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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癖(53)

作者:绊倒铁盒 时间:2023-04-26 10:06:47 标签:强强 年下

  “直到现在,我觉得因为你,我可能创造了一个宗教。”

  你的形而上学,也是我的形而上学。我到你生活过的地方修行,了解你、深入你、阐述你、变成你。荆棘退让,菩提叶长。

  你允许我爱你,是你给我的慈悲。

  好新鲜的情话,任喻在山径上的笑声清凌凌的:“方应理,你能不能别这么招人喜欢。搞得我很想亲你。”

  两个人就在下山的路上接吻。吻到喘不过气,哪里传来钟声,方应理问他:“今天是黑桃还是红心?”

  任喻的眼睛好亮,笑得好狡黠,他说:“你等我抽一张啊。”

  哪来的扑克牌。可方应理感到任喻环绕他腰间的手臂动一下,在他背后捞了一把什么。

  “猜猜是什么?”

  “红心吧。”方应理一板一眼地配合他,但实在有点想笑。

  任喻松开手臂,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像是魔术师即将展示他的神迹。

  手从背后游回来,停在方应理的眼下,一片绿色的树叶在任喻的拇指和食指间,叶片上贴着一个小小的红色爱心贴纸。

  “猜对了,红心。”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方应理这回真的笑出来:“什么啊?贴纸哪来的?”

  树叶是身后这棵榉树的,但贴纸,怎么会揣着这玩意儿?

  任喻笑得胸腔闷动:“旅舍老板的女儿下午给我贴的,说长大了要嫁给我当老婆。”

  方应理失笑,这个人又跑出去释放魅力。

  “她才五岁,等她二十岁,我多大。”任喻因为下坡思路断了一下,又回过神,“我四十七。”

  “天啊,方应理,我四十七。好老了。”他说,“到时候你睡我可能都觉得没意思了。”

  “怎么会没意思?”方应理短暂停顿。

  任喻以为他要说,四十七不算老,或者四十七我们还会相爱之类的话。也是很贴心的,但他不会相信,他秉持过一天是一天,十几二十年以后的承诺给到他这里,都要掺点儿虚,说不准的事他都当玩笑听。

  结果他听到方应理说:“还有很多姿势吧,足够新鲜了。”

  三十岁是三十岁的姿势,四十岁是四十岁的姿势。年年岁岁有年年岁岁的好。哪怕是很老很老了,可以拥抱,可以抚摸,可以有软xing//爱。他们依旧能给予彼此高潮。

  任喻好满意。他无所谓什么宏大主题,食色性也,就足够一生了。

  然后他们开车回去,到旅舍zuo//爱。

  任喻先洗澡,洗完把水停了,里面窸窸窣窣的塑料袋响,过了一会,人还不出来,听到他在浴室里喊,尾音带着极力憋笑引发的轻喘:“方应理,你买的什么东西?”

  方应理从床上直起身,看到这个人半干着头发从门边探出脸,笑得有点抬不起头,半边身体隐在墙后面,从赤裸的锁骨看,大约还没穿衣服。

  “什么?”方应理反问。

  任喻又往外站半个身位出来,胯那里挂着一根细绳,连接一块很小的三角布料将下身包住了。

 

第52章 明天

  原本在缅北晒黑了一点,但黑色一上身又衬得他实在很白,身上还未干透,水雾雾的,肌肉也漂亮,不算很别致的吊带三角,在任喻身上,倒显出别致来了。方应理也笑起来,目光却没舍得移开,半真半假地解释:“真是按斤买,不知道掺了条这个。”

  谁知道他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

  但方应理想看,任喻就大大方方让他看,又站出来一点,除了胯间那一圈,全是白的,韧的,美的。他低头自己看自己,发旋对着方应理,有点哭笑不得:“这真穿不了,哪家店买的啊,明天要去找他算账。”

  再抬头时,方应理已经走过来,手指伸下去勾胯上那条细细的绳,挑起来,又放下,下面勒紧了,又松开。

  “还好吧,我觉得能穿。”方应理的声音往下沉,注意力好像在手指上,又好像不在。

  两个人就都不说话了,只余皮筋被撑开时发出一点细弱的弹响,暧昧不堪。

  任喻不笑了,抬起头,眼睛有点湿,好像也不止是眼睛。

  “方应理。”他直直地盯着他看,好似一场明晃晃的勾引,“我晚上吃了蒸木瓜。”

  那种下垂生长的,臃肿饱满的,剖开后有很多种子的食物。

  “嗯。”方应理的注意力终于回到他开合的,被热气蒸得红润的嘴唇上。

  方应理好像笑了一下,然后朝他抬起手臂。

  任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倒在床上的,倒退的,前进的,被推搡,还是主动的,只知道最后方应理压着吻上来……

  他心脏跳得很快,扑通扑通的,连带着眼皮也在跳。他低头,看清方应理发上散落一圈碎而亮的光晕,顶灯失去他的遮掩,变得好大,好亮……

  此时任喻身上的椰子味洗得淡了,在寺里沾的香火气也几不可闻,旅舍的沐浴露是柠檬味道,像在八莫的那个夜晚,院里的柠檬树递来的那抹馥郁,很好闻。

  别的感觉都没了。

  他一下忘了,忘了自己为什么在这,忘了缅北,忘了八莫,忘了这世间有人怨憎会、爱别离,有人求不得。只记得这张床,大洋上漂浮的这一张床。

  热带的月光好绵长……

  ……他像个女人了,穿得像个女人,也像女人一样容易哭。他觉得自己泪腺肿胀,眼底发酸,方应理好像牵动了一个水阀,一点一点往里压水。

  从眼睛,到声带,都在下雨。

  他们在雨幕里做他们在八莫的仓库里就想做的那一场。

  每次和方应理在一起,任喻都会觉得,像是没有明天。并不是无望感,而是今时今夜太好,有没有明日都显得不重要。

  如果卢银用枪对准他们,他们还是会这样做的。

  可一切总会结束,明天总会来。

  方应理终于翻身下来,两个人仰躺在床上,混身是汗地静静感受余韵,空调噪音大,灯管是乌青色的,时不时就要闪一下。

  这旅舍,破败地恰到好处。三分新,七分旧,新的是一茬一茬进来的新人,旧的是用一次比一次旧的坏物。

  等风变得凉一点,方应理披一件衬衣起来靠在床头抽烟,打火机发出脆响,点燃朱砂痣般的星火,他衣襟没扣,能明显看出麦色的胸膛在起伏,腹肌的沟壑上挂着汗,眼神也蓄满雾气,变得朦胧不清。

  任喻眯眼,越看这一幕越光怪陆离,越像王家卫的一场电影。

  他忽然对方应理说:“你看,我们像不像在拍电影。你是演员,我也是演员。”

  方应理抬眼看向他,看到他浑身赤裸,激动地从床上站起来双手比划着:“这里是摄像机,带轨道的,镜头从这往那里走,很慢。”

  他的身体裸露在空气里,那里跟随动作颤动,但不让人觉得色情,反而有一种直白的天真。

  “然后我刚跟你上过床,我这时候应该要沉默地穿衣服。”

  “像苏丽珍?”

  “嗯,像苏丽珍。”

  “配什么音乐?”

  “《吴哥窟》吧。”

  方应理就把手机拿起来,打开音乐播放器,播放这首歌——

  原谅你太理性,与我在一起要守秘密。原谅我太野性,想这段情更深刻。

  方应理问:“那任导,我现在要讲什么?”

  “按照王家卫的路数,你现在应该说你不爱我了。”

  方应理在烟后面笑起来:“那我说不出来。”

  “演戏嘛。演戏会不会?”任喻也想笑了,“艺术就是艺术,别代入太多道德审判,觉得睡完说不爱会渣啦,花心啦,怎么怎么样。艺术和镜头一样,是一种不动声色的凝视,因为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嘛。”

  手机叮一声响,是消息提示音,任喻就放弃话题又从床尾爬上床,伸长手臂去床头柜上够,他没穿衣服,脊背正中的那道沟很漂亮,将飞花般的黑色纹身恰好分成对称的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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