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洲听见问话,垂着眼打字,他睫毛黝黑又长,半低着盖住了眼睑,看上去很乖巧。
于洲:有客人在店里丢了东西,刚好是我收拾的那桌。
“所以他们冤枉你了?”
于洲面露苦恼,思考两秒后回复:也不算冤枉,因为监控里有几秒看上去很可疑,我没拿,但我说不清。
想到于洲当时可能面临的处境,陆在河微微蹙眉。
但下一秒,陆在河就看见于洲扬起嘴角,而后,陆在河就收到新的消息。
于洲:但是现在误会解开啦!所以我很高兴
“是吗?那就好。”
看见于洲生动的表情,陆在河的情绪都不受控地被他牵动,瞧见他愈来愈放大的笑容,跟着松了口气。
于洲:对了,你一定想不到误会解开的原因!
“失物找到了?”
于洲摇了摇头,眼睛晶晶亮地埋头打字。
于洲:是因为你!
于洲:我刚刚重新看了一下监控视频,发现上面的时间和我回复你消息的时间重合了,监控里可疑的几秒钟就可以解释清楚
前后一联系,陆在河才搞清楚于洲发的那一串表情和“福星”的意思。
陆在河笑了笑,“能解释清楚就好。”
于洲点点头,随后想到什么,昵称又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于洲: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也算是因为工作吧。”陆在河说。
于洲:工作很辛苦吗?
“不是,因为出了点儿事,我最近没法去工作。”
于洲面上露出纠结的申请,半晌后才试探问:那……你是失业了?
陆在河被他的问法给逗笑,看见陆在河止不住的笑容,于洲愣住了,他意识到自己也许犯了个蠢,但依旧没搞清楚自己说的话为什么戳中了陆在河的笑点。
“没有失业,我只是……”半晌后,陆在河收住笑容,慢声说:“太闲了。”
闲的发慌,闲的发疯,闲的……找不到生活的节奏。
这种闲脱离了他可掌控的范围。
陆在河回答完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可能不被于洲所理解,毕竟哪有人会拒绝悠闲的生活,只是他不习惯,只是他不想停下。
“你会不会觉得我不高兴的点很奇怪?”陆在河问。
于洲定定地看着陆在河,好似突然从这个男人身上觉察出一丝潜藏的脆弱,他不清楚这样的认知从何而来,可看着陆在河的脸,他就是下意识地认为陆在河此时不开心。
他也许很不好受。
于洲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摇摇头。
他没什么劝慰的经验,字打了又删,陆在河看见他的脸上浮现出焦急。
陆在河难受的情绪瞬间消散了大半。
于洲太认真了,认真地好像能与他感同身受。
视频里没人再说话,陆在河静静盯着于洲,语音中能听到于洲那方传来的很低的打字音效,陆在河突然困极,倦怠地想要闭上眼睛。
他换了一个姿势侧靠着沙发,手机放在抱枕上,陆在河怕自己真睡过去,将通知音量调到了最大。
于洲打打删删,琢磨了一长段,等他确认两遍打算发出时,他才发现视频中的陆在河闭上了眼睛,好像睡着了。
灯光虚着打在他脸上,于洲紧盯着,莫名想透过视频帮他遮住眼上的光。
于洲没有将消息发出,他怕自己一个消息过去会影响陆在河的睡眠。
可睡在沙发上会不会很不舒服?这个姿势看上去好累。
于洲将视频界面放大,眼睛一眨也不眨。
窗外星光很亮,于洲盯着视频中的陆在河,猜想对方那头的星空是不是也一样发光。
第18章 他好像总爱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很短,也许很长,于洲没注意时间的流逝,他是被砸门的声音突然惊醒的。
于洲猛地抬起头,还以为自己听到的是幻音,他不知何时趴在桌上睡了过去,脑袋把手肘压得微微发麻,他甩了甩手臂,看向发出声音的房门。
是谁?
于洲意识不太清醒,脑子好像短路了,等砸门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到门外的人有可能是醉酒的张振。
说到张振,也不知道他醒酒没,于洲打算出去看看,可当他一动,抵在手臂与水杯之间的手机就“啪”得一声砸在桌面上,霎时间于洲后背一紧。
他记得意识消失前,陆在河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了。
于洲连忙拿起手机,发现屏幕对面空无一人才松了一口气,视频通话已经开了四十分钟,手机微微发烫,正待他疑惑时,镜头里突然出现一只手拿住镜头,紧接着,陆在河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中。
“手机摔了?刚刚听到一声响。”
于洲揉了揉脸,他看见镜头中脸上被压出了一道红痕。
“我的药送到了,”陆在河举起手中的玻璃杯,冲剂刚冲好,还往外冒着热气。
“困了就去睡吧。”陆在河说。
于洲因为困顿而恍然的视线在与陆在河的通话间又清晰起来,他一板一眼地执行陆在河的话,果断将电话挂断。
通话时间停格在了四十八分二十三秒,门外敲击的声音还在作响,于洲在没有节奏的敲门声中飞快打字。
但陆在河比他快了一步,消息先他一步发来。
陆在河:晚安小鱼
于洲:晚安
他眨眨眼,垂眸思索两秒,动动手指接着打字。
于洲:小河
也不知从哪儿升起一股羞赧,于洲竟然不太能直视屏幕上两个昵称。
不过是昵称而已,这有什么,于洲在心里劝慰,将手机熄屏反扣在桌上,迅疾地应声去开门。
只是他刚一拉开门就被吓了一跳,张振跟丧尸似的斜躺在地板上,一只手臂高举搭着门,一只手放在胸口,伴随着门打开,于洲还闻到了一股呕吐物的气味,他定睛一瞧,客厅的地方被张振吐了一滩。
饶是于洲脾气再好,看见此情此景也忍不住皱眉头了。
“你别这样——你——你别走——”张振像个濒死的病患,声音从嗓子眼里囫囵传出,于洲开门的响动引起了他的注意,张振偏了偏头,手一耷拉就想拉于洲的裤脚。
也不知道是张振爬行时带过来还是他又喝了酒,原本只出现在客厅的空酒瓶此时也出现在了于洲房门口,于洲默默吸了一口气,弯腰躬身一把抓起张振的胳膊将他整个人拉起来。
张振酒品实在不好,嘴里咿咿呀呀,手上一阵乱舞,于洲好不容易将他送回房间,转身一看客厅头更大了。
哪怕他再困,经由这一通也得醒觉,他回房间拿了个口罩戴上,将客厅大致收拾了一下,空瓶空罐全堆在一起,那滩秽物于洲没管,留着明天张振酒醒了自个儿处理。
打理好客厅,于洲去洗了个手,回房之前又打开门看了眼张振,确认他躺在床上睡熟了不折腾了才关上门返回房间。
可等他躺回床里,神智却无比的清醒,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客厅难闻的气味给熏的。
于洲侧躺在床上,摸出手机点亮了屏幕,界面停留在他和陆在河的聊天框内。
视线从末尾的两个昵称上闪过,于洲心里又升腾起一丝微妙来,他熄灭手机将它压在枕头下,关灯闭上了眼。
与睡眠质量良好的于洲不同,陆在河的预感出了岔子,他以为困意会在吃药以后乖乖到来,但与于洲视频中途小睡那一觉好像已经替他补足了睡眠,这很不妙。
在床上闭目了半小时后,陆在河拿出手机,惯性使然,他打开了直播软件,看见熟悉的ASMR主播在线,他却忽然顿住,没有再点进去。
下一秒退出切换一气呵成,陆在河打开了于洲之前发来的压缩包。
将手机设置外放定时,陆在河将它放在了床头柜上。
压缩包自动从第一个视频开始播放,最青涩粗糙的第一版,能听到于洲制造的敲击声外多余的杂音,他没把握好距离,谨慎的呼吸声都被收进了麦中。
陆在河闭上眼,在外放声中慢慢飘远神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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