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汀说好,心花怒放。
有些事情路汀没往心里去,但唐林深却未雨绸缪了。过年期间花店歇业了,路汀回不去路雅芬那儿,一个人待在家里吗,他不太放心。
唐林深琢磨着把路汀随身携带放单位休息室得了,但休息室不是唐林深专属,出入的人太多,路汀待了半天,特别不适应,尤其唐林深忙起来,路汀会无端恐慌。
于是唐林深放弃了,他让路汀在家,想出门就打电话跟自己说一声。路汀基本不出门,他不爱出门。看剧、看书或者睡觉,都能打发时间,然后等唐林深下班。他们一天几通视频电话,都是唐林深先打过去的,尤其他晚班的时候,不忙了,能开着视频聊到路汀睡着。
路汀喜欢这种相处模式,他从不给唐林深添麻烦。
这段时间过得太平顺了,唐林深和路汀都有些得意忘形,忘了本身存在的客观因素。
大年三十那天,唐林深没班,原本约着张映水和徐俏俏吃年夜饭,但是这俩新婚蜜月,不知道跑哪儿度假去了。
唐林深想,他跟路汀的二人世界也挺好,他就在路汀的帮助下简单做了两个菜,吃完了,窝在一起,选了部文艺电影看。
本来气氛刚好,医院那边突然给唐林深来了个电话——大过年的,司机醉驾出了车祸,浑身骨头被撞得七零八碎,很棘手。
唐林深没把这么血腥的事儿跟路汀讲,就说了单位有事,回去一趟。
路汀没说什么,他把投影关了,说电影留着等哥回来一起看。
唐林深心里暖洋洋的,笑着蹭了蹭路汀的脑袋,“好。”
这一来一回花了四个多小时,那位患者骨科暂时处理不了,把骨头固定住,交给其他专业的医生了。
唐林深在医院的后半程有些心神不宁,他右眼皮跳得狠了,突然无比记挂路汀。
临近十二点,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了,在城市空旷的边缘处,第一响烟花轰然炸起。
唐林深不仅眼皮子跳,心跳也乱了。
今年政府规划出来的烟花燃放区正好在商圈后面,唐林深所在小区的位置,称得上无死角视听享受——对于正常的爱凑热闹的人来说。
“操!”
手机通话再一次自动挂点,唐林深头一次不太得体的飙出脏话,是自己疏忽了,顾头不顾尾,没料到有这一遭!
路雅芬说过,路汀恐惧那些突如其来的巨大噪音,如今天上沸反盈天的全是!
唐林深狼狈不堪地冲进家里,落地窗的窗帘大开,正好又一炮烟花上天炸开,持续时间很长,夜如白昼、五彩斑斓,挺美的,却映照着室内空旷、安静又诡异。
唐林深是真的怕了,他怕路汀应激反应发作,受了刺激往外跑。唐林深咽了口唾沫,感觉咽下去一把倒,顺着喉咙切割五脏六腑,他心惊肉跳,却又压着不平稳的心绪轻轻叫了一声。
“小鹿?”
没有任何回应。
唐林深的冷汗此起彼伏。
就在此时,一声尖锐惊恐的叫声伴随烟花声直击唐林深的耳膜,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境把瞬间把唐林深撕成两半。
“啊!!”
路汀终于叫了出来,一声比一声凄惨。
“小鹿!”
唐林深来不及细想,他顾不上其他,甚至没有脱鞋子,直径冲向次卧。
作者有话说:
进度条+2
今天早一点
第42章 接吻吗
路汀陷在噩梦里了,他的家园被尽数毁灭,所到之处皆是冲天火光和雷鸣般的轰炸声,它们持续不断,肉体凡胎的骨肉烧得生疼。路汀大脑深处一道尘封许久的声音突然幽幽响起——
“乖孩子,拿起你手中的刀,去割裂这个可怕的世界,只有鲜血才能拯救你。”
这是恶魔对于自残的引诱,它即是痛苦,却也非常过瘾,是有吸引力的。
刀呢?路汀心想,我的刀呢!
路汀找不到自己藏起来的刀了,然后骤然想起——这不是在自己家里!
这是哪儿?!
伴随着爆破声的火树银花象征欣欣向荣,可这些对路汀来说却是莫大的煎熬。他为了寻求少得可怜的安全,将自己蜷缩在黑暗里,于是在无尽江河中沉浮,他那副残破不堪的身躯被水浸湿了,拼命挣扎着下沉。
——孩子,拿起你的刀!
“啊!!走开!!”
路汀整个身体埋在被窝里,恨不得闷死算了,他挥动双手驱赶恶魔,已经顾不上痉挛到扭曲的右掌,太疼了,谁来救救他。
当被子被路汀挣开一条缝隙,有亮光趁机透进来,他骨寒毛竖,手指划向自己的脸颊,不知轻重地留下了血痕。
“小鹿!!”
然而光带来的并不是恶魔。路汀在挣扎中恍惚,他好像听见了唐林深的声音。
幸好啊——
唐林深压在路汀身上,一手穿过他的后腰将人拥入怀中,另一手放在他额间,轻轻一抹,满掌心的冷汗。
这是唐林深第一次看见路汀发病的模样,体验过了,他心如刀割。唐林深不敢用力,只能轻声细语地叫他名字。
“小鹿,小鹿,”唐林深说:“我来了,你别怕。”
以唐林深的体格,他能轻而易举地控制路汀不让他乱动,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言行举止皆是能稳定心神的柔和。
路汀终于在深渊中抓住了他的救命稻草,他只能用左手,攥紧唐林深的衣领,拼命让自己往他身上贴,边说边哭:“哥……呜……”
抽搭狠了,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唐林深尝了一回摧心剖肝的痛,又只能冷静地安抚路汀。他们交颈撕磨,鼻尖想蹭,身体与灵魂从未如此靠近。
“小鹿,”唐林深真诚且蛊惑地哄,“把眼睛睁开,没事了。”
路汀还是不敢,远在天边的噪声依旧此起彼伏,“哥……我不行……”
唐林深喟叹,他垂眸看着路汀,感受到身下之人因恐惧而产生的战栗,原本长而漂亮的眼睫如今抖得像受了惊的小鸟。
好像还挺……
挺诱人的。
唐林深知道他现在产生这种想法是过于放浪了,但滚烫的体温再如何克制也抵挡不住人类最原始的冲动。
密不露风被窝里实在太热了,不透气,没法冷静。
唐林深刚要掀开被子,被路汀挡住了手腕。
“别!”路汀颤颤巍巍地开口,说:“哥,不要。”
唐林深一愣,脱口而出:“不要什么?”
“这、这样挺好的。”
唐林深明白了——小鹿受了惊吓,怕见外面的光,一时半会儿适应不良,窝在草丛里不肯出来了。
“这样黑,你看得见我吗?”唐林深问。
路汀不言不语,只是呜咽,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唐林深不急不躁,耐耐心心地等着路汀能自我缓解。他也不说话,作为温柔的辅助循循善诱。
唐林深搭在路汀后腰上的收轻缓地按压,另一手从他的额间摩挲向下,落在耳垂,一勾一捏,撩拨旖旎。
于是在床铺方寸间,一面绒被之下,氛围从原本的惊慌失措向着温情不疾不徐地过渡。
路汀再也听不到繁杂的动静,徘徊在耳膜的声音被强有力的心跳取代。
安心啊。
“哥……”路汀的声音委屈极了,他抬手想碰一碰唐林深,可是右手不听使唤了。
“嗯,”唐林深不蹂躏路汀的耳垂了,与他手指轻扣,有一下没一下地摁,又问了一回:“小鹿,这么黑,你还看得见我吗?”
路汀缓不过神,摇头,又点头,说看得见。
唐林深笑了笑,问:“哦,我在哪儿呢?”
路汀抬起另一只能活动的手,伸出食指,点在唐林深眉心,缓缓往下移。
“这是眼睛,这是鼻子,这是……”
唐林深的呼吸缠住了路汀的手指,路汀觉得这样的触感很奇妙,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眉头轻蹙,略显迷茫,“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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