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都不知道我们平时吃什么!外卖!微波炉一热就装盒子里给送来了。超难吃啊,油盐很重,还不卫生。呜呜呜,我上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还是在家里妈妈给做的饭。我想我妈了。”她说到这里眼眶红了。
“你的妈妈一定也在想你。”梁逢装作没看到她落泪,又给她盛了一碗饭。
周从丹接过饭菜:“梁先生,您的饭菜好吃的原因,就是因为您的饭菜里有妈妈的味道啊。”
妈妈的……味道吗?
梁逢愣了愣,这是不是裴文杰喜爱吃他做的饭的原因?
以防裴文杰突然回来,晚饭还是照着四个人的分量做的,即便楠楠和周从丹一点没客气地放开大吃,可是最后还是剩下不少。
“爸爸,我实在吃不了了,可怎么办呀?剩下的饭菜要浪费了。”楠楠摸着自己鼓鼓的小肚子问他,“都怪不吃饭叔叔不回家吃饭!”
“楠楠,不可以这么说裴叔叔,这样不礼貌。”
梁楠噘嘴,不理他。
“你和丹丹姐姐去房间看一会儿动画片。我收拾好了厨房,陪你做作业。”梁逢看向在收拾碗筷的周从丹,“丹丹,碗筷我来收拾吧。麻烦你再陪一会儿楠楠了。”
“没事儿!您放心,我和楠楠呀,玩的可好了对不对!”
“嗯嗯嗯。”梁楠连忙点头。
周从丹牵着梁楠的手就要去房间。
梁逢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周从丹,等梁楠先进去后,他才问:“丹丹,我问一下……你们裴总,他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啊?裴总?”
“是。”
“您不知道吗?谭总四点多就来楼下接了裴总出差了。”
这个答案梁逢没有料到:“出差了?”
“是的,好像是去逐鹿影视城了。今天有个古偶剧在那边开机,逐鹿影视城离帝都不是三百公里吗?所以一大清早两个人就走了。”
“这样吗……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梁逢又问。
“今天肯定回不来了吧。听说要三四天呢,那边挺冷的,条件还苦。”
“那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啊,您有事儿尽管问我,我去陪楠楠了。”
*
梁逢又站了一会儿才开始收拾残局。
他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是动过筷子的饭食过夜了就不好再吃,他一向都是倒掉。
收到最后,剩下一菜一汤,他略有点犯难。
花了一整个下午清洗炖好的白萝卜竹荪老鸭汤还在汤锅内,奶白色的半透明汤底散发出清爽香味。
还有一道苦瓜酿咸蛋,去了瓤的苦瓜留底,切节,过水,清蒸,他怕裴文杰不爱吃苦味,早早尝过,已经一点都不苦涩,再用咸蛋黄塞满苦瓜,重新上锅蒸出来后,咸蛋黄带着金黄色的油滋润了水嫩的苦瓜肉,那种清凉的滋味配合着蛋黄的咸香味,像是多重奏,在味蕾上带起了一种特别和谐的新鲜口感。
裴文杰的饮食习惯这些天来他多少有些了解,他不爱与不太熟的人一起在一个盘子里取菜。所以这两个菜都是特地给裴文杰准备。
裴文杰吃饭的时候,总是很认真,专心致志的像是做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他看他吃饭,也觉得很安心。
他记得自己下午思索做什么菜的时候的心思。
多少有些期待,裴文杰在吃到的时候,眼睛微微的一亮,然后诚实朴素的评价一句:“好吃。”
——做饭的人,用心血烹饪的菜肴,若能让人大快朵颐,大约是这世界上最好的褒奖。而裴文杰每次都会用食客的身份,给他这个厨师最不吝啬的赞誉。
*
梁逢拿起餐具,依次品尝了一菜一汤。
是好吃的。
可惜了……
他叹了口气。
然后他意识到了自己竟在失落,于是忍不住自嘲——
他在期待什么呢?
他与裴文杰的协议里,并没有约定这些细节。
裴文杰想吃他做的菜,随时可以来吃。裴文杰如果吃腻了,自然也可以选择不吃。就像喜相逢那些来来往往的顾客一样。
说不定哪一天,认识很久的熟客再也不出现。
既不会通知,也没有理由。
*
捋顺了逻辑,梁逢只觉得好受了很多。
他找到保鲜盒,将一菜一汤,分装成三四份。
等周从丹要走的时候,给她提走,听说她有室友,便又多打包了一份给她的室友。剩下的两份,他配了米饭,送到楼下保安处,给了值班的工作人员。
这个小区的保安从来没有收到过业主这样的照顾,受宠若惊地道了谢。
吃完后洗干净还把饭盒给他送了上来。
最终,做好的饭菜都没有浪费,送到了有需求的人们处。
这个结果让梁逢心安。
他在哄梁楠入睡后,踏踏实实的睡了一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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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裴总自寻死路的一天
第38章 萝卜粥(二合一)
一夜无梦。
醒来的时候,阳光明亮,从白杨树的缝隙里铺洒在阳台上。他起身打开电动窗帘,推开落地门走出去。
外面的空气略有些冷冽,却鲜活清新。
秋高气爽,白云与蔚蓝的天空相得益彰,像是被人涂抹在苍穹中的画布。
在这画布中,两排大雁排成歪歪扭扭的人字形,向南飞去,隐约的能听到大雁的鸣叫。
这是帝都最美的季节。
刚来帝都的时候事情纷乱,除了带楠楠去过一次超市,竟然没有再在这个国际大都市里逛过。
梁逢忽然就决定了,不要错过这样的日子,去看看故人。
早晨收拾了楠楠,送上了周从丹的车,梁逢迫不及待的带着背包出了门。
他以前大学时在帝都读的书,虽然过去了十几年,但是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找准方向走了一会儿,果然找到了地铁站,买了直达八宝山的车票。过安检的时候,检查包裹的大爷看他包里只有一瓶水和一张帝都地图,问他:“小伙子来帝都旅游呀?”
“嗯,去看看朋友。”他说。
换乘一次,在八宝山下了车。
又走了很久,终于抵达了他要去的地方,人民公墓。
他在门口的小贩处买了一束雏菊,在门口登记了信息,便步入了公墓的大门。
这不是一个常规祭奠故人的日子。
公墓里静悄悄的,鲜少有人。
很奇怪的,这里并不阴森,倒像是人生终途的归宿那样让人感觉到宁静和忧郁。
梁逢找到了陆珺的墓。
爬山虎有些调皮地爬上了汉白玉墓碑的一角。
梁逢仔细为墓碑清扫了落叶,摘下了爬山虎,然后将那束雏菊放在墓碑前。
他抬头看向墓碑。
黑白照片里穿着西装别着律师徽章的陆珺正在笑着打量这个世界,他还是像数年前那样充满年轻自信。
时间把他留在了原地,却驱赶着其他人往前走。
有时候你很难分辨,时间到底对谁更残忍一些,是那些已经为人生画下句号的故人,还是不得不挣扎于世活着的世人。
“师兄,我来了。”梁逢笑着说,可是泪已不由自主的落下,“好久不见。”
光阴被松柏的缝隙割裂,成了一缕缕的金线,从天空中落在那些隐藏在密林中的墓碑上。
有些鸟儿在委婉的鸣叫,像是唱着人们听不懂的歌,在林间跳跃。
除此之外,来自人间的一切声音都像潮水一样消退了。
梁逢并没有真的停留很久。
他在心里说了些没人听得见的悄悄话,收拾了情绪,才又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走了。”
回去的路上。
天阴了一些。
太阳躲进了云层里。
走到小路上的时候,有人从路那一头急匆匆地过来,梁逢没有仔细打量那人,可是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对方“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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