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撼城知道顾眠一直贫血,低血糖,心脏不好,脑袋开颅后遗症偏头疼,所有的零件似乎都是过于脆弱,就连皮肤都是随随便便碰一下,便能青紫好多天。
一般人长久的照顾病人,总该有一个疲软期,要么见怪不怪,要么心生厌烦,但陆先生总是感到可怕,感到致命的恐惧,感到心慌意乱,除他与顾眠外,世界似乎全是妖魔鬼怪,如今他得开车,载着他从少年到青年时期的梦一起去找生还的希望!
就像是他在几内亚疯狂找关系,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有私人飞机的当地大家族,但却没办法回来,因为飞机没办法直接降落在国内,通行点只能是欧洲。
他必须重新找关系,花出去的钱如流水,辗转又找到了敌对的竞争对手那里,几乎是威逼利诱地最终成了合作关系,才借到国人的私人飞机,用时多少他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唯一记得的只有要见顾眠。
“没事儿,别怕,没事儿,深呼吸,先不要睡,眠眠,跟我说说话。”陆撼城开到一个红绿灯路口,前面堵了一排,他一边跟顾眠说不要着急,偏偏自己却忍不住开了窗,跟旁边围着的摩托车道,“麻烦让让!我车上有病人,我现在得去医院!”
外面正是晚高峰,正经路数根本到不了医院,顾眠能看见陆哥急得好像太阳穴都突突跳了跳,但他却在笑,伸手还去揉了揉陆哥的太阳穴,温温柔柔道:“你深呼吸,别着急,只是流鼻血有点头晕。”
顾眠是不觉得自己情况多不好的,他刚才说不舒服只是想撒娇,现在说‘只是头晕’,则是心疼陆哥。
“……好,我不着急。”陆撼城嘴上这么说,眼瞧着外面不少人根本懒得动,完全不让位置,怒意几乎爬上眉眼,然而很多时候陆撼城越急便越冷静,他捏紧了方向盘,看前面似乎出了车祸,别说半个小时能不能疏通了,说不定两三个小时都通不了!
陆撼城冰冷漆黑的眸子往外看去,随后雷厉风行地下车,拔了钥匙便把三十万买的豪车丢给旁边一个骑自行车的年轻上班族。
“车送你,你车借我用用。”这里距离常去的军分区医院只有两个路口的距离,大约一千多米,骑摩托这段拥挤路段根本出不去,但自行车可以。
顾眠在车里没有听见,只是眨了眨眼,很快就被陆哥抱着上了自行车后座,陆撼城甚至找了绳子把顾眠困在自己身上,就怕摔跤。后座上垫了软垫,顾眠坐上去后便也没有特别难受,他甚至从后面搂住陆哥的腰后眼睛便是一闭,在嘈杂的人声与车子鸣笛声里似乎回到了小时候……
他头越来越晕,但依旧牢牢抱着陆哥的腰,一边吞咽从鼻子反流入喉咙里的血水,一边跟陆哥说:“好久没坐自行车了……”
陆撼城在前面没听见,风将顾眠本就轻声的娇语吹向后方。
“对了,到医院后不要做全身检查,不然他们就发现了……”
顾眠自觉只是小毛病,他总是有很多小毛病,只陆哥总是很紧张,一点点头疼脑热都像是对待绝症一样,非要全套检查好几遍。
“哦,还有,你怎么回来了?你还没跟我说。”
“怎么在外面突然就联系不上了?”
“不过我乖乖呆在家里等你了,陆哥,下次,别让我担心了……”
说到这里,陆撼城已经把人送到了医院,陆先生是常客,又送得急,一去便有一声护士连忙围上来处理情况。
顾眠老老实实地被送上推车,还有空看向一脸凝重送他到医院的陆哥,软软说:“我喜欢坐你的自行车,陆哥……”
“好,乖,等你检查完,我们再骑。”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眠眠抿了抿唇,不太开心。
陆撼城什么都没听见,但下意识地猜得到都是哪些问题:“等你好了我跟你说,听话。”
“陆哥……你在这里等我吗?”
“恩,我等你。”
真好,这回换陆哥等他了。
眠眠坏坏地想,最好也让陆哥等他好多好多天,但是吧……还是算了,等他十分钟就可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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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眠眠不是大病,吵架(虐狗)的点不在这里。
总之就是让陆哥心疼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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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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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这种事顾眠常做,从拍胸片到做脑部CT,最后是做过敏测试,每次都是一个流程。
上大学这几年里,顾眠身体其实不错,除了偶尔感冒的时候比旁人难好,症状也更加严重外,其他的后遗症和心肺都是稳定状态。
这点顾眠跟二叔谈过,二叔觉得或许是顾眠自从到了上海跟陆撼城同居,极少出门减少了生病的风险,也都有陆撼城保护得当的功劳。
头疼的情况没办法治,只能是好好休息,避免熬夜和情绪激动,为此顾眠其实经常在夜晚睡前跟陆哥谈心,他们无话不谈,什么细节都讲,顾眠会把自己一整天碰到的人和事都说给陆哥听,想法也说,最后还要问问陆哥怎么看。
事件包括但不限于学校的校宠猫咪怀孕了,怀的是校外渣猫的孩子;食堂最近换了承包商,有一家馄饨味道特别棒;老师叫他去家里看古董;英语课需要跟同学合作表演情景剧,他演一个全程只有一句话的小孩子。
陆哥事无巨细的回他:那渣猫肯定是你们学校的全校公敌了;恩?好吃也不要总吃,外面的东西永远比不上家里干净;你老师怎么老叫你去?还有别人吗?你可不就是个小孩子?
顾眠不觉得自己是小孩子,但不可否认很多时候他也发现自己很爱找陆哥撒娇。
有一点不开心,哪怕只是一点点,陆哥出现在面前的时候,那就是十分的不开心,非得让陆哥哄哄,然后才重新高兴起来。
这回也是这样,他不会觉得陆哥去几内亚开辟市场创业不对,也不觉得陆哥联系不到自己不对,谁都没有不对,但你回来了,那么他这几天这么多的不开心就得让陆哥知道,要陆哥哄哄,他要感受到陆哥一直以来无处不在的爱,才能高兴。
一般情况下,顾眠总是能得逞,他下意识的撒娇,无意识的委屈,天生软绵又只对陆哥娇滴滴的小性子,是陆撼城这样一个冷心冷情的人最大的软肋,所以眠眠总是赢家,哪怕陆哥口口声声总说再也不会纵容他,可一旦顾眠真的下定决心要什么,陆撼城没法不给。
这是陆撼城开窍后就明白的,属于他的缺点:对撒娇的顾眠予取予求。
他引以为傲的绝对理智,在顾眠面前是一滴眼泪就能化开的薄薄糖衣,他无数次警告顾眠自己不对再纵容他,结果素来说到做到的陆先生也没有做到。
于是每回纵容眠眠闹出些不好的事情后,陆撼城第一反应便是懊恼,是自我厌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他的人生毫无意义。
坐在医院急诊室外的陆先生脚上还踩着冬日草坪上的泥巴,鞋面不复平日锃亮,这是他从国外一直穿回来的鞋,他盯着鞋面,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但当医生从里面出来后,他‘噌’地站起来,双眼红得骇人,嗓音哽咽:“医生,没事儿吧?”
大夫是惯常给顾眠检查的老医生,老医生背着手,穿了很多年还舍不得换掉的白大褂上别着他自己的铭牌,看见陆先生穿成这样不伦不类的过来,还有些意外,摘下口罩后倒是先点了点头,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单纯的上火,近几年喝的重要很有效,就是那方面,不能常做,一周一两次就很可以了。”
陆撼城没有被点出这件事的任何尴尬感,有的只有庆幸,好像刀都割断了脖子,只剩下最后一点皮连着,但有人又给缝上了,奇迹般的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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