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时间是严叙明先发现到了吃饭的时间,麦冬这时候还在背书,就会看见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敲了敲桌子。麦冬转头,严叙明用口型问他:“吃饭?”
吃饭都是东二餐厅,这是离图书馆最近的餐厅。
上次严叙明在日记里说过一起去吃的炸酱面也吃过好几次了,味道确实不错。学校里认识严叙明的人仍旧很多,吃饭的时候总是有人愿意来打个招呼,时间越长这些人越过分,一开始他们或许还不敢开麦冬的玩笑,现在有的人叫严叙明一声“严哥”,转头就开口叫麦冬“嫂子”。
麦冬知道是开玩笑的,他努力淡定,现在也可以面不改色地应下来了。
吃完饭仍旧坐在食堂,麦冬会在午饭过后看男朋友昨晚写的报备日记。
这几天的报备日记意义不大,因为两个人天天黏在一起,不过严叙明照旧写,麦冬也就照旧看。
2024年 1月 6日 阴
天天报备,每晚写日记已经要成为我的习惯了,这东西不适合在宿舍写,背景音阴阳怪气,帮你截取两段:“严哥,又报备呢”,“严哥,今天也是妻管严的一天啊”。
你觉得呢?小麦同学,我天天报备,确实像个妻管严,是吧?
早上跟你同一时间的闹钟,七点半。早饭跟你一起去食堂吃的,荠菜小馄饨,上午跟你一起在图书馆复习。中午没去食堂,校外吃的烤肉,也是跟你一起,下午还是在图书馆。晚上仍然跟你一起,食堂吃全素麻辣烫,因为你说需要补充蔬菜。
从来没有哪一天觉得自己的文学素养这么匮乏,真的不会看无聊吗?
及时声明,只是担心你看得无聊,我没有不想写。
好了,晚安吧,今天也很喜欢你。
这几天的报备日记相当简略,写的内容也都是麦冬心里本就很清楚的,可他不会觉得无聊。看完心满意足地把日记本还回去,麦冬问:“你最后一科什么时候考?”
严叙明想了想:“好像是下下周二,我挺早的,我们这学期课不算太多,而且有两门课不是书面考试,已经做完作业交上去了。”
麦冬“哦”了一声:“我要在周四才能走,比你晚两天。”
严叙明不太在意:“我等你。”
麦冬连忙摇头:“不用不用,谁放假了不想着赶紧回家。”
严叙明看他:“真不用?”
麦冬点头。
确实有的专业到了期末卷面考试的内容比其他专业少,光算放假时间的话很划算,他们一般都是最先买票回家的。麦冬以前也没觉得羡慕,早回家晚回家不都是一样的吗?
今年心境稍微有些不一样,其实在食堂说“没关系”的时候他也真的以为自己没关系,但等真的到了那一天,麦冬前一晚甚至有些失眠。
明天严叙明就考完最后一门了,他上午八点的考试,也就是快的话中午他就可以买票回家了。其实麦冬有些后悔,因为他们两个的家是一个城市呀!甚至还离得很近,这种情况下大家约着一起回家也很合理吧!
但话已经说了出去,麦冬又不好收回,何况,确实每个人都愿意早点回家。
第二天麦冬也有一场考试,不过排在下午。
上午室友们都在临时抱佛脚,麦冬专业书摊在面前愣是一点儿都没看进去。时不时拿手机看一眼时间,想着严叙明会不会提前交卷。两个人约了中午一起出去吃饭,麦冬想的是吃完了饭正好他送严叙明去车站。
时间应该来得及,麦冬也不喜欢临时抱什么佛脚,能赶上回来考试就行。
他问过严叙明买了几点的车票,严叙明只说中午。
九点钟开始的考试,十点严叙明就发来微信,说自己提前交卷了。麦冬赶紧换好衣服下楼,等他下楼的时候看见已经等在楼下的严叙明。
他孤零零站着,身上连个书包都没有。
麦冬问:“你先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吗?吃完饭是不是可以直接走了?”
严叙明:“没买票,陪你两天,等你考完试一起回去。”
麦冬愣了一会儿,刚刚从宿舍出来还觉得冷,这会儿心里又升上来热腾腾的气,半天才点头:“好!”
学霸的期末周往往是很平稳的,甚至比平时还要更轻松一些。平时好歹还要复习预习做作业,期末周只需要去参加一场考试做一张卷子就可以。
麦冬考最后一门的时候天气不好,大概算是雨夹雪,看着飘下来的像是雪花,落在衣服上却不见雪花的模样,而是飞快地洇湿变成一团水渍。还以为是下雪,出门没有带伞,出考场就看见了撑着雨伞等在外面的严叙明。
“真好啊麦子,还有人来接,不像我们,只能顶着书包回去咯!”杜川贱嗖嗖的声音在身后,麦冬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你去呗,别让人家一直等你了,考完试都等了你两天了。”吴子墨这么说着,轻轻推了麦冬一下。
麦冬跑了两步,成功穿越人流和雨雪,钻进严叙明的伞下。
他怀里抱着书包,抬头笑着看人:“你特意来接我吗?”
严叙明反问:“你说呢?”
麦冬沉默几秒:“你怎么总是反问我,明明是我先问的问题,不可以直接回答吗?”
严叙明笑:“是你问的问题不好,下次直接改成肯定句。”
麦冬心里甜蜜,嘴巴上不说:“你要求这么多呀。”
严叙明应了一声:“嗯,不能要求吗?”
麦冬默默点头:“可以。”
严叙明又问:“你呢?”
麦冬看他:“什么?”
严叙明说:“你有什么要求?”
两个人还站在教学楼前的树下,麦冬这一场没有提前交卷,正是考试散场的时间,教学楼前人来人往,他们两个站在这里实在显眼。麦冬很清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这边,他不觉得胆怯,只是觉得有些害羞,抱着书包鼓足了勇气开口:“那庆祝一下我们的寒假吧?”
严叙明看着他的眼睛:“怎么庆祝?”
麦冬吸了口气,不自觉地挺腰站直:“你亲我一下。”
严叙明显然有些惊讶:“在这里吗?”
麦冬点头:“不可……”
他没机会把话说完。
严叙明把雨伞微微往下偏了些许,麦冬不知道黑色的宽大的雨伞有没有彻底遮住两个人,下一刻唇上贴过来某种温热的触感。周围是湿冷的,是吵闹的,麦冬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刚刚被冷空气摧残得隐隐作痛,而现在,耳朵烧得通红,好像刚好奇妙地缓解了钝钝的痛意。
麦冬提要求的时候胆子莫名地大了那么一个瞬间,原因不详。
或许是因为严叙明明明结束了期末却非要等自己一起回家,或许是因为那一本称谓是“你”的日记本,或许是因为严叙明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站在这里实在太勾人,也或许是因为想到曾经这是度过实习期的条件。
现在开始觉得过火,仓皇地伸手推人,被一只手捏住脖子。
麦冬顿时老实下来,并且理解了为什么很多小动物被捏住脖子就动也不敢动了。他的嘴巴没有自由,动作也没有自由,愣愣地站在原地。视线总归是自由的,往上一瞥,看见严叙明把雨伞偏过来之后,他自己落了一身湿冷的雪。
“你自己提的要求,后悔什么?”有人蹭着他的嘴唇问。
麦冬深深吸了一口带着颤抖的气:“我……没后悔。”
麦冬没有概念,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严叙明退开的一瞬间,麦冬立刻伸手抓住雨伞的手柄,狠狠把雨伞拉下来,想把自己遮得严实一点。
严叙明个子比他高了不少,雨伞猛然降落,他被雨伞旁边的尖戳了一下脑袋,发出一声无奈的笑音:“现在知道害羞了?”
麦冬默默把雨伞往上抬了一点:“我没害羞。”
下午三点的车票,两人各自回去收拾行李,一个半小时车程,赶上这个时间不好买车票,两人座位没连在一起。晃晃悠悠到家,麦冬从车厢里出来就看见楼梯口等着自己的男朋友,两人没说几句话,跟着人潮一起出站,出站的身份证都还没刷呢,麦冬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妈妈。
上一篇:暴雪之下
下一篇:白月光老婆的千层马甲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