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朔忽而冲着楼梯方向喊一声,“顾昊!”
管家一愣,在下楼梯的沈昊风也是一愣。不过,沈昊风很快反应过来,回头看看,再环顾四周装成在找「顾昊」的样子。
“先生,请继续往下走。”管家也回过神,跟沈昊风说一说。
沈昊风耸耸肩,装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走。
管家定定神,回头对上封朔就是眉头紧皱,“你怎么……”
封朔轻笑,“我就是随便叫一叫,看看顾昊会不会出来。他在这里吧?”管家只说,“你可以找顾晟少爷问问。”
“行,我找大哥问问。”
“顾晟少爷的房间在那边。需要我带你去吗?”
封朔摇头,晃一晃手里的手机,“不用,我怕打扰到大哥。发个信息问问就行。”
“好,我要去招待顾客,失陪。”
“辛苦了。”
等管家离开,封朔又走到栏杆边,在宴会厅找一找方才的身影。没能找到也不灰心,翻翻手机相册,找到方才拍的照片。
一张是那人拉着洛宁希离开,一张是那人和管家并肩走,边走边聊,似乎很熟悉。
封朔看来看去,视线定格在牵手带走洛宁希的那张照片上。
“顾昊,你能瞒多久呢。”
洛宁希回到自己的桌子,发现封朔送的礼物盒还在。
根据封朔的说法,盒子里装的是八音盒,录了《歌剧魅影》的经典曲目。封朔看到他的装扮就准备了这份礼物,为上次的失礼道歉。
多久以前的事儿,还拿来搭讪。
洛宁希嫌弃,直接拒绝了。看封朔拉椅子坐下要纠缠的模样,不多废话,准备找保镖,赶不走也得让封朔尴尬一把。
他还没找到保镖,就被另一个变态拉走了。
洛宁希啧了一声,拿过纸巾擦擦手。就这么擦,他还是觉得不干净,想找洗手间,转了一会儿见着了某张不想看到的脸。
郑清言端着酒杯,正和某人谈笑风生。
这个宴会的变态真多啊。
洛宁希翻个白眼,准备绕着走。
“洛宁希!”郑清言却发现了他,急急赶来。
洛宁希避开碰触,挂起冷漠脸,“我不认识你。”
郑清言没有不高兴,反而低声哀求着,“我偷偷来的,你不要告诉爸爸妈妈。只要你不说,我就不会打扰你。”
“你正在打扰我。”
“抱歉。我不说了,你也不要说,好吗?洛宁希没理会,去找洗手间。
“小晨,他是谁?”同桌的男人走上来。
郑清言听到自己乱取的名字,定定神,进入演戏的状态,“没谁,我认错人了。我们回去吧?”
男人却看向远处,“等等,封朔在那边,我得打个招呼。”
郑清言看过去,吓了一跳。
碰上封朔,他的假名不就被戳穿了?
“你忙,我去拿点吃的。”郑清言拼命往自助餐厅那边走。走一半,才敢回头看看情况,发现没人注意自己才松了一口气。
郑清言拿起餐盘,真的吃一些东西。他过来以后就一直喝酒,胃有点承受不住,该吃点什么垫垫肚子了。
郑清言吃了一会儿,发现家里来电话了。
他飞奔到室外,拼命拍胸口把嘴巴里那一口咽下去,清清嗓子才接起来,“爸,怎么了?”
“你在哪里?”
“霖山啊。我们来露营了。”
郑清言撒了个谎,说自己和朋友一块去毕业旅行了。
郑海易冷笑,“你在顾晟的生日会吧?”
郑清言微微一怔,慌忙否认,“不是,我真在霖山。我可以拍照片给你看的。”
“别撒谎了,我什么都知道了。王伯伯也在那里,我叫他找找你?”
“呃……”郑清言无奈,“好吧,我在生日会。但我只是过来玩一玩,跟露营差不多,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因为你不可能有请柬。你怎么去的?”
“我让朋友带我来的。”
“你朋友不可能给你买衣服、手表和礼物吧?你一口气花了300万,想干什么?”
“我只是不想丢脸。”
郑海易沉默片刻,问了个重量级的问题,“钱哪里来的?”
郑清言心虚,“那都是我存下来的零花钱。”
郑海易的语气还是严肃的,“你最好说实话。”
郑清言委屈,“爸,我确实没告诉你自己的存款,还问别人借了一点。这次花的多,我也知道自己错了,但我真的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
“可你违背伦常!那笔钱有桑晓艳的丧葬费和车祸赔款,是不是!”
郑清言傻眼,“你知道了?”
“废话!墓园打电话了,银行也打电话了。你以为你是桑晓艳的亲儿子,他们就完全不过问了?”
郑清言还真的没想到这一点。
当初,郑家慷慨,给桑晓艳找了好墓地,还要打造豪华墓碑。这些钱都是自己出的,没有用车祸的赔款。赔款到账后,就这么安静地待在账户无人动。
郑清言以前不把这点钱放在眼里,而今发现郑海易和孟文凤愈加冷漠,有了动用的心思。
参加顾家生日宴的花费实在是太高了。要讨好手持请柬的朋友,要买礼物,要添置上得了台面的衣服和首饰,还要留钱傍身,免得新结交的朋友们发现他在强撑,再不来往。
郑清言从前大手大脚,没攒多少零花钱。他不敢问郑海易和孟文凤要钱,用了桑晓艳的死亡赔款,还把墓碑和墓地给退了。
郑清言做着别人认为丧心病狂的事,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如果不是桑晓艳留下虐待洛宁希的证据,郑海易和孟文凤不会态度大变。桑晓艳没照顾过他,身后的钱理应给他花吧?
可是,郑海易显然不这么想,破口大骂,“你是不是人啊!为了自己享受,连亲妈都不管!”
郑清言委屈,“我不想承认桑晓艳是我的母亲,血缘不代表什么。你恨桑晓艳,我帮你出出气,有什么不对?”
郑海易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苦笑,“你没救了。”
郑清言没听过郑海易这个语气,慌了,“不是。我知道错了。爸……”
“别叫我爸,”郑海易叹气,“我不想认你了。”
电话旁边,有孟文凤哭泣的声音。孟文凤难过,却没有像是以前一样劝架说好话,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郑清言哭了出来,“你、你别这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马上退掉所有东西,回去给你们认错。我求求你,我现在就给你跪下……”
郑清言发现自己连家都要回不去了,两腿发软,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直接跪倒在地。
“不用。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你学历不错,找工作不难。实在不行,我把你介绍到周伯伯的公司,你慢慢做,养活自己不成问题的。”
“那公司在B城啊!”
“嗯,那是你的家乡。”
郑清言呆住,用颤抖的声音问了最后一句,“你们不要我了吗?”
郑海易还是那句话,“你长大了。”
郑清言如遭雷击,直到电话挂断还保持着跪倒在地、单手举着手机的奇怪姿势。
“先生?你需要帮助吗?”服务生发现不对劲,过来关心。
郑清言勉强笑了笑,“请帮我拿条毛巾。”
服务生拿来毛巾,郑清言擦了一擦,照照镜子觉得自己还行就去找同行的男人。
男人没再和封朔说话,坐在桌上,但是身边那个属于他的位置不再空着。
郑清言有些疑惑,挤出笑问一问,“你朋友啊?”
“嗯,你是谁?”男人特别认真地反问。
郑清言尴尬,“别开玩笑了。我是小晨,跟你一块来的。”
“我自己来的啊。他们可以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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