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杰西卡送到房门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然后他转身回来,锁好门,拐进走廊右侧的书房,弄开养父书桌下面倒数第二个抽屉的锁,从里面拿出了一把枪。
是的,那个男人说的没错,他恨这一切,每分每秒都恨不得杀了他,再放火烧了这房子。
然后他想,今天是时候这么做了。
***
“科恩,你怎么了?”
科恩回神,视线转向声源:“什么?”
“你刚才一直没说话,”艾伦说,“我是说,从你说完有人报警那部分以后……”
“啊,是么,”科恩说,声音疲惫,“是的,是的,他们报警了……不过老样子,那个警察刚把我们带出房门,我们就趁他分心逃跑了。”
说完,他停下来,慢慢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不再说话。他实在是感到冷极了。
艾伦直觉最后面那一句并不是真实情况,但也没追问什么,只是沉默一会儿后,轻轻捏了下科恩的手指,说:“你能跟我说这些,我很高兴。”
“嗯……”科恩发出一声模糊的闷哼,过了很久才说:“我想……我不该跟你说这些。”
艾伦笑起来:“也许,不过我真的很高兴,科恩,谢谢你。”
“唔……”又是一声闷哼,不过没有更多的回应了。
艾伦转头看着他,突然皱起眉头,凑过去摸上科恩的额头,掌心滚烫的触感把他吓了一跳。
“我的天,你在发烧!”他叫道。
外界的触碰让科恩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他扭头避开艾伦的手,很慢地说:“……我没事。”
“你烧得很厉害,”艾伦急道,“这不叫没事。”
“我没事,”科恩又说了一遍,身体整个歪倒在旁边的岩壁上,“我只需要这么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艾伦看着他,深吸口气,用安抚的口吻说:“好了科恩,听我说,你烧得很厉害,再这样下去会撑不住的……你得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它会让你的体温流失的更快。”
“……我没事。”
“你真是……算了,你呆着别动,我来帮你。”艾伦说,靠过去脱掉了他的外套。科恩没有拒绝,只是低垂着眼睫望着地面,安静地任由他动作,于是艾伦把他里面湿淋淋的羊绒背心也脱掉,再伸手去解他衬衣的扣子。
这时科恩突然轻轻开口说:“我杀过人。”
艾伦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很快又继续下去,“我也是。”
科恩沉默片刻,抬眼看他:“所以……那一次是什么感觉?”
“哪一次?”
“卡特文奇的那次,”科恩说,“你冲他开枪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艾伦抬头看着他,“老实说,我当时很害怕。”
“害怕?”科恩轻笑了一声,“真是惊喜。”
“但令我害怕的并不是冲一个杀人犯开枪,”艾伦说,低下头继续去解科恩的衬衫扣子,“我只是……害怕看到你出事。”
说着,他停顿一下,又说:“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老天,你不知道我从楼梯上下来、看到他举枪对着你的时候,我有多么的……我对自己说,上帝保佑,这颗子弹一定要命中那混蛋的脑袋,无论如何一定要——”
艾伦没有说完就停了下来。
四周陷入一片沉默,科恩别过头去,闭上眼睛,半晌后说:“别这么说,艾伦,别说这种话。”
“为什么?”艾伦问,但他知道科恩为什么不想听他说。
“只是……别说。”
于是艾伦不再说话,他把科恩的衬衫脱下来放在一边,又抬手去脱自己的上衣,“没别的意思,科恩,但我需要帮你保持体温。”
可是没等他进一步动作,科恩突然按住他的手,紧接着整个身子向他倒过来,重重地吻上他的嘴唇。
这个动作几乎耗费掉他全部的力气,以至于艾伦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科恩就已经结束了这个吻,脑袋沉重地滑下来,身体直直地往旁边倒去。
艾伦急忙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颈窝顿时传来一片火热。这时他似乎听到科恩在说些什么,可那声音太小了,他不得不努力把耳朵凑近他嘴边,才勉强听清那句话——
“如果……我现在想要那个拥抱……还……来得及吗……”
艾伦没说话,他把身上最后一件衣服扯下来,让科恩的后背贴上自己赤裸的胸膛,再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他。
他能感到怀里的人在不停地颤抖,于是他用自己的一切来给他温暖。
他轻声叫他的名字,他没有回应,于是他让他靠在自己的颈窝上,再一点点地亲吻他湿漉漉的黑发。
“那天晚上……那不只是一夜情,对吗?”艾伦突然说。
科恩只是安静地靠在他身上,依然没有回应,大概是已经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也许他根本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可是艾伦还是自顾自地说:“那天你只是在说气话,那不只是一夜情,我们之间还是有些什么的,不是吗?”
说话间,他用手指轻轻抚摸科恩的脸颊,那炽热的触感仿佛要把他的指尖融化了一般。
他抚摸他的嘴唇、他的鼻子、他紧闭的眼睛,他怀里的人展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和乖顺,像个熟睡的孩子。
最后他把手覆在科恩的额头上,喃喃地说:“如果不是这样,那辆车撞过来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向右打方向盘呢?”
是的,科恩·劳伊是个唯利是图、无法无天的贼,可当危险骤然袭来的那一刻,他抛弃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分歧和对立,毫不犹豫地选择保护艾伦,即便这让他伤得比艾伦重得多,即便他现在意识不清地倒在一个联邦探员的怀里,那不会是他想看到自己变成的样子。
所以艾伦想,他们之间到底还是有些什么的,那绝不能用“睡在一起找找乐子”来概括。没人会下意识地牺牲自己来保护一夜情的对象。
然后他又想,也许他们不可避免地立场对立,但那又怎样呢?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有太多种,兵和贼的关系并不比两个男人互相吸引来的更有悖世俗。如果他们当真在意彼此,那所有现实层面的问题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艾伦从不认为自己是个理想主义者,但这一刻,他的确这样想着。
洞外的电闪雷鸣已逐渐平息,风雨却依旧没有消退的迹象。距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艾伦知道自己不能也睡过去,于是他不停地想着这些,还有许多以后的事情,比如雨什么时候停,比如他背他下山——对,这家伙状态实在不太好,肯定是需要他背的——再比如他们想办法联系上他的同事再一起去医院,这期间他可以好好照顾他,再找个适当的机会问问他愿不愿意在一起试试看,如果他不愿意……不,先不考虑这个选项,如果他愿意,那他还是要跟他好好讨论一下关于他那些不太合法的小生意的问题。
他想他还是会劝科恩放弃他的工作,然后去自首,这是原则性的问题。但他会想办法让他不在监狱里呆太久,三年,最多五年,他就可以重新得到自由、清清白白地回到自己身边,那时他们都不过是三十上下的年纪,正到了适合结婚的时候……
这时科恩发出一声无意识的闷哼,艾伦立刻回神,抛开那些不着边际的幻想,低头去查看怀里人的情况。
对方看起来像是在做梦,后背不住地在他胸膛蹭动着,嘴里发出一连串模糊的呓语。
艾伦几乎要被他赤裸的身体磨出火来,急忙抱紧他免得他乱动,再凑近些去听他发出的声音。
仔细分辨后,他觉得那像是一串数字,起初他以为是什么地方的密码,又或者生日之类的,但后来发现那似乎拥有更直白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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