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玉原本虽然有些粉丝基础,但也只是普通自媒体水平,点赞三四万,评论一两千,粉丝黏性也一般般。
如今画风突变,不仅没掉粉,反而数据屡破新高,点赞量开始频繁过三十万,粉丝数也水涨船高。
对此,父母都颇为惊异,姥姥姥爷虽然不懂时下流行的这些玩意儿,但听说每天都有几千万人看他的视频,也都啧啧称奇。
裴嘉玉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数据看看也就过了,每日照常地拍视频剪片子,看书学习。
是的,看书学习。
某天下午,母亲来给他送冰镇黄桃,发现他竟然在看考研资料,吃了一惊。
“只是有想考的意向,”裴嘉玉笔下不停,眼睛盯着题目,“我基础太差,所以要早点准备,到年底就太晚了。”
母亲没有追问他为什么突然想考研,只是从那天开始,每天当他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着后,母亲都会悄无声息地给他在桌子上准备一壶浓浓的金坛雀舌。
又过了几天,全家都悄无声息地起了变化。
姥姥每天早上给他强行加餐一碗甜甜的荷包蛋,姥爷大清早去菜市场挑肥肥的小公鸡,回来给他炖枸杞鸡汤。
父亲看起来不动声色,却也在几天后突然递给他一个包裹,是从网上买的历年考研英语真题解析和复习思路;每天下午精神好的时候,也会开了电脑,慢慢地给他讲公司业务相关的知识和案例。
无需多说,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为什么。
其实只是想赚钱养家的话,裴嘉玉现在做自媒体的收入完全可以支撑得起。
但要想东山再起,从裴宏手里夺回从前的一切,只是当一个唱歌跳舞的网红,是远远不够的。
能对付拳头的,只有比对方更硬的拳头。
——
小镇的日子太过静谧美好,以至于裴嘉玉偶尔有种错觉——自己好像已经活了两辈子,上辈子惊心动魄、大起大落,这辈子只是个平凡普通、安宁祥和地备考的男大学生。
只是他没有想到,安宁的生活也会被突然打破。
八月末的一个清晨,他照例早早地起床,准备去街头的包子铺买些早点。
一开门,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却扑鼻而来。
裴嘉玉吃了一惊,条件反射地后退,却被面前的人用力搂进怀里。
“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男人的头埋在他颈窝里,痒痒的,异常沉重。
裴嘉玉原本全身紧绷,听到男人的声音,一怔:“你……”
斯岚的意识似乎不很清醒。
他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突然跑来找他,又为什么一身血腥气,只是喃喃地重复:“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第85章 老同学
裴嘉玉没有见过这样的斯岚。
斯岚似乎永远是沉稳的,冷静的,强大的,游刃有余的。
可是现在倒在他怀里的斯岚,却是软绵绵的,身上隐隐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
裴嘉玉吃了一惊,下意识想要问他发生了什么,但斯岚已经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这日之后,小镇里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青年。
青年从不出门,从不上街,不会见到任何小镇居民,所以外人无法察觉他的存在。
只是偶尔,包子铺的老板会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老秦这些日子买的包子忽然多了两个。
原本是每日固定的,六个包子,两个烧麦,两张鸡蛋饼。
现在却无端多出了两个大肉包,好像家里平白多出了一张吃饭的口一样。
……
裴嘉玉对姥姥、姥爷的解释是:“他是我朋友,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来找我住两天。”
姥姥姥爷从前没有见过斯岚,看斯岚一副乖巧纯良的虚弱样子,又听说这孩子是孤儿,顿时心生怜爱,每日都会多炖一锅猪蹄花来给他补身子。
讨长辈欢心对斯岚来说也是小菜一碟,自从住进来,就算伤着也要每天坚持帮姥姥择菜,陪姥爷下棋,把两个老人哄得愈发舒心。
至于裴父裴母那边……
爹妈对他们这点破事儿知道得一清二楚,裴嘉玉也懒得去编理由,干脆实话实说:“他前几天大早上突然出现在门口,看起来快要死了,我只好把他带回来了。”
爹妈面面相觑。
裴父咳了一声:“你们现在……”
裴嘉玉迅速道:“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收留了他,他伤好了就会走的。”
其实裴父想问的不是这个,裴嘉玉知道。
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和斯岚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情人?朋友?敌人?老死不相往来的陌生人?
……
好像都不对。
他们之前最后的关联,是斯岚借给他一大笔钱,用来支付医院的医疗费。
回到江南老家的这段日子,学习之余他也在努力工作,目前已经把欠款还了百分之七十左右,再过一阵子就能彻底还清。
按理来说,他们之间不该再有任何牵扯。
但斯岚就这样毫无理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院门口,带着身上的几个血窟窿,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
裴嘉玉不想和旧情人拉拉扯扯,但他也做不到撒手不管。
反正,退一万步说,斯岚也曾经是他的同学。
抛开裴宏,抛开任云亭,抛开从前的一切……
他只是做了一个有正常道德底线的人应该做的事,仅此而已。
裴嘉玉尽量心平气和地对待自己的这一位“老同学”。
白天他在书房学习,斯岚偶尔会从窗边走过,发出一些令人心烦意乱的声音。
有时是走路没站稳,牵扯到伤口,发出“嘶”的一声喊痛。
有时是帮姥姥采树梢的栀子花,一米八五的大高个,采起花来确实是方便得很也麻利得很。
让人恼火的是这货采花也不好好采,采一会儿就要开始发表评论。
“这朵好,开得又大又饱满,水灵灵的,给姥姥别在衣领上,最好。”
“那朵不行,花瓣都黄蔫儿了,泡茶都不够看的。”
“我前些天看对门那棵,树干挺大,但是花儿不如咱们的,又小又瘪,差得远啦。”
……
裴嘉玉觉得这人真是讨厌极了。
养伤就养伤,非得跑出来东转西转。
转就转吧,还非得站他窗户前面。
一会儿泡茶一会儿采花的,时不时还要发表长篇大论,扰得他不能专心看书,真是一点都不懂事!
裴嘉玉莫名想起离开京城前,任云亭跟他说的那句“我和斯岚已经解除婚约啦”。
……
解除就解除,结婚就结婚,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们俩结不结婚,是他们自己的事,干嘛又要特地跑来告诉他。
真是多此一举。
裴嘉玉觉得自己也讨厌。
明明知道时过境迁,两人都没什么可能了……
却还是会在这种时候忽然神思飘忽,心烦意乱。
另一头,斯岚的态度也让他颇为恼火。
他不想再和斯岚有牵扯,但斯岚莫名其妙带着一身伤跑上门来,他了解一下前因后果,不过分吧。
可斯岚居然不肯说。
问他,他就简简单单一句“不是什么大事,死不了”。
裴嘉玉有些不安,他想起圈内有些商界斗争,毕竟是沾钱的生意,闹得凶的是有见血的。
斯岚跑到他们家来养伤,虽然肯定牵扯不到他们头上吧……
但担心一下,也很正常吧。
对此,斯岚还是一句话应付到底:“肯定也不会殃及你们的,放心。”
裴嘉玉恼火极了:“你什么都不肯解释,我凭什么让你继续住在我家。”
斯岚:“姥姥姥爷都允许我住了……”
裴嘉玉:“那是因为我说你是我同学!”
斯岚:“啊,所以我们不是同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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