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乔的脸陡然放大,陈也更清楚地看到江湛乔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和红樱樱的像果冻似的唇,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后才回答江湛乔的问题:“刚刚洗了澡,能听到。”
江湛乔“噢”了一声,往后一倒惬意地躺在床上,嘱咐着陈也:“哥哥先去吹头发,不吹干容易着凉和头疼的。”
陈也不太想去,他不想挂视频,他想多看江湛乔一会儿。
江湛乔见陈也又不动,看穿了陈也一样:“哥哥去呀,我不挂视频。”又笑嘻嘻补了一句,“哥哥是不是舍不得我呀?”
陈也没回答,起身去了卫生间,江湛乔又问:“哥哥想我了吗?”
陈也拿吹风机的动作一愣,随后眼神幽暗,紧盯着视频里的江湛乔说:“嗯。”
江湛乔咯咯笑,等陈也吹完头发之后说:“哥哥S市好不好玩呀?”
陈也回到了床边坐着,仔细回想着来时路上的景色,回答:“有海。”
江湛乔也陷入了回忆:“啊,海边可好玩了!我上次去海边还是我八岁的时候呢…”江湛乔没往下说,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哥哥以后咱们一起去海边玩吧,去爬山也可以,想和哥哥一起去玩。”
陈也应着:“好。”
江湛乔翻了个身,又和陈也聊起了别的,陈也默默地听,偶尔“嗯”一声,眼神却一直没从屏幕里的江湛乔身上离开过。
江湛乔说着说着就困了,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大哈欠:“哥哥,我想睡了。”
陈也不想让江湛乔去睡觉,他也不舍得挂视频,他想一直看着江湛乔。
江湛乔突然想到了哥哥在陌生的环境会睡不好觉,懵懵地半睁开眼,和陈也商量:“哥哥,咱们打电话吧,我陪哥哥睡觉。”
陈也想了想,点了点头,江湛乔把视频切成了电话,语气是困呼呼的:“哥哥晚安呀,还有两天哥哥就回来了。”
陈也躺进被子里,江湛乔很快就睡着了,传来了均匀绵长的呼吸声。陈也看不到江湛乔的脸了,只好对着手机发呆,很久之后轻轻地说了句:“晚安宝宝。”
陈也回来的高铁定在了周四的下午,这三天江湛乔每天都和陈也聊天、打视频,陈也每晚都伴着江湛乔的呼吸声睡觉。
周四这天不用上晚自习,江湛乔可以在下午六点钟左右就到家了,这个时间陈也差不多也能到家。
下午上课前江湛乔给陈也发消息:【晚上就能见到哥哥啦!】
又发了好几个小兔子激动得撒花花的表情。
陈也可能是有事,并没有回复,江湛乔没在意,收起了手机准备上课。
放学之后时间还早,江湛乔收拾完书包又去了趟厕所。
不知道是放学都着急回家还是怎么样,厕所静悄悄的,江湛乔没多想,在洗手池洗完手背着书包要往外走,突然被拦住了去路。
来人比江湛乔高出一头,臃肿的身躯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江湛乔抬头一看,是一张陌生的脸,他并不认识。
江湛乔握紧了书包带,想绕开这个人,那人却随着江湛乔移动,接着挡住了江湛乔前面的路。
江湛乔再次抬起头,却莫名有点害怕,小声叫:“同学…”
李政元点燃了一根烟,重重吸了一口,往前探着头把烟圈吐在了江湛乔的脸上。
江湛乔被熏人的烟味呛得剧烈咳嗽了起来,眼睛被迷住了,睁都睁不开。他已经意识到不对了,一边咳一边努力睁开眼想往外跑,被李政元一把拽住了书包。
江湛乔被扽得往后一仰嘭得摔倒在地,李政元蹲在了摔倒的江湛乔面前,阴森地露出一口牙,把烟从嘴上拿了下来,递到了江湛乔嘴边:“江湛乔是吧?交个朋友。”
江湛乔眼圈整个红了,手掌撑着地板一点一点往后蹭,想要拉开与李政元的距离。李政元没给江湛乔这个机会,拉住江湛乔校服的领子把江湛乔给提了回来。柔嫩的手心被粗糙的地板磨过,江湛乔疼得直抽气。
李政元眯着眼睛笑了,像是在看什么好玩的东西,把烟又递到江湛乔的唇边:“抽烟,交个朋友。”
江湛乔瞪着红通通的眼睛看李政元,下一秒把背上的书包迅速褪了下来用力砸到了李政元的脸上。
李政元没想到江湛乔还会反击,被砸得头一歪。他的眼神滞了下来,摸了摸被砸的地方,像是耗光了耐心:“抽不抽?”
江湛乔浑身都在发抖,声音染上哭腔:“你要干什么?”
李政元又把烟叼回了嘴里,低下头笑了笑,而后一个巴掌狠狠扇到了江湛乔的脸上。
江湛乔被打懵了,脸偏了过去,眼泪刷得掉了下来,一个分明的手掌印顿时显在了那张白嫩的小脸上。
李政元朝外面喊了一声,两个看门的小弟立马进了厕所,李政元揪住江湛乔的头发把江湛乔按在地上,表情阴暗又恐怖,吩咐小弟:“你俩进来,把门关上。”
第21章
高铁上的信号一直不好,陈也给江湛乔回复的消息转了很久都发不出去,最后变成了一个红色的小感叹号。
透过高铁一侧透明的窗向外望去,阴阴沉沉的乌云黑棉花似的严丝合缝封住天空,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海,悠远辽阔的海平面连着灰蒙蒙的天,四处弥漫着白茫茫的雾气,像是裹上一层层厚重闭塞的塑料膜,压抑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
陈也越看越烦,视线由窗外转回了手机屏幕中那暗红色的感叹号上,又尝试了几次,可并没有什么效果,终是烦躁地给手机灭了屏。
为了转移注意力,陈也闭上眼睛打算眯一会儿,半梦半醒之间看到了一片刺眼的红,暗红、鲜红交错喷溅而出,撒在了他的眼睛上、鼻梁上,铺天盖地的红埋葬了他的身体,随之一股刺激性气体扩散开,是浓重的血腥味,还是刺鼻的油漆味?
陈也一下子惊醒,浅色的眼瞳微微失焦,铺天盖地的虚无感伴着莫名的慌张倾泻而出,心脏扑通扑通震得胸腔发麻,眼皮也不由自主地跳,像是厄运降临的预兆。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梦了。
这几天积攒的对江湛乔的想念在此刻达到了顶峰,陈也急忙打开手机,页面还停留在与江湛乔的聊天框,入眼便是那个红色的感叹号。
眼前的红与梦中的红重合了起来,一阵没来由的剧烈心慌猛然袭来,陈也握着手机的手倏然收紧,手背上鼓起几道青筋,再一看手机的信号,还是原封不动的一格。
即使希望渺茫,陈也还是不死心地给江湛乔打了个电话,结果居然意外地响起了提示音,陈也瞬间坐直,可一直等到提示音结束电话也没人接,被自动挂断了。
陈也又打了几个,还是一样的结果。
江湛乔不会无缘无故不接电话,陈也心生疑惑,隐隐约约的不安感又冒出了头。这趟行程对他来说可以称得上是煎熬,他全部的安全感都是来自于江湛乔,现在与江湛乔的失联几乎要把陈也残忍地撕扯开又硬生生粘合上,成为了暴戾与焦灼的结合体。
好在没多久便到了站,本市的天气也不好,阴雨绵绵,深秋的雨带着渗入骨缝的寒。陈也像感觉不到冷似的,孤零零站在高铁站出口再次给江湛乔拨打电话,但这次变成了关机。
他的手机里只存了江湛乔一个人的联系方式,陈也凭借零散的记忆回忆起了别墅一楼座机的电话,孤注一掷地拨了出去。电话隔了一会儿才被接起,不过并不是江湛乔,而是刘姨。
陈也刚说了句喂,刘姨便听出了是陈也的声音,随之压抑不住的哽咽声通过电话传了过来:“是小也吗?”
陈也顿时感觉心里一惊,忙问:“怎么了?”
“小乔他…”
刘姨又掉了几滴眼泪,不忍心往下说了。
陈也是冒着雨回来的,即使打了出租,但因为没有伞,到家时半个身子都湿透了。出租车进不了别墅区的大门,他是跑回来的,眼底是一片恐怖的猩红,气还没有喘匀,胸膛一起一伏,额头上不知道是汗还是雨一滴滴顺着脸颊滑下,显得整个人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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