江南》?”
是他……
扶夏想起来了。
“我前一阵还去画廊找过您,可他们说您早已经收回委托权自己单飞了,我当时还觉得挺可惜,没想到今天在这又碰上了,你说这不就是缘分嘛?”
扶夏急着上楼,没工夫跟他在这多寒暄,听人叽里呱啦一长串说完,紧接着就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对方清了清嗓:“我父亲一直特别喜欢您的画,最近我给他在南湖换了套大宅子,客厅刚好缺一副中堂,所以想请您动笔,给我们家再画一幅大尺寸山水挂屋里。”
“价钱好商量,后面就落款、题两句包含我父亲名讳的藏头诗就行。”
扶夏还没应,人倒是把要求提了个齐全。
他这边话音落地,几乎没有间隙,很快就听见扶夏说:“不好意思,我画不了。”
人满脸狐疑,“啧”了一声:“您这‘画不了’是几个意思?”
“没有时间。”扶夏冷冷道。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啊。”
“你可以等,但我不愿意画,现在够明白了吗?”
扶夏的态度算不上好,语气听上去甚至有些生硬。
见对方脸色明显沉了下来,也不愿意卖关子,直言道:“实话告诉你,当初那副《水墨江南》是我送给我外公过寿的贺礼,你见我不卖,就专门找了肖家和季家的人给我施压。”
扶夏忍着薄怒:“在我心里这种行为就是强盗,今天还能站在这里好好跟你说话已经是极限了,你还指望我心里毫无芥蒂,再次把画卖给你吗?”
听完扶夏的控诉,对方面上划过一丝震惊,但丝毫不觉得自己当时的行为有多过分,反而变得更理直气壮:“你那画不卖放在展厅展出个什么劲啊,这事说来也不能全怪我吧?”
说罢直接对着扶夏威胁了起来:“你现在没了季家的庇护,作品可不像以前那么有行情了,我出的可是真真的大价钱,你可千万想好。”
扶夏软的不吃,硬的就更不会搭理他了,态度更加坚决,一秒回答:“我不用想,不卖。”
“扶夏。”对方抛去最后的礼貌,直接唤了他大名:“我劝你别不识好歹,现在没人捧着你了,你以为你的画还能卖几个钱?有人愿意上门找你你就该烧高香,我就不明白了,是谁给你的底气让你这么狂妄的?”
“反正不是你给的。”两人正对峙时,不远处忽而传来一道男人冷沉的声音:“我就去停了个车的功夫,怎么还吵起来了?”
对上外人,季晏承永远是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他语气平淡得很,却是叫对方心头一凛,霎时不敢吱声了。
“季、季总。”
季晏承没应,敛着眸子淡淡笑了下:“我们夏老师最近忙着带学生,好不容易得了几天假期,还要来给书画大赛做评审。”
“他说没时间可不是诓你的,吴总何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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