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寂寞,我俩在你旁边,你不难受吧?”
“…………”
喻樰拿起烤玉米塞他嘴里,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真是烦人。
易时没什么胃口,对着手机静静发呆。他用的微信是新账号,除了喻樰这个联系人,其他的全部一片空白。往年到这个时间,多多少少都会收到一些祝福的话语,群发暂且不论,来自家人的那一份,每年都会更新换代贴合实际,绝对用心。特别是去年,林婶还搞了一个藏头诗,劝他早点结婚。
还有一个对他心怀不轨的傻弟弟,长长一串新年祝福从不复制粘贴,而是一个字一个字绞尽脑汁敲出来的。总结一下过去,展望一下未来,想讨哥哥的欢心,又怕会暴露蹩脚的语言水平,甚至找朋友集思广益,众筹高端祝福语。
倒计时开始,主持人在读秒,伴随着钟声缓缓响起,现场爆发出跨年的欢呼和兴奋,新年伊始,岁月又在钟声里涤过一轮。
“叮”,手机响了下,易时点开信息,来自他唯一的联系人喻樰。
【新年快乐[烟花]队里的人都很想你,要早点回来。】
第108章
随着新年的靠近, 笼罩在南宜的那股阴霾渐渐消散,在确定无人质威胁的前提下,前段时间闹得人心惶惶的爆炸案, 正被新年的脚步驱出视线。
也许是为了让大家能过一个安稳年,各方各面都在淡化这个案件, 南宜机械厂的重建摆在年后, 包括喻樰等人的工作步调也在逐渐恢复正常。
年关将近,各项大型活动都需要公安部门派人手去现场盯着,音乐会、庙会、商展层出不穷,喻樰每天上班前都要叮嘱一遍, 非必要不出门,谨记谨记。
易时叹气, 自从他能自己换药之后,就没再踏出过家门一步了。不过每天都会上网刷刷消息,一直也没看到自己的寻人启事, 问起喻樰, 他笑了笑:“你以为真的风平浪静?邓局一天能找我三回, 盛叔能打我十几个电话, 你弟弟甚至逃课来市局找我。”
“……那你是怎么应付过去的?”
“我说——这是你的意思。”喻樰扯开领带,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你和我联系过,人是安全的, 不方便透露具体位置, 这次要放长线钓大鱼,将他们连根拔起。”
易时惊讶, 这顶多只是权宜之计,能拖得了多久?而且这个谎言太容易引火上身, 万一有同事上门怎么办?
实在有点不像是喻樰做出的判断。
“你以为我想?还不是因为计划赶不上变化么。”喻樰无奈摇头,“上头対你失踪这回事非常重视,我若是一直声称没有见过你,却又不赞成対外公布你的情况,肯定会引起怀疑。只要稍稍留意,就会发现你一直藏在我这里。”
“所以我必须暴露部分信息,让你的失踪成为行动中的一部分,刚好也趁这个机会把爆炸案的内幕报上去。”
如此说来,他们私下的探讨就会变成易时从秃老鬼那里得来的确凿事实,好在这个内幕有理有据,经得起仔细推敲,邓局肯定会深信不疑。
“况且这也不算欺骗领导吧?我半点都没有心虚。”喻樰的手搭在易时肩头,认真看着他,“你一直在做的,不就是要改变结局吗?我相信你。”
易时怔住:“……相信我?”
他陷入迷茫时,连自己都在怀疑所有的努力是在做无用功,喻樰居然会说出“相信你”这三个字。
“如果这个过程会持续很久很久,一直在不停重复既定的结局呢?”易时喃喃自语。
“你是指莫比乌斯环?那也有起点和终点吧?”喻樰摸着下巴,“如果是根据案件时间来算的话,终点应该是在那边的爆炸案,対吧?”
易时点点头,拿出日记本递过去。最近空闲时间太多,从案件发生到现在的事情好好捋了捋,所有相关细节全部整理出来,得出的结论和喻樰一致,如果会循环重复的话,他和林壑予的终点就是在3月1号那天。
“哟,没想到你左手写字也能看啊,算不算意外开发出来的技能?”
“嗯,练多了就会习惯。”
喻樰坐在沙发上翘着腿,仔细地翻阅笔记。今天刚好戚闻渔出差去外地,讲话也不用藏着掖着,至于私藏易时这件事,戚闻渔也没有多问一句,这恐怕就是伴侣之间的最高信任了。
“这个案件就像一条线,把两边的世界给串起来。时间线看似扭曲,但只要稍稍调整一下就不会别扭了。”喻樰顺手撕下一张纸,拿出不同颜色的两支水笔,“我重新列一遍给你看,黑色的是我们这里的,蓝色的是林壑予那里的。”
很快,纸上出现三列姓名。左右两列分别是市局办案人员的名字,后面标有年龄,中间那一列是涉案人员的姓名,经过重新排序,两列里都有黑色和蓝色的水笔痕迹,左右两端的年龄差距恰好是二十年,几乎都能対得上。
之所以不是全部,是因为他和林壑予的另一端是空白,只有他们两人在另一个世界没有対应点。易时默默拿起蓝色水笔,在対应的那一栏里写下“小石头”。
喻樰露出诧异的表情,不过几秒,眼眸里掀起的波澜又降下去,笑了笑:“看来我的直觉挺准的。”
“嗯,那天沈阿姨来过一趟,她也认识我,确认我就是当年人质里的孤儿,后来被盛队领养。”易时抬头,“所以那个多出来的人质,其实也是我妹妹,我有义务确保她的平安。”
“咦?”喻樰指着一行小字,“林壑予不是说,她过得很好吗?哪怕没有你的插手,她最后也会顺利离开绑架案吧?”
“如果是因为我的推动,她才有机会离开呢?”
望着易时沉静的眼眸,喻樰渐渐了然,不用假设,这是必定的。因为易时不会坐以待毙,等待一切静静发生,而他的行为必然会产生蝴蝶效应,让整个事件的过程更加流畅圆满。
“看来你已经摸清楚游戏规则了,”喻樰看了看时间,“走了,去谢冈那里看看你的伤,也没剩几天了。”
谢冈的情趣店还在营业,只不过人不在,柜台里坐着的是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头发烫成一缕缕细卷,口红颜色深得像要吃人,黑丝吊带高跟鞋,玫瑰纹身爬半肩,这种女人他们见过太多,每次临检都能抓十几个回来。
她一边剪指甲一边追网剧,抬头瞧见两个年轻男人走进来,慢悠悠站起来:“KY是吧?套子要不要?”
“谢冈呢?”
“死去酒吧了,今晚新来个脱/衣舞娘,他死都不会回来。”
女人的语气含酸捻醋,喻樰让她打电话给谢冈,免提开下来。女人将信将疑,电话刚接通,谢冈喝了点酒,语气特冲:“死娘们儿,不是说了不回来了嘛!”
“哪个酒吧有脱/衣舞娘?我找人去看一下。”
听到喻樰的声音,谢冈吓懵了:“喻、喻队?我马上回来!”
半个小时后,谢冈跌跌撞撞冲进店里,喻樰胳膊肘搭在玻璃柜台上,易时侧身站着,女人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见到他忙不迭找个借口,拎起包就走,生怕多待一秒就会惹火上身。
喻樰还是那副微笑,还调侃谢冈小日子过得不错。谢冈汗都下来了,脸色虽红,头脑却是清醒得很,连忙把两位警官带去地下室。
拍过片子,谢冈摸着稀疏的发顶,说:“易警官恢复得很好啊!没有位移,骨痂也长得不错,夹板再使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易时摇摇头:“拆了。”
“啊?现在拆?”谢冈有些不确定,“拆了你的胳膊也动不了啊……”
他话音未落,易时已经自己拆了挂线,把右手抬起来。
“能动,”他面无表情,甚至能抬到与肩平齐,“就是有点疼,能不能打封闭?”
“……”谢冈从医多年,只有遇到运动员有比赛不得不来打封闭的,警察还是头一个。他们这种工伤,难道不都该局里给假期好好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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