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衣服脱了,撑着桌子趴下来。”
闻言,宋知舟明显愣了下,身形未有动静,只有耳垂慢慢变红。
“啧,想什么呢。”袁冉弹了一下对方的后脑勺,“赶紧的。”
“哦。”宋知舟垂下头扯系带,但许是方才他在慌乱间打上了死结,此刻他越是拉扯那结反而越紧。
“哈,”袁冉掂起脚尖趴在宋知舟肩头往下看,“平时看起来挺聪明,怎么做起事来笨手笨脚。”
宋知舟转过来盯着袁冉,无奈中带着委屈。
袁冉看他吃瘪,心里得瑟极了,挑眉道:“怎么这样看我,想让我帮你?”他唇边浮起恶作剧的笑意,“可是……怎么办呢,被我解了带子的,都是要上我床的。”
听得此话,宋知舟原本只是略显低落的眉眼,瞬间陷入汹涌的郁卒。
袁冉看着他这反应,顿觉无趣,满不在乎耸耸肩,“啧,开个玩笑也不行。”
“玩笑……”宋知舟苦笑着喃喃。
他手中,那根可怜的带子早已被捏得变形,“你应该早就数不清了吧?扯过多少人的衣带。”
袁冉瞬间变了脸色,“怎么,我操过多少人,还得向你报备?”
宋知舟见对方要走,立马侧身挡住,他完全陷在焦躁里,可乍一对上袁冉已经完全冷下去的眸子,又失了气性,“我错了……”
他试探着用指尖去勾袁冉的腕子,被无情躲开。
咬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紧紧抱住对方,“我就是嫉妒了!凭什么他们可以亲近你,我却连和你多说两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袁冉是站在“吃软不吃硬”牌金字塔顶端的男人。
宋知舟这样连道歉带撒娇,他实在是有些顶不住。
他打算再奚落对方两句解解气,没想到宋知舟的攻势还没结束,抱了一会儿又拉开些距离,用那双澄澈的桃花眼眨巴眨巴看他,再配上蛊惑性拉满的长相,活脱脱顶级纯欲小白花。
袁冉被盯得一阵冷一阵热,脑子里只剩下一个疑惑。
——宋家那些老古板们平日里都教了他些什么啊!?
“宋知舟你站好。”
袁冉把宋知舟的手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这小子居然趁他不备,偷偷把手环到了自己腰上。
真是……防不胜防。
“我站好。”
肢体离了袁冉,宋知舟肉眼可见萎靡了不少,毫无感情复述着对方的命令。
“转回去。”袁冉低头指指另一面。
宋知舟抬头,眼里登时亮晶晶,“你还愿意给我涂药?”
“转、过、去。”袁冉面无表情重复。
“哦……”宋知舟转回去,脖子还依依不舍朝袁冉这边扭过来,“你今天出门吗?打算去哪里?要不要留在家里吃饭,想吃什么呢?鱼好不好,配餐就选……嘶——!”
“闭嘴。”袁冉在那块淤青上重重戳了一下,效果不错。
他胡乱抹完,也不管有没有涂匀,把药膏扔回桌面,“我出去跑个步,午饭前回来。”
宋知舟可能是没想到袁冉会主动报备行踪,愣了好半晌绽露出一个有些傻气的微笑。
昨夜许是下过雨,十几度的多云天,塑胶路上水渍还未完全干透。
基础拉伸才做到一半,袁冉突然听到口袋里手机在响。
看见屏幕上的名字,他有些防备地四下看了看,确认了这片儿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这才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比说话声先一步传来,光听那声音,就不难想象是个体型肥胖的中年男人。
“袁总!哎哟袁总!”粗哑又阿谀的声音顺着信号传进袁冉耳朵,惹得他嫌恶皱眉。
“有事就说。”
“诶诶。”那边忙不迭答应,却呼哧呼哧继续喘气,偏偏不说话。
“廖大午。”袁冉扶额,“该说说,装哑巴是什么毛病。”
这个叫廖大午的男人是袁冉从犄角旮旯挖出来的私家侦探,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倒也陆陆续续给他查到了一些事儿,前提是自己把钱给够。
见对方还是不说,袁冉猜测这人大概是真有了进展,又想像上次那样卖关子好从自己这里多捞些钱。
袁冉当然不会在乎这几个子儿,他只是不喜欢被拿捏的感觉。
“啧。”他冷嗤一声,“跟我这儿煲电话粥呢,廖总?”
“哎,不是不是。”廖大午听出袁冉语气不对了,赶忙解释,“刚刚、刚刚在翻笔记呢。”
“限你一分钟内说完,否则……”这下轮袁冉开始卖关子。
“翻到了翻到了!”廖大午当即接上话,“您让我打听的孙朋英,他从关爱之家退休后便去了女儿生活的城市,目前是独居,只是他那房产下没有登记入户电话,您要是需要,我亲自给您跑一趟那里……”
“不用!”袁冉厉声打断。
廖大午倏地噤声,好半晌才听袁冉继续道:“那赵福呢?有他的下落吗?”
“抱歉啊袁总,那家孤儿院三年前搬过一次,旧有的资料全封存了,老员工还好找些,被领养出去的孩子就……”
这话倒是廖大午的肺腑之言,他的业务能力其实不咋地,也不知这位从天而降的富家少爷是怎么想到雇他找人的。
按道理,这些豪门大户都该有自己的渠道才是。
当时袁冉说了需求,廖大午就觉得这单子他不一定能做成,没想到对方当场付了百分之五十的定金,让他每两周汇报一次,有重大进展的话还会给予额外奖励,他这才硬着头皮接下。
“我知道了。”袁冉捏着电话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僵硬,他顺势换了只手接听,“这次做得不错,钱一会儿转。赵福的下落继续打听,佣金方面不会亏待你。”
廖大午得了保证,乐呵呵恭维了一阵,才满意地挂了电话。
袁冉紧握着手机,心里五味杂陈。
好的是孙朋英的行踪终于有眉目,而最重要的旧日好友,下落依旧不明。
这世界上人那么多,赵福是被领养在国内,还是被领去了国外都未可知。
更何况去了新家,总是要随养父母改名的换姓的,有了新名字和新的社会身份,那要找对方的难度就更大了。
袁冉半蹲下,做了个不算太标准的起跑姿势。
这还是赵福教他的,彼时许芝刚刚去世,袁冉经历了人生最艰难的低谷,赵福教他用跑步来排解情绪。
在袁冉的记忆里,如果没有这位年纪相仿的好朋友鼓励、陪伴自己,恐怕他早已经受不住情绪的摧残,十几岁那会儿就随许芝一起走了。
越跑越快,似乎只要足够快,就可以甩掉自己弄丢了好朋友的遗憾。
迎面的风柔柔压过他露在布料外的皮肤,带走了一部分汗液与热意。
一圈还没结束,空气里氤氲起了天潮地湿的泥土气,大概是马上要下雨。
但袁冉毫不在意,他的心被虚空占据,脑海中浮现过几乎快要褪色的年少记忆。
记忆里有自己,有赵福,有他们偷偷喂养那只小花狗、还有大榕树下深深埋藏的方形铁盒、以及只有他们彼此才懂的“加密手语”。
虚空过后,他又没来由生出恐惧。
也许,就算是找到赵福,对方也早就把他忘记了。
他刚被接回袁家时,以为自己终于又有了家。但某次无意间,他听见孟清兰对袁绮鸢道:“宝贝不要怕,那野种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袁家的未来终归只会属于你。”
原来,这里并不是家。
而那个会全心全意爱着孟清兰口中废物的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
—
雨开始落下时,宋知舟便带上了伞出门找袁冉。
他先在钤园院子里绕了一圈,没找着人,略一思忖,便直奔向大门外。
离钤园不远就是个景观小公园,如果他没记错,那里似乎还修了一圈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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