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松年摸了摸鼻子,好似有点心虚了,小声道:“怎么了?”
沈恕说:“你刚才退的钱,是爷爷给你的见面礼。”
郁松年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儿媳上门,必备的见面礼红包。
“所以爷爷对我很满意?”郁松年莞尔道。
沈恕想到郁松年自己都还住在学校附近的小房子里,这几件礼物都不知花了他多少钱。
还未继承遗产,想来就算有一定存款,应该也不多。
许柄章怎么看都不像是大方的人,何况在他的调查里,郁松年曾在国外接活挣钱。
见沈恕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郁松年安慰道:“爷爷对我不满意也很正常,不要紧。”
“不是。”沈恕答道,迟疑了一瞬,他还是道:“你没必要太过为难自己。”
“就算不送贵的礼物,我们本来也会结婚。”沈恕认真道。
沈恕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手上一热。他被拖着往床边走了几步,紧接着便被搂住腰身。
撒娇般地,郁松年将脑袋靠在他的肚子上,轻轻蹭了蹭:“其实我也给你带了礼物,做了好几天呢。”
沈恕身体在郁松年靠过来的时候,就变得十分僵硬,甚至连对方的话,都是迟半拍才听见。
“是什么?”沈恕说完,便感觉手里被塞了一个东西。
仅凭手感,沈恕就察觉出来,这应该是郁松年的作品。
可真拿到眼前一看,他还是怔住了。
因为手里的是一个小雕像,细致的连头发轮廓,包括脸上的神情,肌肉走向,唇角纹路,都一清二楚。
是半个巴掌大的他,是带着浅浅笑意的他,怀里还抱着一束玫瑰花。
郁松年自他的腹部抬起脸,仰头望他:“上次在咖啡厅,我说过会送你更好的,只要你多看看我。”
沈恕捏着那雕像,只觉唇干舌燥,心脏剧烈搏动,他有点想要亲吻郁松年。
其实他们已经吻过了,就在昨天,以差不多的姿势,如今就像角色转换。
所以现在的他,就算冲动一点也可以吧。
理智线摇摇欲坠,再看郁松年,竟已闭上了眼,一副待人来吻的模样,谁能忍受得住这样的诱惑。
鬼迷心窍般,他缓缓低下头,就听门被敲响。
“小少爷,老爷喊你们下去吃午饭。”
蓦然推开了郁松年,攥紧手里的雕像,沈恕转身来到书桌前,装作要把东西收进抽屉里。
合上抽屉的同时,也收回了脱缰的理性。原来面对喜欢的人,除了无尽地克制,也会有想要触碰的欲望,且这样的贪欲,只多不少,随着苦苦压抑,成倍增长。
沈恕听到郁松年在身后重重地吐了口气,转过身刚想问对方怎么了,就看见郁松年第一次露出这么勉强的笑容,对他说:“走吧,下去用餐。”
说罢他主动站起身,好像饿极了般往外走。
沈恕有些摸不着头脑,猜想郁松年可能是真饿了,因为早上也没吃东西。
他重新拉开抽屉,把小雕像拿出来,怎么看怎么喜欢。
心上人给他亲手做的东西,如何能够不喜欢。
光是这份心意,都叫人觉得高兴。
怕弄脏,他谨慎地用手帕裹住雕像,塞进了干洗送来的西装内侧口袋里,扣上暗扣,确认不会掉出来,这才放心下来。
午餐的气氛没有他想象得糟糕,这归功于郁松年本来就是个容易讨人欢心的人。只要他想。
沈恕暂时想象不出来有谁会讨厌郁松年,果不其然,爷爷的脸色在用过餐后好了许多。
之后甚至邀请郁松年去下象棋,要知道沈道昌年纪大以后,年轻时那些兴趣爱好便因为身体的缘故而渐渐淡了。
目前还比较执着的,只有象棋。
提起象棋,沈道昌还说:“小恕的棋就下得不行。”
郁松年让沈道昌先下,接话道:“那小恕擅长什么?”
“骑马吧,他还有一头小白马,取名叫鹿鹿。人家可是匹公马,这名字一点都不英武。”沈道昌没有推让,直接出兵,有心在棋盘上大杀四方,狠狠挫一挫郁松年的锐气,再看着这人脾性。
然而半个小时后,真正暴露真面目的,是他自己。
他吹胡子瞪眼,看着郁松年兵临城下,轻声道了句:“将军。”
沈道昌:“等、等等,我刚才好像下错了。”
老实候在爷爷旁边的沈恕:“……”
郁松年好笑道:“爷爷,你竟然悔棋。”
“谁说悔棋了,我就只是刚刚下错了而已。”沈道昌大声道。
郁松年叹了口气:“好吧,我可以让你悔棋,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沈道昌作为一个生意人,最怕别人不跟他说清楚就谈条件:“你先说说看,我再考虑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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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这话一语双关,明面上像要求沈恕站到自己身旁,实际暗指想要爷爷同意沈恕与他一起。
沈道昌自然听明白了,眯着眼道:“你倒是真敢开口,一步悔棋就想让我把沈恕给你?”
郁松年按着那枚小兵:“那就不好意思了,爷爷。”
沈道昌眉心乱跳,忍不住瞅了自己孙子一眼。没想到孙子不但不帮他,还劝他道:“爷爷,还是我过去吧,不然你这盘棋可就真输了。”
听到这话,沈道昌更气了,他一片苦心是为谁,沈恕这表现,简直恨不得连夜把自己打包送进郁家。
沈恕是一定要和郁松年结婚了,他的所有反对只会愈发坚定这对小情侣的决心。
胳膊拧不过大腿,还能怎么办呢?
沈道昌长长地叹了口气,捏了下眉心,冲他摆摆手:“你要是想去,那就去吧。”
沈恕没想到沈道昌会同意,就是郁松年也略微一怔,继而喜上眉梢,哪怕声音低沉,也能听出此时讨好的甜意,他说谢谢爷爷。
这一声爷爷终于喊踏实了,沈恕也踏实了。
他刚抬腿往郁松年那走,不多远的距离,不过两三步,莫名走出一走于婚宴上走向新郎的郑重感。
刚来到郁松年身边,他便听到爷爷在后面说:“小恕,今后的路你就要自己走了。”
沈恕眼眶一热。
“既然自己选择的,就要拿出男人的担当,做个负责任的人。”沈道昌抬手将自己的将棋拿掉,主动认输。
他对郁松年道:“臭小子,你记住了!今天不是我想悔棋,所以把孙子交给你,是他自己选择了你。”
“多的话,我也嫌说出来腻歪,总之你们俩以后好好过。”
说完后,沈道昌把握着将棋的手背在身后,看似潇洒地走了。
直到回到房间,看着床头他和沈恕的合照,这才崩不住。
周叔轻轻地推门进来,将日常所需保养心脏的药物交给他,见他一直看着那照片:“小少爷长大了。”
沈道昌将药吃进去,吃得颇为艰难:“是啊,到我手里的时候,还那么小,抱着都怕把他弄碎了。”
“从小就乖,不管怎么严厉对他,他都没有一丝怨言。”
沈道昌背过身去,用手背按了按眼窝:“所以这回……就算了吧。”
也许他会后悔今日的决定,但那孩子像足了他母亲,他不想和张家一样,失去孩子,后悔莫及。
只是他老了,沈恕之后的日子,他看顾不到了。
楼下的沈恕,情况没比沈道昌好到哪里去。
这时候他们爷孙的表现也出奇一致,都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沈恕低下头,只来得及跟郁松年说一句抱歉,便步出了客厅,来到后花园。
花园里的佣人正在除草,沈恕没往那边去,而是朝另一个方向,一座花房走去。
玻璃花房是他母亲还在的时候建的,那就像他的安全屋,哪怕只是坐一会,都能很好地平复情绪。
沈恕进去后,就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些花花草草发呆。
鼻间充斥着花香草木的味道,阳光透过玻璃罩顶,暖暖地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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