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一提李乘的名字我就开始笑,笑得像待嫁的少女遇见了心上人。
“就那种关系呗。”我说。
我妈:“你确定?可人李乘怎么不承认呢?”
“啊?”
“我看你那破信了,说喜欢人家。你在医院这段时间,那孩子也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们。”
“不是,不应该是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吗?”
“你别打断我。”我妈说,“我看你们俩应该是那种关系,就问了他一下。结果他说你俩没谈对象,他就是你一朋友。”
我不笑了。
李乘可太无情了。
他该不会真的等我一病人疯疯癫癫地追他吧?他先上位,我之后再给他补个名分,就不行?
第33章
李乘来看我的时候,我耍了一下脾气,故意不跟他说话。
但他好像一点都没在意,只是问我:“不舒服?”
可不是不舒服么,心里不舒服。
我躺在床上哼哼,一哼哼他倒是吓着了,说着就要去找医生。
我把他叫住:“哎,你急什么!”
我告诉他:“等咱俩聊完,你再找医生也不迟。”
我想的是,如果等会聊完,他伤透了我的心,那确实需要医生的抢救了。
李乘可能觉得我会这么说话证明没大毛病,又回到了病床边,坐下了。
他看着我:“是心情不好?”
行,还挺聪明呢。
我发现这人很容易恃宠而骄,以前我都不敢这么对待李乘,整天得想办法哄着,哄骗对方跟我谈个恋爱。
但最近我可能是觉得李乘对我有点好,我俩多多少少算是在暧昧,我就开始作妖了。
“你还跟我谈恋爱吗?”我直截了当地问他。
李乘像是被空气噎着了,愣了一下。
我知道我现在的形象肯定非常滑稽,问这话有点不自量力,但我相信李乘不是那种纸看脸的人,他很注重内在,而我恰好是博士。
李乘好一会儿才回应我:“怎么突然问这个?”
“觉得奇怪啊。”我虽然脑袋被开了个洞,但转得依旧快,我说,“你之前说不喜欢我,不想跟我谈恋爱,但是呢,你陪我吃饭,带我蹦极,约我纹身,还和我接吻。”
李乘轻咳了一声,他的尴尬被我敏锐地捕捉了。
我继续说:“我做手术你陪着,我术后治疗你也陪着。不光陪着我,我爸妈陪床的饭菜你都给准备好了。”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都这样了,你还不给我名分。”
我多会装可怜啊,李乘肯定受不了这套。
没想到,他说的是:“不是我不给你名分,有些事我不想太草率。”
他说:“我们不了解对方。”
“那没问题啊。”我说,“你回去写个自我介绍PPT,下周交给我,我出院以后写个自我剖析的论文给你,这不就完事儿了。”
职场人,PPT。
读博人,写论文。
完美。
我简直就是个天才。
李乘一下就笑了出来:“你怎么那么有意思?”
“我都这么有意思了,你还不和我谈恋爱。”说到这里,我突然说,“你该不会真结婚了吧?”
“哪能。”
“那就好。”我如释重负,“骗婚该死。”
“别把死不死的挂嘴边,吃点东西吧。”李乘又带了饭来,比我妈还周到。
当然,我妈最近当甩手掌柜,有了李乘这个每天定时送饭的“外卖小哥”,她只操心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术后治疗比手术还遭罪,手术只是被推进去的时候紧张害怕,但术后的治疗我觉得快要了我的命。
其实不是很有胃口,但我给李乘面子,勉强吃了点。
我说:“等我好了,咱俩还去蹦极。”
“行。”
“还得纹身呢。”
“对。”
“哎,你给我设计的什么纹身图案啊?”
他看看我,还打算保密。
“你这人嘴巴真的太严了。”我吐槽,“要不是我逼着你问,你都不会说喜欢我。”
“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你了?”
“刚刚。”我说,“你把刚说完的那句话拆拆,里面是不是有‘喜欢你’三个字?”
李乘看着我笑得不行,想说什么但又拿我无可奈何。
我跟他说:“我还想见李除。”
“什么?”
“你最近把他藏起来了,我都想他了。”有时候我难受得睡不着觉,就开始胡思乱想。
我一直都记得李乘的话,记得他说自己用蹦极的短暂时间寻找自己。
我很想知道,他所寻找的那个自己,究竟是白天的他,还是夜晚的他。
哪一面才是更贴近真实李乘的?
或者说,他更倾向于承认哪一面?
李乘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问我说:“你不讨厌那样的人?”
一句话,李乘暴露了。
“如果是别人,我可能避而远之,但是你的话,帅爆了。”
我不知道李乘会不会相信我的话,它听起来太像刻意为之的肉麻情话,可是,我是发自真心的,我被李乘勾得都不想死了啊!
第34章
病房里没人的时候我就思考人生。
以前我有同学上课走神,被老师叫起来教训,老师问他想什么呢,他说自己在思考人生。
那会儿我们就笑,看戏似的。
老师说他:“你才多大?人都没生过,能思考出什么人生来?”
我们听了继续笑。
后来长大了,不再“唯老师论”,觉得老师这话说得没什么道理,有些人一辈子没生过人,也不影响人家成为哲学家。
我现在就是这样的,生人是不可能了,但我刚重生,躺在病床上进行“李乘”这个课题的研究。
我不停地去琢磨李乘这个人,反复回忆他说过的话和一些举动跟细微的表情。
我突然意识到,或许李乘的骨子里有一种很难被外人发现的敏感和自卑。
这事儿在别人看来可能是天方夜谭,他长那么帅,赚得也不少,平日里相处看得出他家教修养都很好,这要是真放到相亲市场上去,那得特抢手。
没人会相信,这样的男人会自卑。
但我察觉了,因为我一颗心都塞李乘口袋里了,天天跟着他,观察他。
李乘对自己有一种不确定,或者说是“身份的焦虑”。他很在意别人如何看他,在意他在别人眼里是怎么样的形象。
他很追求完美,但又觉得自己永远达不到完美。
所以他痛苦纠结,焦虑不安。
我想起李乘说他在蹦极的时候才能短暂地寻找到“自我”,他只有在天地之间,自由下落,别人都恐慌于失控时,他才觉得踏实。
这是他的特殊性,也是我需要解开的谜。
解开了,他就是我的了。
我想,在追求李乘的道路上,我首先需要做的并不是让他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喜欢他的哪一面,而是不管什么样的他都值得被人喜欢。
我,丁迩,真是任重道远啊!
任重道远的我本人,在李乘来看我的时候,尽管身体抱恙但还是贴心地跟他聊天。
我说:“帅哥,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李乘似乎并不是很想听,但看我病态可怜,也只能忍了。
我说:“你应该也感觉得到,我其实是个特没出息的人。”
“没有。”李乘搬来椅子,坐在我病床边,“你很厉害。”
我不敢笑得太大声,一怕扰民,二怕招来医生。
“谢谢你的恭维,不过我自己什么样心里可清楚。”我跟他说,“当初冒失地跑去跟你告白,这可能是我做的第一件完全为自己考虑的事。”
李乘仰头看了一眼我的点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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