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胡话呢,大哥是爷爷最看重的孙子,当然管教也最为严格了,虎毒不食子,爷爷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别太担心了。”
江寒被几个江老爷子身边的仆人按着,跪在了祠堂正中间。
江老爷子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亲自处罚江寒。
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最少也要挨上二十鞭子。
跟处罚仆人的鞭子还有所不同,这种软骨鞭打起人来更痛。
江寒跪着,不发一言。
江老爷子亲自动手,鞭子狠狠的抽了上去。
皮肉顿时绽开,鲜血从破开的皮肉之间流了出来。
但是江寒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因此就算是流了血,也是看不出来的。
“我今天,就要好好管教一下你这个不孝子孙!”
江老爷子气的牙根痒,又是狠狠的一鞭子抽了上去。
江寒身子晃了下,手撑地,擦了下唇边的血,又跪了回去,腰背挺直。
江老爷子到底是年老了,体力不支,不过打了五鞭子下去,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
旁边的仆人接替了老爷子的鞭子,继续一鞭一鞭的,要把剩余次数打完。
祠堂外忽然又有人进来了,是姗姗来迟的江夫人。
她之前被江老爷子的人挡在了外面,好不容易闯进来之后,看到的就是江寒在众目睽睽之下受罚的画面。
“爸,您别再打了,别打了!”
江夫人哭着跑了过来,从背后挡住了江寒的身子,不让江老爷子继续下手。
“爸,您看看,他流了好多血,再打下去他就要被您打死在这里了,您发发善心,饶过他吧,他是您的亲孙子啊,您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啊!”
江夫人不过是抱了江寒一下,满手就都蹭上了他后背上的血。
触目惊心的,不知道江寒的后背上还有多少血。
江老爷子板着脸,沉声命令道,“你让开,他今天胆敢来砸祠堂,明天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更加不可饶恕的事情来!我今天必须要好好教教他规矩!”
江夫人泣不成声,“爸,江寒,是大房唯一的子嗣了,您真要把我的命也一起拿走吗?今天这件事情,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给那个小结巴弄了个牌位,我不该多管这件事,不然江寒也不会一时之间失去理智干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江老爷子扬声问,“牌位?什么牌位?”
江夫人回答道,“就是,之前的那个仆人,说话结巴的那个,一直住在大房的别墅里的那个。”
江老爷子瞬间明白过来,“是苒苒说的,掉下了断崖死了的那个吧?人死了,立个牌位无可厚非,这不是你的错。既然人死不能复生,如果非要在江家给他个位置的话,跟其他的仆人们的牌位放在一起,倒是也合规矩,毕竟也算是江家的仆人。”
提到了已故之人,江老爷子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些。
毕竟是老一辈的人,对于死人总是还会有些敬畏之心在的。
江寒听了,却身形一晃,站了起来。
回过身,看了江老爷子一眼,“不用,牌位。”
江寒冷冰冰的问道,“谁说,他死了。”
祠堂内的其他人都有些愣住了。
在江寒跟温苒订婚的那天,有个仆人掉进了海岛的断崖里死掉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甚至,订婚仪式都没有继续下去。
说是因为当天死了人,所以不吉利,要再挑选良辰吉日举行订婚仪式。
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为什么江寒会说出这种话来?
江朝一直站在人群外,抱着手臂,冷眼旁观着祠堂里发生的这一切。
他没想到,到了今天,江寒居然还是不相信林画眠已经死了的事实。
还是说,江寒真的已经疯了。
“咚”的一声,原本就已经失血过多的江寒,晕了过去。
……
江寒做了个梦。
梦见了林画眠,怀里抱着一个奶呼呼的小奶娃,喊林画眠爸比。
江寒想,那一定是他们两个的孩子,没想到林画眠自己偷偷的把孩子生了下来。
但是他伸手,想要触碰一下近在咫尺的一大一小两个人时,林画眠和那个小奶娃却忽地都消失不见了。
江寒的面前,只有一片冰冷漆黑的大海。
“别,走……”
江寒睁开了眼睛,喘息有些急促。
他胸口闷疼的难受,不知道是因为趴的久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这里是他的房间,他生生的挨了二十鞭子之后,便晕倒了过去,被人送了回来。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大海。
没有林画眠。
也没有小孩子。
后背上的鞭伤看来已经被包扎好了,但是因为伤的太重了,动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疼。
江寒没顾及后背的伤会不会撕裂,自己用力撑着,从床上下来。
来到了浴室里,洗了把脸,照了下镜子。
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无血色,额前的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凌厉的眉眼,也遮住了额前包裹的纱布。
江寒抬手,不小心扯动了背后的伤,他只是顿了下,便继续抬手,五指把碎发梳了上去。
那双眼睛冷的几乎没有什么人情味,眼底有淡淡的乌青色,眼球上还有红血丝,眼尾眯起来看着镜子的时候,透露出一股狠厉疯狂的可怖偏执。
慢慢的,江寒透过镜子,好像能够看得到另一个小小的软软的身影。
红着眼睛,承受不住的趴在他肩上哭。
娇里娇气的喘着,喊他,“江先生……”
这个卧室,这个浴室,这个镜子前。
为什么,为什么到处都是那个身影,但是却哪里都找不到他。
江寒磨了磨后槽牙,一拳击碎了面前的镜子。
一个多月了,居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死了?
江寒的指尖有血流下来,后背上的伤口好像也扯开了。
痛。
只有痛感,能让他的意识清醒一些,不至于在哪里都看到那个幻影。
走出浴室,江朝不知何时来了。
江朝一眼看见了江寒还在滴血的手背,拧了拧眉,“你的手,要不要处理一下?”
江寒只是冷眼看了他一下,并没有理睬,走到了床边,从床头里掏出来卷纱布。
“你来不是为了关心我的吧,”江寒道,“有事说事。”
江朝道,“既然如此,我也懒得跟你兜圈子了,今天你做的事情确实太过出格了,就算是为了那个林画眠,你也不能把江家的祠堂都给砸了,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爷爷被你气的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江寒牙齿叼着纱布的一端,自己随意包扎了一下手背的伤口,眼神看向江朝。
“江朝,你以为你是谁?凭你也有资格来教训我?”
江朝捏了下拳,“我这不是在教训你,我只是让你认清楚事实,不要再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什么,叫没有意义?”
江朝受不了的大声道,“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自从那天之后,你就整天一副送葬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死了老婆!”
江寒像是被这个比喻逗笑了,扯了扯唇角,自嘲道,“我他妈跟死了老婆有什么区别。”
老婆是没死,但是丢了。
连带着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一起,都丢了。
江朝有些惊讶于江寒的反应,“你,你说什么胡话,我这只是个比喻罢了,难不成你还真打算娶他不成?”
江寒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娶他?”
“他,他是个男的啊!”
“所以呢?”江寒抚了抚手背上的纱布,“他肚子里怀了我的孩子,难道我还不能娶他?”
江朝彻底被江寒的想法震惊到了,他没想到,江寒居然真的想要娶了林画眠。
他一直以为江寒对于那个小结巴只是玩玩而已,到后来把小结巴的肚子玩大了,那个孩子也是要打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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