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祷月亮(37)

　　“怎么回事？”有人高喊了一声。

　　其中一个人大声回道：“里面是，空的！”

　　他回话的时候顿了一下，似乎里面也不完全是空的，是与他们想的炸弹不同，要更无关紧要的东西。

　　季苍兰的心脏“嘭”地撞了一下，刚刚击穿闻炀心脏的子弹回旋着，射入他的胸腔。

　　全身的力气在这时陡然爆发。

　　抓着他的两个人都被变故分了神，让他用力就挣脱了。

　　季苍兰手脚并用地在地上撑了一下，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他鞋上踩到了闻炀的血，起身的时候擦在地板上，差点重新滑到，但很快稳住，疯了一样趔趄着朝那里奔跑。

　　路过闻炀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去看一眼了。

　　保险柜的门大敞着，门上飞溅了射入心脏时闻炀的血，灯光却把里面照得干干净净。

　　季苍兰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在那一瞬间，像是失去了支撑着肉体行走在人间的魂。脸上的痛苦也好，悲伤也好，悔恨也好，什么情绪都没有了，他的表情成了空白的。

　　保险柜里什么都没有，放着一张纸叠的小苍兰。

　　那张白纸皱皱巴巴的，很久，充满了折痕，像是反反复复叠起，又被展开铺平。

　　一遍又一遍，被打开，再重复刚才的叠痕。

　　折了很多很多次，一直到海风轻轻一吹，纸就沿着千万遍的痕迹，绽了花。

　　但，这次没人能再把它展开、叠合了。

　　闻炀死了。

　　那一瞬间所有的摄像头都被挂上了黑布，惊心动魄的场面让这个房号在世界范围内肆虐着传播，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进来。在一个个黑色方块的人脸衬托下，那张唯一没打码的脸格外清晰。

　　他们还未能了解他的罪行，就先一步亲眼见证了，这个曾经大肆搅动军火市场的混血商人的死亡。

　　会场里蔓延着有史以来的宁静。

　　Echo号在汽笛中开船。

　　用带着水汽的幽咽为这个名为Elie·Wen的军火掮客哀悼。

　　船在三小时后缓缓靠岸了罗马港口。

　　下船前，季苍兰问闻炀的心理医生要走了他全部的诊疗日记。

　　2023年6月20日

　　我：Elie先生，初次见面。

　　E：（他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我有种恐惧感）

　　我：Elie先生，您能说说为什么现在会选择主动接受治疗吗？

　　E：我叫闻炀。

　　我：闻炀。

　　闻炀：我想去找一个人。（他的话很少，我不得不循序渐进地引导他说出更多的话）

　　我：找谁？

　　闻炀：（他沉默下去，闭起了眼睛）

　　我：这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闻炀：忘记了。

　　我：那为什么想去找她/他？

　　闻炀：（他安静了很长时间）

　　闻炀：我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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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增了很多，就分开发了，前一章也有新增的，大家之前看的话感兴趣可以去看一眼前章

 

第33章 33

　　> 我的第127位患者记录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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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来访者姓名：Elie·Wen（划掉）闻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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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性别：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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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年龄：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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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主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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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确诊极端精神分裂，自杀倾向强烈（已做出自残行为），钟情妄想与嫉妒妄想严重，幻听幻视三年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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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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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患者2019年中，因诱导审讯药物诱因下出现情绪不稳，间断声称有人在耳边咒骂，展现出强烈攻击倾向，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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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年10月，患者出现自残行为，多次以头部撞击墙壁，被强制镇定，敏感多疑，不信任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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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年1月1日，患者病症出现转变，声称要去找一个人（男女未可知），情绪波动减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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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年6月，患者自称为【小美人鱼】要去寻找【王子】，情绪波动渐强，敏感多疑，不信任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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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年初，患者出现嫉妒妄想，声称【王子】被【公主】迷惑，用词恶劣，辱骂他人，表现出极强攻击性，敏感多疑，不信任他人症状非常强烈，抵制用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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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年6月，患者妄想加重，出现严重幻觉，拒绝配合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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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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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年1月1日，患者症状稍弱，勉强配合治疗，嫉妒妄想减弱，钟情妄想加深【王子】仍旧深爱【小美人鱼】，并且育有一女，患者对药物出现过敏反应，拒绝服药，敏感多疑，不信任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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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年6月，患者症状稍有起伏，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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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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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年1月1日，患者有明显好转迹象，主动配合服药，敏感多疑，不信任他人迹象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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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年6月，患者出狱接受系统治疗，主动聘请我为其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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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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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次咨询记录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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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年6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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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闻炀，昨天我们的对话结束的很仓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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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闻炀：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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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我可以继续昨天的话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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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闻炀：（他保持沉默，但我认为是默认，于是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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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你愿意谈谈你爱的那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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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闻炀：没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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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我想你主动寻求帮助，一定是为了更好地去和他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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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闻炀：（他略微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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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闻炀：他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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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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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闻炀：他是Interpol的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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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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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闻炀：他不爱我，一直在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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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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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闻炀：（他有肢体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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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闻炀：在路上，他刚结束工作，看起来很累，就把帽子摘了，在吃东西。然后他的薯条就被海鸥抢走了（他第一次笑），他很生气，很认真地在骂那只海鸥，脸上有两颗黑色的痣，我看到了，主动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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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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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次咨询记录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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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年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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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闻炀，今天可以请你谈谈迄今为止最严重的一次妄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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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闻炀：（他的肢体语言放松了不少，但仍旧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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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如果你不想聊，我们可以换一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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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闻炀：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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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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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3次咨询记录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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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年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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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闻炀，现在你愿意聊那个妄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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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闻炀：（他笑了一声，手指敲击，应该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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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换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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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闻炀：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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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闻炀：我想过找到他后要完成我们的婚礼，我进去前向他求婚了。我有过一次想到，【王子】和【小美人鱼】的婚礼一定要是盛大的，被全世界祝福。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做到，他不会同意和我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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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他为什么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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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闻炀：（他挑眉，耸肩，这是恢复自信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