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庄硕看起来像笨拙的大块头,但干起活来很灵泛,郎洋洋说的每句话他都能立马领会到,然后干得漂漂亮亮的。
一开始郎洋洋还有些惊讶,他对做饮料怎么会这么顺手,后来想想,他一个能开农场,养殖种植农家乐全都能做的人,怎么会手笨。
忙到晚上八点多,店里总算是没有新的客人了,还剩下三桌人在店里吃着甜点小声聊天。
郎洋洋靠在吧台边,肌肉都酸软了。
“去旁边坐坐。”庄硕过来说。
郎洋洋没有拒绝,实在是身体有些累,已经很久没有生病了,没想到这爬个山受个凉能发烧。
庄硕看出来他看待工作比看待自己身体重要,所以之前没有强求他休息,现在有时间,让他坐下休息之后自己出门,找个药店买了药和温度计。
店里随机放到了一首歌,范晓萱的《You don\'t trust me at all》,店里灯光昏暗,郎洋洋也昏沉,差点就要睡过去的时候庄硕回来了。
他在郎洋洋身边坐下:“洋洋?”
郎洋洋想笑,但是没有笑出来,因为庄硕叫“洋洋”这两个字的时候,语调上扬自带焦急效果。
这是庄硕第一次叫他洋洋。
郎洋洋撑着胳膊抬起头来:“嗯。”
庄硕手里在拆温度计,是那种水银温度计,他用力甩甩,递给郎洋洋:“测一下温度,看看需不需要去医院。”
“好。”郎洋洋的声音已经变了,带着沙哑。
他坐直之后接过体温计,左手拉着毛衣领口把温度计放到腋下。
郎洋洋累得迷糊了,根本没有注意到领口拉得过大露出小片胸膛,更没有注意到庄硕躲闪的眼神。
39度整,高烧了。
郎洋洋不是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人,他要是倒下,店里都开不了门。
等最后三桌客人走了之后,郎洋洋穿上外套和庄硕一起出门,去诊所挂个水。
晚上气温低,郎洋洋又发着热,出门的时候咳嗽了两下,差点被踩空台阶。
“小心!”庄硕伸手扶他。
郎洋洋明明也是个正常身高体重的成年男人,被庄硕双手抓住胳膊的时候,像一直小狗被拎起来。
他转头看庄硕:“谢谢,我没事。”
虽然这么说,但庄硕还是不放心,干脆就直接扶着他上车。
到了最近的诊所,郎洋洋非要自己去付钱拿药。
庄硕跟在身后,开始明白了这个人,这个相亲对象,他看起来温柔可爱,实则是个及其要强的倔驴。
了解郎洋洋的过程让庄硕感到过甜蜜,对这种微涩的心酸时刻也不抗拒。
他很清楚自己对郎洋洋有好感,这样的小性格,只让人觉得心疼。
弄好之后终于坐下开始打点滴,庄硕把外套脱了给郎洋洋垫手,弄的时候庄硕不小心碰到郎洋洋的手,慌张着闪开,郎洋洋抬眼看庄硕,没说什么,很温柔的笑了一下。
还没有弄好,面前路过一个人。
“郎洋洋!?你还真的回来了啊!”是个穿着牛仔外套的矮个子男人。
郎洋洋和庄硕同时抬头看,郎洋洋没什么表情:“嗯,好久不见。”
对方搞得好像很熟一样地在旁边坐下,看看郎洋洋上了针的手,又看看旁边的庄硕。
他眼睛滴溜溜地转两圈,贱兮兮问:“这是你新男友啊?”
第14章
郎洋洋脸上挂着不耐烦,抬眼看他,没有说话。
对方一副看不懂的样子,哈哈一笑在郎洋洋身边坐下来:“个子这么高?有福气咯。”
“你好。”庄硕主动打了个招呼。
他是主动了,但是并不热情,半只眼睛也能看得出来郎洋洋不喜欢这个人,他语气生硬,脸上也凶巴巴的。
那人仍是笑脸:“你好你好,我叫夏江,是洋洋的朋友。”
庄硕皮笑肉不笑:“是嘛。”
“对啊,我们在上海认识的,是老乡以前还是一个初中的,后来听说洋洋回家我还不信,没想到真的回来了。”
夏江嘚吧嘚说个没完,“你和洋洋是什么关系?对了,洋洋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庄硕:“嗯,他现在不太舒服,下次再聊。”
郎洋洋微微转头看庄硕,没想到他会直接这样下逐客令。
这话一出,夏江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
他尴尬中带恨,看向郎洋洋的时候眼神复杂。
郎洋洋撇他一眼,还是很给面子的笑一下:“抱歉。”
夏江:“那……好吧,不过还是为你开心哦,回来能找到这么体贴的……哈哈不说啦,你懂的。”
“我懂什么?”郎洋洋的烦躁达到临界点,抬头看站起来的夏江,眼神里是□□的厌烦。
夏江:“没什么啦。”
郎洋洋:“你想说什么?”
夏江又摆起意味不明的笑脸:“唉,就是你呀,总是不爱说,以前谈了不说搞得人家老婆找上门来,现在谈了还是不说。”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我们是老乡啊!”
郎洋洋胸口憋着气难受得很,头晕脑胀,只想上前去给他一拳。
夏江还想再说什么,庄硕一个眼刀撇过去,他本来就长得凶,皱眉的时候一双丹凤眼犀利得可以刀人。
他犹豫了一下,开口说:“我还是先回去了,你注意身体啊,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夏江走了,郎洋洋垂着眼眸很久没有说话。
一是不知道说什么,二是实在是累的没力气。
庄硕并不说什么,只是在旁边陪着,不玩手机也不东张西望,就看着郎洋洋的手背。
四月的长溪市晚上还冷着,诊所是在一个老小区旁边,这两天感冒的人多,都快十点钟还有很多吊点滴的。
有个爷爷陪着爱人也在挂点滴,天气冷,特地带了一个热水袋过来,让奶奶把手放在上面暖和。
庄硕盯着看了一会儿,又转头看郎洋洋的手,苍白无血色。
“一定很凉吧他的手。”庄硕心里想。
但是不敢碰,此刻的郎洋洋看起里好脆弱,温柔又脆弱,好像挂着露珠的水晶兰。
“洋洋。”庄硕轻声喊他。
郎洋洋:“嗯。”
庄硕:“我出去一下。”
郎洋洋:“好。”
郎洋洋一直没有看庄硕,等他起身走了之后才睁开眼睛,看庄硕的背影消失才脱力一般靠在椅背上。
诊所的椅子是木凳子,坐着硬邦邦不舒服。
他用左手去摸了一下右手的手背,脑袋烧得滚烫,右手却冰得没有知觉。
郎洋洋抬头看诊所的大门。
庄硕去干嘛了,不会是走了吧,他是不是不开心,因为刚刚夏江说的话。
他以为自己隐瞒之前的感情经历,还“搞得人家老婆找上门来”。
想着觉得可笑,郎洋洋想笑一下,但是嘴角好像也冻结了一样,怎么都动不了。
抬眼看了下头顶的药水瓶,还剩下两瓶,郎洋洋闭上眼睛浅浅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因为察觉到有人动他的手。
睁开眼睛一看,是庄硕。
“醒了?”庄硕说着,把一个装着热水的塑料瓶子垫在了郎洋洋的手下。
“我想去买个热水袋,但是现在都关门了没买到,就找了个瓶子灌点热水。这样手有没有好一点?”
郎洋洋闷闷地嗯了一声。
右手触碰到热水瓶的时候,郎洋洋的思绪都动了起来,他定定地看着庄硕。
“怎么了?”庄硕有些不好意思,在椅子上坐好。
郎洋洋终于笑了一下:“没什么,谢谢你。”
两人不再说话,郎洋洋也睡不着了,看着天花板等了一个半小时,点滴打完,两人起身。
郎洋洋这才注意到,庄硕的外套一直盖在自己身上,忙还给庄硕。
“我不冷。”庄硕说。
郎洋洋很坚持,眼里的愧疚都要涌出来,“怎么可能不冷,你才穿这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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