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不是说带你吃那个蟹吗,就是这家餐厅的,特别好吃。”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偷偷说话,陆,你谈了恋爱之后真的好不一样,你怎么有这么多话说,你以前和我都没有这么多的。”
崇野竟然感觉艾瑞斯有点吃醋,觉得有点好笑。
陆时郁倒是不以为然。
“你谈了恋爱你也这样——菜都点了?”
“点好了,我们以前喜欢吃的那几道,都让野尝一尝。”
崇野点头和他说谢谢,开始期待他来澳洲之后第一顿正式的正餐。
因为提前点好菜,只说了几分钟的话,菜就上齐了,整张桌子都被堆满,崇野没想到竟然点了这么多,桌子上除了菜和餐具几乎没有其他空余的地方。
这些菜看起来工序要比昨天陆时郁做的那些复杂得多,陆时郁昨天还和他说,有些菜一定要在餐厅里吃,在家里怎么做都感觉没那个味道。
不同食物的香气一股脑钻进鼻孔,刺,激着崇野的味蕾,他转头看陆时郁,用眼神询问:我可以吃了吗?
“吃,你说了算。”
服务员帮忙打开蟹壳,蟹肉鲜嫩,蟹黄饱满,流出金黄色的油汁,陆时郁夹了满满一勺子送进崇野嘴里,像是喂小孩一样,“大口吃才香呢。”
真的好香,崇野好吃得双眼发光。
陆时郁让他把该尝的都尝了,自己才开动。
吃饭吃到后半程,速度便减慢了,陆时郁也打开话匣子,没有忘记今天来吃饭的目的,开始给崇野讲起他的过去。
“这家餐厅是我们学校学生评选出来的最受欢迎的餐厅,如果没有预约,要排一两个小时的队,我和艾瑞斯每次过来都要提前一天预定,最频繁的时候每周都要来吃一次。”
艾瑞斯在旁边插嘴,“我刚认识陆的时候,他天天没精打采,总守着你的照片发呆,我说的都是真话——”他观察着陆时郁的神色说得很小心,发现陆时郁没有像昨天晚上反应那么大之后才继续。
“他确实哭过很多次,我就天天带着他出去玩儿,他不去我也拉着他去,我都怕他时间长了会抑郁,后来确实没有抑郁,也好多了,但是我们每次去一个新地方,他都念叨着,如果能带你来就好了,现在好了,带你来了。”
陆时郁低着头,笑得有些含蓄。
带着艾瑞斯来是一件很正确的事情,他不太擅长回忆过去,也不习惯把这些讲出来。
艾瑞斯刚好可以当他的嘴替,虽然艾瑞斯中文很蹩脚,还混杂着英文,说得乱七八糟的,但是还是可以听得懂。
崇野听着听着就想笑,笑着笑着又有点感伤,眼看着他吃饭的动作都慢下来,陆时郁赶紧示意艾瑞斯先不要说,揽住崇野的肩膀靠过去和他咬耳朵,“艾瑞斯还在呢,开心一点,在家里都答应我了,不能再觉得愧疚了。”
崇野撅着嘴点头,吸了口气扯出一个笑容。
“野,没事吧?”
崇野摇头,“没事,你多说说。”
艾瑞斯看了陆时郁一眼,陆时郁点了下头,他才继续道:“那时候喜欢陆的人很多,追他的女生能从教室排队到图书馆——哎?”
陆时郁在桌子下面踹了他一脚,艾瑞斯很委屈地看着他:“不是你叫我说的嘛。”
“也没让你说这个啊。”
“为什么不能说?我想听。”
陆时郁和崇野对视片刻,似乎是在无声对峙,最后齐刷刷把目光投向艾瑞斯,艾瑞斯的眼神在他们之间逡巡,最后权衡了一下谁的家庭地位更高,果断开口继续刚刚没说完的话。
“他还喜欢你,所以谁也不答应,不仅不答应,理都不理,最后不知道是谁传的他喜欢男人,追他的女生散了,很快却又变成排着队的男生。
“给陆烦的去哪都戴着口罩和帽子,最后他没办法,让我在学校贴吧发了一个帖子,说他有男朋友,不要在他身上费心思了。”
“所以说,虽然这几年你们没有在一起,但是换个角度想,也是一直在一起的。”
崇野想起陆时郁第一次带他去参加聚会,说他没有说过分手,所以他们还保持着恋爱关系,现在一想,或许在他心里,真的从来没有和自己分手过,也没办法相信,他们就这么草率地结束了短暂的恋爱。
艾瑞斯最后一句话总结,“当时陆和我说你们和好了,我在澳洲都觉得很开心。”
吃完饭,艾瑞斯结了账就不打扰他们二人世界,等他离开,陆时郁带着崇野去逛学校。
崇野只上到初中,从此之后再也没进过校园。
明明小时候还觉得自己比别人都自由,要他坐在教室里天天听老师说话,他肯定嫌烦。
可是等年纪大了,进入社会,又开始觉得或许学生时代更轻松快乐,他却没有经历过。
陆时郁的学校建筑风格是很典型的澳洲风格,崇野挖空了自己贫乏的词汇量,只能想到用“高级奢华”来形容,他突然问陆时郁,“国内的大学也这么漂亮吗?”
“是啊。”
“真好。”
陆时郁转过头来看他,目光探询,“小野,你想不想上大学?可以作为社会考生去参加考试的。”
崇野脸上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他?他可以吗?
他抿着嘴唇沉默,良久之后才说,“还是算了,我学不会的,而且我感觉我现在这样也挺好。”
崇野知道陆时郁想弥补他以前的遗憾,可是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可丁可卯地去经历一遍。
人要懂得知足常乐,不能什么都想拥有,况且他有陆时郁,比拥有的任何东西和经历都值得。
“我知道的,哥,你心疼我,所以总觉得我小时候缺失的东西都应该补回来,可是在我心里,你就是上天对我小时候吃过那些苦之后上的补偿,你拯救了我。”
“爱可以拯救一切,对吗?”
“对。”
陆时郁摸小狗一样呼噜了一把崇野的头,最近两个人闲中有忙、忙中有闲,却没有空出时间理发,崇野头发长长了一些,没那么扎手了。
“回去剪一剪。”
“这样也挺好看。”
“是吗?”崇野自己又摸了摸,“习惯了。”
“那就有空去理个发,寸头更好看。”
“在你眼里我怎样不好看?”
崇野得意地把脸凑到陆时郁面前,陆时郁亲了他一口,“在我眼里,你怎样都好看。”
两个人说了半天的话,连学校都忘了进去,最后还是门口值班的外国小老头用英语询问两人,“你们要进去吗?”
他们这才记起来这一次过来不是为了在学校门口聊天的。
陆时郁翻出自己的学生证,递进去,头发和胡子都花白的澳洲小老头仔细查了一下防伪标志,眼睛从搭在鼻子上的眼镜上面看过去,“你旁边这位是?”
“家属,可以进吗?”
“可以进,去吧。”
在学校外面还没有太大感觉,只能看见围墙上面露出来的一半,真正进门之后才知道里面有多大,大到崇野根本不知道边界在哪。
陆时郁似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们以前上课都要骑自行车去,后来认识艾瑞斯,他偶尔开车带我——你想先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崇野四处观望着,他又没来过,四面都是建筑,让他拿不定主意,“听你的,或者我们走到哪儿就算哪儿。”
“好。”
顺着一进门这条路向前走,好久没回来,陆时郁也有些感慨。
年纪大了,也比以前更喜欢回忆过去,陆时郁牵着崇野的手,阳光钻过两边高大树木之间的缝隙,将两个人的影子紧密地投在地上,相依相偎,亲密无间。
“这条路虽然通向学校正门,但我还真没走过几次,平时不出校门,宿舍、教室、图书馆和餐厅来回转悠,隔三差五艾瑞斯会催我陪他去篮球场和羽毛球场,他人菜瘾大,这两个都打不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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