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笑了一声,叫我跟着他走。
他走得特别快,像要飞似的。身影穿过大厅,走廊,爬上曲折的楼梯。
我追着他的背影,来到了天台。
这家酒店由五栋楼组成,五栋各分南北的楼,顶楼连成一片,组成了一个大大的空中花园。
被月色渲染成墨绿色的草地上,站立着一匹雪白色的马,活的、真的马。雪白的马身上挂着银色的缰绳,与一辆铁质的南瓜马车牵绑在一起。
孟韶洸打开马车的门,朝我绅士地鞠了一躬:“请上马车吧,王子殿下。”
第47章 下雪了,生日快乐
我不明白孟韶洸想做什么,只是听话地爬上南瓜马车。有钱人家的少爷大多这样的,无聊就会找点花钱的事情来做。我是他不需要花钱就能找到的玩伴。想想还挺荣幸。
我上了车,坐在柔软的天鹅绒软垫上。桌上有一根香薰蜡烛和一盒火柴。我拿起火柴盒,划了一根,点燃蜡烛。
将火柴上的火苗吹熄,我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小时候看的电视里的讲故事的安徒生,小桌子上燃着的香薰蜡烛,仿佛随时能带我进入童话的世界。
我不懂。
孟韶洸中学时明明喜欢的是《哈利波特》,怎么玩的是《安徒生童话》?
看来他终于也和我一样,面对了自己是个进不了霍格沃茨的麻瓜的事实。
孟韶洸好似角色扮演上了瘾,替我将车门关上,说:“准备启程了,王子殿下。”
他在初中时学过马术,且马术成绩优异。他现在骑着白马,驾驭着这辆沉重的南瓜马车,没特别生疏或吃力。只不过是在初启程的时候,我感到马车稍有颠簸,后面的路程便完全平稳了。
我从车窗去看外面的风景,孟韶洸带着我在空中花园里穿梭游荡。逐渐,四周出现巨大的植物盆景,地上摆放形状各异的花形蜡烛,燃着幽幽烛火。
我一个恍神,以为真的进入到了童话世界里。
不得不说,这里的管理员,把花园布置得有一手。
来到花园西侧,马车停下了。
孟韶洸下了马,替我打开车门。
我从马车上下来时,他扶着我的手,像王子服务哪个公主似的。
无语,我为什么要把自己比喻成公主?
一阵馥郁的花香,像一张纱帐将我包裹。香得我鼻子发痒。
西侧花园被布置得像个露天花房,荷兰郁金香、朱丽叶玫瑰、斯里兰卡仙人掌,这些动辄上万的名贵花草,成丛成丛地摆放在围栏下。散发着的,不仅是动人的香气,更是金钱的气息。
但它们不是花园内最引人注目的。
在它们中间,立着一个少说比我还要高两公分的大蛋糕,像个穿白色婚纱的新娘那样,姿态优雅、漂漂亮亮地站在那里。每一圈奶油,都像是她的裙摆,裙摆绕了一圈又一圈。
我似乎明白了三四分情况,又还有六七分云里雾里。
我把那三四分明白掖在心里迷惑,六七分云里雾里装进眼神里,看向孟韶洸。
“今天是你的生日。”孟韶洸坦然说道。
他大费周章,如此铺排,又是马又是马车又是花又是大蛋糕,不是为了无聊消遣,是为了给我过一个生日?
从他的安排看来,似乎真的是这样。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管孟韶洸是出于什么原因,这般为了我的生日费尽心思,我都不能忘记我的原则。
我实则有些波动,但假装淡定地说:“我不是说过,要下雪天才过生日?”
我这话说完不久,便觉得头顶好像掉落下一片冰凉的柔软。
跟着,我的眼前,出现白色的星星点点。
在第一时间内,我没有认为这是下雪了。这座亚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的城市,哪怕到深冬都不可能下雪。何况现在的冬还没那么深。
可眼前这些逐渐飘摇、飞舞起来、落到我的手背便融化的白色星点,让我意识到,天空好像真的下起了雪。
我惊讶兼并疑惑地抬起头,望见远方高出一截的塔楼上,放着一大尊人工降雪机器。带有冲击性的喷洒出来的雪花群,飞到空中花园这里来的时候,便变得温柔平缓。
“下雪了。”孟韶洸盯着我的双眼,说,“生日快乐。”
“……”
我静默着。雪花飞到这里,在空中起舞,降落到地上。无数片雪花重复这样的动作时,我一直静默。
我翻过手掌,将一片雪握在掌中。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情绪而颤动的唇瓣,终于张开:“韶洸,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事?”
他面对这个问题,表现得好似非常单纯:“你不知道吗?”
你不知道吗?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么简单的事情?
他如同在这样问我。
我说:“我不知道。”
他朝我走过来,走进了我的“社交距离”内,几乎要到“亲密距离”的地步。
孟韶洸高中的时候,曾在心理课上谈论人与人之间不同距离的区别。所以,他把和我之间的距离,把控得在他有意识内是很暧昧的程度中。
他是故意的。
“我最喜欢和你以这个距离相处。虽然这样的机会并不多。”他直勾勾地望着我的眼,“但这样,可以方便我看见你的眼睛。”
我说:“……”
孟韶洸的话语穿破了我的沉默:“瞬洺,我知道你喜欢的是男生。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想问你……你觉得我,怎么样?”
我心脏震了一下,说:“韶洸,你很优秀,我配不上你。”
孟韶洸笑得淡淡的:“瞬洺,你是天使一般的存在。你后面那句话,才是我想说的。”
第48章 我从前就喜欢你
我跟孟韶洸那几年同学白当了。
他跟我印象中的模样有偏差,也可能是我从没真正地了解过他。
大雪纷飞。
我在一个绝对不可能下雪的城市里,望着大雪纷飞。
孟韶洸的眼睛里,藏着从他面前飞过的每一片雪的影子。
在这场暧昧不清的告白之后,我们都暧昧不清地沉默。
“很冷吗?”面对我时间过长的沉默,孟韶洸问道,“我应该提前告诉你多穿一件衣服的,但是这样就不够惊喜了。”
我拉了拉外套:“不会。”
冷倒没很冷,就是吃惊过头。吃惊到极点,人的身体便会产生或冷或热的知觉了。
我这样的知觉,才升起没多久,嘴唇便突然碰上比雪花还柔软的孟韶洸的唇瓣。
说来,他一直离我这样近,我却没退开。难道他能只是近着玩玩的吗?
我没退开,是失算了。
我现在仍没退开,是——
总之我没打断他的吻,可也没做出回应。这个吻持续的时间不长,短短半分钟就结束了。
他搭着我的肩问:“有感觉热一点了吗?”
我现在才想起后退。
往后退了半步。
我没热一点,但的确没刚才那样冷。这是不是孟韶洸的吻导致的,我不清楚。
孟韶洸望着我和他拉开的距离:“你不喜欢我啊。”
我使自己一直保持冷静的状态:“韶洸,我不能喜欢你。”
“是不能喜欢,还是不喜欢?”他似乎执着于弄清楚这个细节,可我没办法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人类的情绪,是复杂的。能明确并且坚定地说出“我喜欢你”、“我不喜欢你的人”,要么随口说说,要么大脑中处理情感的机制比别人利索。
其实我什么都不怕。但我的脑子里,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我,我不能喜欢孟韶洸。不是因为他是我老板的老板,不是因为我和他差距悬殊,不是因为我是艺人。
我好像注定不能够喜欢他,有一个无形、难以仔细描绘的原因横在我们两个人之间。我看不见那个原因是什么,我想世人也都看不见。但我们明明白白地知道,它就是存在。
“你让我好好想想吧。”我说,“你知道,我上学期间,成绩一向不好。写一张卷子,如果有三种解法,我就会纠结该用哪一种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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