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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程洛基本上困得只剩一副躯壳了，此时开始期待裴予能早点回国，自己实在应付不来。
偏偏这时候, 汪特助给他打了电话。
在电话里, 汪特助告诉他，程大林在三个月前情人节前夕的那次游轮盛典上，躲过安保偷潜进去, 试图盗窃。
听到这段话时, 程洛只觉得原本焦躁不安的情绪忽然瞬间平静了下来, 脑海里清凉一片。
“这样。”程洛低声道，“我猜到了。”
那天裴予没有跟他一起回家，第二天汪特助提到的看守所传来消息等等，他没有追问，却莫名有了种预感。
汪特助沉默了一瞬：“裴总在之前一段时间给他经济支持，他全部用在了地下赌场，后来越输越多还不上，便打算潜进游轮偷窃艺人们携带上船的珠宝财物。裴总早有准备，所以在他刚刚得手准备离船时抓到了。”
程洛听完，淡淡“嗯”了一声：“所以现在通知我是因为？”
“之前您在拍戏，裴总不希望影响到您的工作，所以没有立即说。但是这次情况比较急，您是他唯一的家属，现在看守所那边要与您沟通一些事情，他也强烈要求想跟您会见。”汪特助说道，“当然，如果您不想见，也可以拒绝。”
“没关系，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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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一层玻璃，程洛看着对面的男人。
程大林瘦了很多，颓靡得很。
程洛看着他，再一次确认，其实自己长得跟他有些像。
程大林也有着在年轻时会被人叫“小白脸”的容貌，只不过相由心生，到如今只剩下精明算计和阴冷了。
他很讨厌这个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但是如今却不讨厌继承而来的模样。
虽然小时候，他曾经为此厌恶过，以至于在眉骨上划过一道口子，恨不能能跟程大林不一样。
“儿子。”程大林没了从前的嚣张气焰，变得讨好起来，“那个，你看看帮我想想办法，我知道你现在攀上高枝了，找了好人家，就帮帮你亲爹……”
程洛闻言，冷淡的眉眼轻轻一颤，凉凉地笑了一声。
“如果不是你，我跟他或许就不会相互折磨到现在。”程洛语气平静，却透着彻骨的冷，“几个月前，你还来告诉我是你害得雪团截肢，目的不就是让我自愧，从而离开他吗？”
“真可惜，你们都失算了。”
程大林紧张地舔了舔开裂的唇：“是我错了，从前是我错，但是你好歹念在我养你一场的份上，你想想，你妈是怎么抛弃咱们爷俩的，她都不要你，是我要你……”
程洛猛地站起身来。
“你没有资格提她。”程洛的嗓音微微颤了颤，转而又平静下来，“也无所谓了，她现在过得很好，她被你打出了家门，也离开了火坑。”
程大林脸上的讨好没了，慢慢恢复了往日的狠厉，他咬牙切齿地冷笑：“哟，怎么，你们现在都来踩我一脚了？她过得好？她一个破鞋她配吗！！还有你！你以为你配？你那个金龟婿早晚会踹了你的！看看自己配不配！”
程洛抬眼，淡淡望了他一眼。
程大林忽然噤声，得意的脸色慢慢淡了。不知为什么，他在这个从小玩弄在股掌里的便宜儿子脸上，看到了一丝生杀予夺的威压感。
很像那个人，像那个总是居高临下地说话，将自己从游轮交到警方手里的年轻上位者。
“她配不配，不该你来评价。”程洛冷冷道，“至于我……我当然配，我们……”
他漂亮的眸光流转，勾了勾淡薄的唇：“天生一对。”
他转身离开，身后的程大林在无望地挣扎嚎叫。
他改变不了恶魔，那就让恶魔去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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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看守所，去了停车场，找到汪特助送他来的车，打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久等了。”程洛一面系安全带，“我们走吧。”
“乘客打算去哪里？
程洛按下安全带扣子的动作一停，数秒后猛地一抬头，恰好就对上了裴予冷冽又温柔的眉眼。
“你……你你你……”
“我？”裴予笑道，“乘客对我这个司机有什么不满意？”
程洛下意识地向后看了看，见车里没有人，汪特助也不见了。
“我让他先回去了。”裴予说道，“刚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了。”
程洛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反应过来，怪不得汪特助这时候送自己来这，原来不是背着裴予送自己来，而是得到了老板的授意。
而裴予则是算过时间，他在跟程大林会见的时候，自己也能够回国赶到这里。
“你怎么……”程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嗓音，“怎么回来了都不跟我说一声？”
“我说了啊。”裴予略显无辜，“我昨天就跟你说，等我回国。”
程洛：“……”
他呆滞了半晌。
敢情“等我回国”的意思是，发完这条消息就立马动身了。
“本来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裴予一面抬了抬程洛合不上的下巴，一面说道，“更何况这边的事情似乎更大。”
程洛缓过神来，开始四下打量裴予，絮絮叨叨起来。
“出国才多久，你瘦了？”
“没有。”
“你看起来真的瘦了！”
“真的没有，不然你摸摸，腹肌都还在。”
“我不……撒手……”
“你才是瘦了，没好好吃饭？”
“不可能，我今早刚上过称，胖了三斤了。”
“……”
闹到最后，程洛的手被裴予覆在手心里，温热的体温慢慢交融。
“谢谢你。”程洛低了低头，说道，“为了我跟程大林的事，费了好大劲吧。”
“没有。”裴予揉了揉他的头顶，“我才该谢谢你，没有因为我这边的坏人和你身边的坏人，离我而去。”
“什么坏人。”程洛嘟囔，“你哄小孩呢。”
豪门斗争商业劲敌，一个“坏人”概括了。
裴予轻轻笑了一声：“你要是像小孩那么好哄就好了。”
程洛埋在他怀里，低声絮絮：“我发现我的眉毛很想他，小的时候我还故意弄伤眉毛，就是不想像他。后来我想明白了，我就是我，像又怎么样，我才不跟他一样……”
“当然。”裴予两手捧了捧他的脸颊，在他眉骨处那个细小的疤痕上亲了亲，“你长什么样子都是最好的。”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车子行驶在车水马龙的市中心主干道上。
程洛看着窗外延伸到远处的路灯，忽然没来由的想，原来裴予这样身家的人，该堵车也是要堵车的。
想着想着，他拿起手机，打开了这一天都不敢上的微博。
周禹催他一天发官方声明也很正常，微博上已经炸了一天一夜。
程洛并没多想，指尖轻盈跳动。
【@程洛：是男朋友。】
点击发送，他就退出了微博。
耳边是车子的喇叭声，喧嚣声，正是烟火人间的模样。
程洛只觉得，在裴予身边，这一切的繁琐吵闹都与他无关，只能闻到他身上冷冽的香气，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
“我刚刚发声明了。”程洛说道，“关于昨天直播的事。”
裴予单手握着方向盘，打了个弯，漫不经心道：“是吗？好。”
程洛一抬眼，心想这倒是放心，自己干了这么大一件事，一点都不多问两句。
“这么不在乎，也不怕我乱说话？”程洛看向他，笑了笑，“不想听听我写了什么？”
裴予同样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低凉温和的嗓音落了下来，一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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