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别故开口,声音不咸不淡:
“谭总是觉得我缺一套房子的钱?”
“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知道江总的财力,我这么说只是想证明我们的心意,是真的想要和容错好好生活。”谭启明说:“我们会把容错当成自己的小儿子一样去对待他,我们也会竭尽所能的保护他不受伤害,你可以随时来看他。”
江别故没说话,但表情却是谁都能看得出来有了变化,不再像刚才那么抗拒了。
第20章
丁程一直在旁边没有开口, 但看着江别故的表情他也清楚,清楚的知道江别故动摇了。
这几天江别故没有一天不在思考这回事,甚至几次犯了头疼的毛病, 可即便这样, 困扰江别故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但现在谭启明的话句句戳中江别故在意的。
要说江别故一点都不在乎, 那不太可能,可要江别故轻而易举的把容错丢下也太难。
他现在,在自我较劲, 拉扯。
谭启明也很清楚的感受到了江别故的变化, 知道今天说的已经够多了, 再说下去怕是要弄巧成拙, 便见好就收的没有再继续:
“谢谢江总今天能给我们这个机会表达一下我们的想法,江总回去可以好好想想, 我们等江总的回复。”
说着便对旁边的丁程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准备带着姜迪一起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想到一直沉默, 都觉得他是动摇了的江别故却开了口,叫停了他:
“谭启明。”
这是江别故和他认识以来, 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他, 以至于谭启明都愣了一瞬。
其实不止谭启明,还包括丁程, 他跟江别故这么多年, 还从未见过江别故在公开场合这么不给一个人的面子。
商场上不以年龄来排资论辈,实力才是一切,但再怎么说, 彼此见面,面子还是会给,毕竟谁也不确定下个项目是不是就会合作,所以即便不称兄道弟也会称一声什么总,但这一次,比谭启明小了十几岁的江别故却直接指名道姓。
谭启明看着江别故:
“江总是……”
“你说,你不会把容错当成替代品……”江别故打断了他的话:“那我问你,如果不是容错长的有几分像你们的儿子,你们会这么纠缠不清,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吗?”
谭启明和姜迪闻言都急切的想说什么,江别故却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在他们开口之前就先一步出声:
“大概率是不会的,所以容错在你们那里,也只能是替代品。孤儿院福利院的孩子那么多,你们若只是想找个寄托,去领养一个就好,大可不必对一个16岁,马上要成年的容错执着,一个16岁的孩子,可不会把你们当父母,所以这件事对你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你们说只是让容错换个地方睡觉,可你们若是真的想对这个孩子好,我家大门不是什么皇宫内院进不得,我也没有那么自私自利会去阻止他人对容错好,多几个人疼疼我家小孩儿我还是很乐见其成的,你们为什么非要把容错带在自己身边?”
“至于我和容错的流言,就更不劳你们费心了,那是我们的家事,怎么解决是我们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出谋划策。”江别故语气冰冷:“我不知道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今天我可以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这件事在我这里,行不通,日后也不用再说,你们的话我是真的看烦了。”
谭启明看了一眼姜迪,开口:
“江总都没有问过容错的意见,是不是回复的过于急切了?”
“我不用问,我养出来的小孩儿,我自己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回答。”江别故看着谭启明:“就算退一万步,容错愿意跟你们一起生活,这件事也不能从我这里答应,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也绝不可能同意把自己的弟弟当成商品送人。”
江别故看一眼已经要差不多散场的四周,迈步走向谭启明,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又顿下脚步,轻轻撞上他的肩膀,微微侧头看着谭启明,轻声开口:
“死了这条心吧。”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走向市领导,谈笑风生的与其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会场。
走出会场之后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为这闷热无比的三伏天覆盖了一层凉爽,有风吹来,江别故的头更疼了,可服务生还没有把车开来,江别故也只能等。
等的急切,又烦躁。
可等车来了,上了车,江别故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情绪并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缓解,他这才发现自己急躁的并不是因为雨不停,车不来,而是他无力阻止这场雨,没有办法让服务生越过前面众人单独将自己的车子开出来。
人之所以会生气,不过是对现状不满,却又无力改变。
丁程一直从后视镜注意江别故的情绪,看到他扯了领带又随手扔开,想说劝说什么可江别故又听不到,外面的雨太大,他连稍稍分神都心惊胆战。
红绿灯的时候,一直闭目养神的江别故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看了一眼,是来自容错的信息:
【哥,下雨了,什么时候回来?】
江别故盯着看行字看了许久,才回过去:【回去的路上。】
【好,那我看会儿书,等你回来。】
几秒后又来了一条:【雨天路滑,让丁程哥开慢点。】
江别故的心情莫名因为这几条信息而平静了一些,连打在车窗上的雨都不觉得让人心乱了。
车子到家的时候,雨已经成了零星小雨,丁程下车想要为江别故撑一把伞的时候他已经先一步下车,丁程想要将伞递过去,江别故摆了摆手:
“不用了。”
说完就迈步走向了别墅,丁程站在原地一直看他进了屋,才重新上了车。
听到门响的时候容错第一时间从房间里走出来,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的,看到江别故换鞋进来,问了句:
“喝酒了吗?”
“一点。”江别故说。
“我去给你倒杯水。”说着就转弯去了厨房,江别故看着容错几秒,脱了外套,随手扔开也走了过去。
容错端着水杯回来的时候才注意到江别故已经站在了餐厅,容错走过去将水杯递给他:
“没吃什么东西吧?要不要我下碗面给你吃?”
“不用。”江别故说:“坐下,有事跟你说。”
容错有些意外,江别故不是没跟自己说过什么事儿,但好像历来也没有这么严肃过,以至于容错没由来的心底有些打突突,可江别故都说出来了,容错自然是要听的:
“什么事儿?”
江别故扯开一把椅子坐下的时候,容错还站着,江别故看着他,笑了下:
“这么紧张做什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个选择题。”
容错坐下了,心里还是不安:“你没用这个表情跟我说过话。”
江别故笑笑,却没有否认什么,他承认自己现在的表情的确给不了人轻松的感觉,可他也已经尽力表现的不是一件大事了。
不过也确实不是一件大事,该解决的都已经解决,容错现在要做的就是一个选择而已。
江别故喝了一口水,没有立刻说话,手指在摩挲着杯沿,似是在想用什么来作为这开场的第一句话,容错因为不安所以并没有催促,静静的等着。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的时间,江别故开口问了容错一个问题:
“还记得之前我们一起外出吃饭,遇到的那对夫妇吗?不久前失去唯一儿子的那个。”
容错点点头:“记得,怎么了?”
“他们最近找了我很多次。”江别故看着容错,轻声开口:“目的只有一个,说你长的有几分像他们去世的儿子,想要把你接到他们家,和他们一起生活。”
容错几乎是在江别故话音刚落的第一时间就起了身,速度太快,身后的椅子都因为这惯性而倒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客厅沙发上趴着的豆芽都抬起头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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