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见自己的儿子躺在病床上终日消瘦,忍不住哭出了声,直到脸上挂满了泪,江铭文在旁边看不下去了,道,“他不还好端端的活着吗,先别哭了。”
江铭文拿了纸巾,帮妇人将泪水擦拭干了,低叹道,“唉。”
妇人哽咽道,“……他怎么会伤成了这样?前些天回家都还好好的,还在我面前提过,要带小璨的母亲回家。”
江铭文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了单末一眼,发现青年的神色淡然如常,道,“这都是他自己做的孽。”
单末自觉的离开了病房回避,他看着眼窗外萧条的街道,天空中铅云密布,可街道上两边的店子里都正张灯结彩,似乎是在庆祝着某个节日。
手机振了振,邹画给他拨了个电话过来。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之前答应过邹画一起跨年。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记忆力逐渐减退了,大抵是自己将生活过得一团糟,对未来也没有多少期盼了。
他告诉邹画,自己回H市了。
邹画欣喜的想来见他,他回了声好。
能和他有联系的人并不多,可能他确实是太孤独了。
邹画陪他在医院附近逛逛,他没想到自己还会碰见张云戚。
他原本打算等江崇州醒了就离开的,这段时间不会太长,也不会毁掉和苏枉之前的约定。
张云戚见到他和邹画一起,也没有当面挑明关系。
邹画问单末,“这不是你的堂哥吗?”
单末应了一声。
张云戚眼眸直直的盯着他,像是要窥探他的灵魂一般。
张云戚道,“我和他有点话要说,你先去旁边的咖啡厅里坐坐,我买好单了。”
邹画扫过了他们两个人一眼,她也不是个多事的人,自觉的给单末打了个手势,单末点了点头。
等邹画走了,张云戚面色凝重道,“你别随便信别人给你说的话,我早就和苏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单末想抽出被男人紧握住的手指,但张云戚压根不想给他离开的机会。
单末问,“……你的父母,会同意你和我在一起么?”
张云戚动作微顿,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再说了,他们都是因为利益纠葛才成了婚,我不想变成他们那样。”
单末摇了摇头。
他不想耽误谁,也不想成为一个累赘,会从张云戚那里离开,是因为知道对方可以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伴侣。
他如今自己都是强弩之末,从张云戚家里离开后,他再也没有去医院里复查过了,也很少吃药,因为天气变冷的缘故,时常会从骨头里传出一阵生疼感,让他坐立难安,只是时间久了,他表现的不是那么明显了。
而且他本来就比正常人,更习惯去承受疼痛。
他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被人当成玩物豢养了一年多的时间,还给那个人生了一个孩子,学历人生经历几乎为零,知道的东西也不多,犹如井底之蛙一般,他这样,怎么敢奢求谁能给他长久。
张云戚现在固然不在意,可他已经被这些条条框框给圈住了。
张云戚还是没有松手,单末只得开口道,“……先,松开我。”
听见他的要求,男人才松了手,问,“苏枉是不是来家里找过你?”
单末没有答话,他低低的垂下了头,不安的将手指搅在了一起,道,“你就当,今天没有看见我,好不好?”
单末不想再继续过去的纠葛了,张云戚或是江崇州,包括在嘉夜里的那段经历,他都尝试着去遗忘掉了,他对张云戚,心情是复杂的。
但他清楚自己的底线是什么,他不能害了别人,如果他先遇见的是张云戚,也许就没有后来的江崇州了。
现实是没有如果的,在不对等的身份里,他也害怕再卑微的去等待一个人了。
只是他极少见过,张云戚脸上露出这般失落的神色。
张云戚苦笑,“我怎么可能当今天没有遇见你,单末,你对我就没有,哪怕半点的留恋吗?”
“……”单末犹豫了两秒,而后回道,“……没有。”
他确实是不擅长撒谎的,可只有这样,才会让张云戚彻底忘掉他。
邹画见他一直没有过去,发短信过来问他还有多久才能好。
单末看了一眼短信,便和张云戚道别。
男人深邃的眸子里倒印出他一张无措的脸,张云戚倒也没有为难了,让他先去找邹画了。
邹画见他过来了,问,“你的堂哥走了吗?”
“嗯。”单末回道。
邹画道,“我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有点奇怪,他没有欺负过你吧?”
单末轻笑道,“没有。”
邹画是个很单纯的女生,自然没有看出他和张云戚复杂的关系。
到了下午五点,单末才再次回到医院。
江铭文站在走廊外,似乎是在等他。
江铭文一张过于严肃的脸,难得让人看起来多了几分亲和力。
江铭文道,“之前过来的是他的妈妈,你别见外。”
“……不会。”
江铭文又道,“我让佣人把小璨带过来了,现在应该快要到了。”
“……”
单末的脸色变得慌张,他不至于到这种程度了,还不清楚江铭文的用意,也难怪前几天在病房里,江铭文会向他提起江崇州的事情了。
“你放心,若是你不愿意,江家也不会强求你,这都是他自己做的孽,现在变成这样,也算他咎由自取。”江铭文说的同时,也有在观察单末的神色。
如果可以,他当然是想留下单末,只是江崇州过去做的那些事,确实很难有逆转的可能。
单末嗫嚅着双唇,过了许久才道,“我……我不用见江璨,谢谢伯父……我,等他醒来后,就会离开,我留下来,只是因为他救了我,任何一个人救我……我都会这样。”
作者有话说
更啦
晚安
第148章 追妻
自己怀胎十月才辛苦生下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一丁点感情都没有,况且,他又是如此渴望能拥有一个家人,渴望回家后也有人会因为外面变天了对他嘘寒问暖,提醒他该多加些衣,不需要太好的物质条件,只要能多关心他几句就足够了。
可看见孩子,单末心里总是会涌起难言的悲伤。
自从失去第一个孩子后,他就明白了男人的态度,也没有再奢求男人还会待他好了,他躺在医院洁白的病床上,男人过来只有对他的责怪,没有半分对失去孩子的惋惜,除此以外,男人更是知道了他另外的用途,后来他几乎是被囚在了那间原本是佣人住的小屋子里,等待被宠幸,然后再次怀上属于江崇州和舒宁的孩子。
那段时间,他半点温存都没有讨到。
有的只是男人在他面前炫耀着和舒宁有多恩爱,送了舒宁精美的钻戒,又说起哪天要和舒宁成婚。
他坐在旁边,犹如一个没有尊严的小丑。
每晚,江崇州都会对他施加虐待般的行为,到了舒宁那里,却总是温言软语,两个人待在一起恩爱至极。
分明受疼的人是他,把江璨生下来的人也是他,可他在男人眼里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男妓,如此,江崇州也不肯放他离开,非要他来当一个旁观者。
那些画面,他怎么可能彻底忘掉,他并不是没有尊严的人,给了一个甜枣,就能将过去所有的伤口都抚平了。
还不等江铭文答话,佣人便抱着江璨过来了。
不满一岁的江璨生得粉雕玉琢,圆圆的大眼睛在看见单末后一眨一眨的,肉嘟嘟的脸颊微微鼓起,明明这段时日都和江铭文居住在一起,在看见他们后,却是朝单末伸出了手臂。
“啊……”江璨朝单末奶声奶气的叫唤了一声,嘴里吐出了口水泡泡。
江铭文笑道,“这孩子和你还挺亲的。”
“……”
单末看着面前肤色雪白的小团子,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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