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
那就是不会了。
每当沈观用反问句,傅羽舒都能在里面听出深深的嘲讽之意,但他一点不在乎,反而在黑暗里轻笑起来。
“小观哥哥,你很久没回来,可能对义村不太了解……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穷山恶水出刁民。”
“哦?有多刁?”
“你听见陈凯说的了吗?他的妈妈……”
“不用你说。”沈观蓦然打断他,方才还正常的声音也宛如裹了一层寒冰,“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你这点把戏,根本对他们造成不了伤害。”
话音落下,沈观只觉得身前人呼吸一顿。
月光还是有用的,至少,能让沈观在所有声音都消失的时候,还能依稀看见傅羽舒的存在。
倏地,他听见傅羽舒清浅地笑了一声,像水滴飞进水面,转瞬即逝:“真的吗?”
沈观:“?”
傅羽舒:“偷偷告诉你,陈凯妈妈的事,是我干的哦。”
作者有话说:
雀儿:^_^
第9章 逃课的大帅哥
第二天清晨,准时睡觉准时起床的傅羽舒端端正正地坐在了自己课桌上。
同桌是个女生,年级第二,和年级第一的傅羽舒坐在靠窗那列的首排。上课铃声响起时,她才和携着班级里的另外几个女生一起姗姗来迟。
刚坐下,她就疯狂拿手肘戳傅羽舒。
“哎哎哎,傅小雀,你知道咱们学校转来个大帅哥吗?”
傅羽舒正在预习课本,他拿着笔,冷不丁被这一撞,灰色的铅字印直接在正文上剌了一条长线。
同桌“呃”了一声,火速道歉:“对不起。”
“没事。”
傅羽舒回了一句,拿起橡皮慢吞吞地擦掉印子,老师随之踩着铃声的尾巴走进教室。上课期间,大多学生都不敢放肆,刚起的“帅哥”话题就被掐灭在将升未升的火苗里。
语文老师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把课桌间的间隔当成走秀场,一边背着手一边来回走着领读。
只是这水平实在不敢恭维,一句“东京也无非是这样。上野的樱花烂熳的时节,望去确也像绯红的轻云”,经他的口一出,就像在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听得座下学生头昏脑涨,恨不得下一秒就要远赴周公。
大家又普遍起得早,免不了哈欠连天,在老师又一次背过身去时,同桌忍不住再次戳了戳傅羽舒。
“我听说新来的帅哥跟你一个宿舍,真的假的?”
“真的。”傅羽舒跟着老师翻了一页。
“高中部的?哪个班啊?人怎么样?”同桌一连三问,却又忽而话音一转,“不过,你们宿舍是不是还有彭鸣和陈凯那俩神经病?”
傅羽舒有些意外:“你们消息这么灵通吗?这才第一天啊。”
“那是。”同桌得意道,“就这一亩三分地,飞进来几只苍蝇我和我的姐妹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相较于传统的乖乖女,这位同桌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离经叛道的意味,头发没循着时代潮流剪成娃娃头,只扎着一个干练的马尾,头绳上还嵌着一朵灿烂的花。
“他要是跟那俩神经病在一个宿舍可就惨了。”同桌感叹道,“不会没上几天学就又要转走了吧。”
傅羽舒眼皮一抬,心想你说对了。
不过转学不至于,人家顶多是换宿舍。
昨晚,傅羽舒在鼾声起伏里也能睡得香甜,但沈观就没那么幸运。一大清早,从睡梦中醒来的傅羽舒就看见下铺这位冷面阎王的脸更绿了。
不仅绿,还黑,显然压根就没怎么睡。
宿舍里的罪魁祸首还在行凶,如雷震天,一声比一声吓人。傅羽舒估摸着,这人中午就要去保安室借电话打给沈郁青了。
正想着,有什么东西被人从桌子下面递过来。
傅羽舒低头一看,竟是袋小零食。
“看你太瘦了,我妈妈在外面带的,还是牌子的,送你。”同桌说。
傅羽舒顿了顿,接下了:“……谢谢。”
“不客气!”同桌脸上绽放开一个笑意。然而这笑意还没来得及存活一秒,迎面就被半截粉笔头正中靶心,紧接着,就是中年男老师咆哮的声音——
“周妙妙!”
叫做周妙妙的女生噌一下站起来:“到!”
老师:“……”
后面半句没说出口的话,被周妙妙理直气壮的一声喊打回肚里。他既无奈又生气地朝人飞了一个眼刀:“你来领读!”
周妙妙:“好嘞老师!”
成绩好,在老师眼里,某些错误就是可以原谅的。
周妙妙坐下,朝傅羽舒比了个OK。
傅羽舒忍俊不禁。
他平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在面对班级里这些以周妙妙为首的古灵精怪的女同学时,通通都失了效。
装乖是为了自保,退让是不想表面上闹得难堪。可这些他圆滑世故的规则,终究抵不过旁人的一腔真心。
傅羽舒叹了口气的同时,领读也接近尾声。老师在讲台上书写标题,合着窗外啾啾的鸟鸣,像一首催眠曲。
他把书本摊开,又掏出笔记本,就听见周妙妙又道:“傅小雀,你看操场上,那儿怎么坐着一个人啊。”
操场上?
傅羽舒扭过头去。左手边就是窗户,还有向外凸出的小块窗台,太阳此时在东边,操场就被笼罩在阴影里。
而周妙妙说的那个人,就坐在操场靠角落里一截高高的台阶上。这个角度很巧,只有傅羽舒和周妙妙这样位置靠窗的人仔细去看,才能看到。
他身高腿长,腿一伸直接跨越三阶台阶,腿上还搁着一块板子。他坐在阴影中,旁若无人地写写划划。
不是沈观是谁?
“他不用上课吗?”周妙妙疑惑道,“看起来像是高中部的人,啊对了!不会是新来的那个帅哥吧!”
傅羽舒收回视线,手面无表情地按在书本上:“周妙妙。”
“啊?”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哦。”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很快过去,男老师讲得口干舌燥,拿着保温杯喝了口水,才道:“快期末考试了,那些什么美术音乐体育通通改成自习啊。”
教室里顿时哀声四起。
“啊什么啊,初二了,暑假来就初三,怎么着,还想让我帮你们努力啊?”
说完,老师又如来时一样,背着手走了,留下身后一群小崽子唉声叹气哭诉命不久矣。
傅羽舒却鬼使神差地又往窗外看了一眼。
沈观还在,而且好像压根没有回教室继续上课的想法,撑着头靠在墙壁上,居然还睡着了。
傅羽舒第一想法是,这人是怎么做到转学第一天逃课没被老师发现的?
于是等他自己反应过来时,就已经站在沈观面前了。
他虽然不待见沈观,但也从来没把问题学生和沈观这两个字挂钩。怪也怪沈观长得太有欺骗性,一看就是学霸类型。
两人离得很近,傅羽舒也没放轻脚步,即便这样,沈观也没醒。
他半支着腿,闭眼靠在墙上。少了半边的支撑,腿上的板子滑到地上,傅羽舒凑近一看,上面还夹着张画纸。
纸上画的是学校的操场。
傅羽舒这才想起,沈观好像一直在城里学画画。为了近距离照顾看着沈郁青,才转学过来的。
镇上的中学,可没有真正专业的美术老师。
恰此时,一阵风吹来,哗啦啦卷起操场地面上的草屑。画纸被卷起一个角,沙沙作响。
傅羽舒低头看着沈观的乌黑的睫毛,心想,这人的确挺帅的。
第10章 指定是有点毛病
沈观估计昨晚一整夜都没睡,现在坐在青天白日下都能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秉承着表面友好原则,傅羽舒蹲在沈观面前,轻声喊他:“沈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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