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粒特别大的落在他的手背皮肤上,飞快地融化掉。
宋柔轻轻地笑了一下,时隔六年,真正的冬天还是终于来临。
然后他听见锁芯咔嗒咔嗒又响了好几声,不知道是拧开了多少重锁。
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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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苗苗,苗苗为你俩创造了破镜重圆的机会,快说谢谢苗苗!
第36章 银色山泉(上)
童域关了门上楼继续躺着。
气温总是一等天暗就开始降。这房子装修得早没赶上安地暖,他这人又吹不了热空调,去年买的彩虹牌电热毯在柜子里落了灰,插上电后温度一直升不上来。他只好裹着厚厚的睡衣再在被子上多搭了层毛毯。
童域蒙在被子里听着雪落在外面的草地和灌木上,直到天色完全黑下去,风雪交加,也没能听到汽车引擎启动的声音。
所以也不知道宋柔究竟是走了还是没走。
他咬着牙躺在床上忍耐着,想强迫自己入睡,肌肉和神经却越绷越紧。
当一根树枝咔嚓一声被积雪压断,他满脸颓丧地起了床。
慢慢吞吞下楼梯的时候他在心里祈求宋柔已经载着狗下山,外面太冷了,他实在不想开门看见一根硬梆梆的冰棍。
他裹着毛毯,哆哆嗦嗦地解开一重又一重的门锁,拉开门——
一根一米九的冰棍儿赫然矗立在门前。
宋柔进门的时候苗苗在羽绒服里欢快地乱拱,宋柔更是快乐得直想唱歌。只是童域的脸色实在是臭,他担心自己一开腔就又被赶出去。
今时不同往日,他必须谨言慎行。
那会儿已经晚上八点多,童域把门一开就没再搭理宋柔,径直去冰箱里拿了袋速冻水饺准备煮。
这是最后一袋了。
水饺刚捞起来宋柔也刚好端着一个箱子从门口进来,衣服和头发上沾了雪,薄薄的眼皮被冻得毛细血管很明显,棱角漂亮的嘴唇上挑着,面上是冻得煞白也掩饰不住的开心。
童域站在餐桌边一动不动,盯着他手里的箱子。
宋柔恬不知耻地对童域微微一笑,解释道:“一些生活用品。”
童域重重地把手中的两个盘子往餐桌上一放,低头捏着筷子面色不虞,压着情绪开口:“明天。”
话头刚起苗苗敏感地抬了头支起耳朵。
“明天你必须带着她回C城。“
说完童域就坐下开始闷头吃水饺,苗苗嘤咛一下跑过来挨着童域的腿叫唤。
童域听着脚边的叫声心乱如麻,宋柔带了一大箱子生活用品来,明明是吃准了他会开门,打好铁算盘要来他这儿住下。
再一想到自己确实开了门童域又沮丧得吃不下饭,他十分厌恶自己心软,一边又在心里痛骂宋柔不要脸,居然还带了狗来——
他明明知道自己最喜欢狗的!
宋柔洗完手再不紧不慢地给苗苗的食盆里倒了些狗粮,然后才拉开童域旁边的椅子坐下来。
盛在白色陶瓷盘子里的水饺有绿色和橙色。
绿色的饺子皮是菠菜汁和的,馅儿是鳕鱼海苔的。橙色的饺子皮是胡萝卜汁和的,馅儿是虾仁玉米。
都是小小的一个。
宋柔小心翼翼地吃着,心里突然很软,这也不仅仅是因为这是小域煮的速冻水饺。
因为童域的口味总是非常奇怪,他喜欢一些类似于小孩子吃的辅食,口感要湿要软,颜色要缤纷还要有营养。
宋柔也一直觉得这一点非常可爱,童域身上总是充盈着这些奇怪又可爱的细节和习惯。
那个人的爱好没有变,这个认知让宋柔感到无比安心。
时间已经过去六年,两个人今天还能坐在一起吃着五光十色的水饺,屋子里燃着温暖的炉火,风雪跟寒冷都被隔绝在外。
哪怕是对面的那个人仍旧一言不发地埋头干饭,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自己,宋柔的心里都充满了对命运的绝对感激。
“这是最后一袋水饺。”也是最后一顿晚餐。
“明天我就只能坐车去镇上的超市买了。”你赶紧滚吧。
童域抬起头来,嘴唇边上沾了一点海苔,刚想开口又垂下眼皮顿了两秒。
“你明早就下山吧。”
宋柔听完没接话。
他只是用那双暗沉沉的眼睛盯着眼前的童域,上半身再缓慢地靠过来。
壁炉里燃了松木,室温很高。
这会儿宋柔已经把外套脱了下来,里头是一件柔软的套头水貂毛衣,漆黑的纱线里织进多股亮丝,在灯光下像一道黑夜里被月光照耀的河。
垂到颈间的长发用皮筋扎了起来,宋柔靠过来的时候童域能看见他脖颈间吸合着细细的黑色入耳耳机。
还有一条项链,金属质地,银色的,山泉一样没进毛衣领口。
童域身体一歪。
宋柔伸手卡住他的臂弯,轻声说:“别动。”
另一只手去抹童域的嘴唇边,从左到右,指腹从皮肤蹭到柔软的唇肉,把那点碎海苔蹭了下来。
宋柔看着手指上沾的海苔,似笑非笑地问他:“快三十了水饺还能吃得满脸都是?”
童域用了劲儿把手肘从宋柔手里抽出来,梗着脖子说:“我不要你管。”
然后把椅子往边上一挪,离宋柔更远了。
过了半晌童域仍觉得自己的上唇边火辣辣的,他端着手边的冰水猛喝了一口,火辣辣的地方又变得凉麻麻的。
接着他脸上开始一阵红一阵白——
宋柔给他嘴揉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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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柔:你猜我用了多大的劲儿?
还有一章
第37章 银色山泉(下)
吃完水饺,宋柔非常自觉地端着两个人的盘子进了厨房。
厨房里的橱柜里装有一个十三套嵌入式的洗碗机,宋柔把餐具和杯子放进去,又往里搁了洗碗块和亮碟剂。
客厅的壁炉里添了干燥的柴火。被挑高的落地窗外只有几盏微弱的景观灯,被光线照亮雪下得越来越急。
童域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厚厚的素描本和铅笔,一会儿对着外面的大雪发神,想到什么又低头勾两笔。
苗苗十分惬意地在童域的大腿上窝成一团,眯着眼睛烤火。
宋柔端着两杯热牛奶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正接着电话,分出手给一人一狗发牛奶:
高玻璃杯是童域的,矮胖的陶瓷杯是苗苗的。
他对童域说:“没乳糖的,可以喝。”
过一会儿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宋柔神色温柔地看了一眼童域,对着电话那头说:“嗯,他在我旁边。”
童域闻声抬起脸,手上抚摸苗苗的节奏停顿了下。苗苗也从童域肚子和腿的凹陷处支起头看,嘴上还有喝完奶没舔干净的奶渍。
直到宋柔要挂掉电话,童域黑黑的眼仁都还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宋柔压着嗓子笑了笑,跟他解释:“是我妈妈。”
童域听完又垂下头,苗苗也乖巧地把毛茸茸的脑袋重新贴到童域手心上。
房间只开了一盏昏暗的落地灯,壁炉里跳跃着橙红色的火光,外面风雪和干燥木头燃烧的声音令人昏昏欲睡。
打完电话,宋柔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两条长腿大敞开。
童域不可避免地看见了宋柔脚上刹着的那双兔子拖鞋,烟粉色,毛绒做的肢体,钉珠的黑眼睛——
很像自己做的那只手工毛毡三月兔。
宋柔心情很好地勾起嘴唇。这拖鞋是他之前拿着照片儿去找人定做的,一共两双。
客房里配了空调,但童域还是找了一条绒毯放进去。一条长度不到一米的绒毯。
宋柔咬牙切齿地用那条毯子把苗苗包成一个花粽子放在床下,台灯灭掉的同时床下一团黑影一跃而起,轻车熟路地钻进了被窝。
宋柔无奈,伸手把黑影从床边捞过来,黑影心满意足,躺在宋柔臂弯里开始哼哼唧唧地调整睡觉姿势。
夜里是呼啸的暴风。
宋柔合着眼睛听着窗外的雪落下沉积声音。在心里祈祷这场雪和之前天气预报里说的一样大一样久,最好是把他在山上困个十天半个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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