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漫长(45)

　　“当然记得，上学放学时不就喜欢从这里路过嘛。” 周璟抿嘴一笑，脚下这条路从前不知走过了多少遍，如今再踏足，每一步都盛满了回忆。

　　“小时候最喜欢下雨时你撑伞带着我过桥。” 在临近石板桥前，俞修对他突然伸出手，“你说下雨天路滑，一个不小心便能摔下桥掉进河里，后来有一次我真的掉了下去，除了摔的屁股墩疼，那水不过才没到膝盖的位置。”

　　周璟忍俊不禁，经他这般一提便想起那次意外的情况，俞修从浅河里爬起来时还硬拉着自己沾染了一身泥水。

　　两人狼狈回家，季月兰不由分说将他二人训斥一通，可后来还是在催促他们洗澡换上衣服后做满了一桌可口饭菜。

　　念着想着，很快离着大院越来越近，首先映入眼帘的仍是那颗老树，虬枝绣染，兀立天地间，几度枯荣。

　　即便相隔几年，只要有树在，并不会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它闯入眼帘时起，周璟的心便蓦地踏实了许多。

　　从前的旧小区如今已经翻新了模样，只不过居户新添了许多陌生面孔，旧家窗台的防盗窗上如今摆放着两盆盛开得正艳的栀子花。

　　抬起头的刹那，周璟恰好见到一位中年妇女正低头给花浇水，两人视线交触了片刻，女主人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身回了房间。

　　周璟发了会怔，哑然失笑，适才想起时过已境迁，自己于这片回忆之地，剩下的也只是一段不忘的回忆。

 

第52章 有你在身边

　　作者有话说： 往后戳还有一章

　　“哥，树下面坐着的老人好像是陶奶奶。”

　　俞修扯了扯周璟的袖子，将他从片瞬的失神中拉了回来。

　　距离不远处的树荫下放有一把藤椅，上面躺了一位七八旬的老人正摇晃着蒲扇，即便前不久刚经历过一场新雨，初夏正午的阳光也丝毫不减热度。

　　“陶奶奶，您还记得我吗？” 俞修拉着周璟一齐走过，径直站去了陶叶蓁的面前。

　　陶叶蓁闻声停下摇动手中的蒲扇，目光落在面前两个男人身上。

　　“小修？” 她率先认出其中一位，随后扶着藤椅缓缓坐起身，“我记得你这孩子前两年还曾回来过一次。”

　　“是啊奶奶，如今我已经大学毕业了。” 俞修咧嘴一笑，伸手搀了她一把，“这不和我哥回来一起看看您老，再四处转转以前生活过的地方。”

　　“你哥哥？我怎么不记得你有……” 陶叶蓁将视线投落在周璟身上，片刻后蓦地一拍手，“哎呦，这不是月兰家的小璟吗？”

　　周璟轻笑出声，“没想到陶奶奶你竟然还能认出我来。”

　　陶叶蓁拉住两人各一只手，激动得像是见到自己的亲孙子一般，“那可不，几年没见，这俊俏模样还是和那时候没什么改变。”

　　“啊……”周璟似乎不怎么习惯被人冠以 “俊俏” 这个词语，只能不自然地伸手摸了摸侧脸。

　　他将求救的目光投以俞修，希望这时俞修能够说些什么替自己解解围。

　　“我媳妇儿果真俊俏。” 俞修忽略他的求救讯号，故意歪着头在他耳边说道，用几不可闻的声音。

　　周璟瞪向他一眼，正想着如何同他秋后算账时，突然听到陶叶蓁问向自己，“小璟啊，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现在结婚了吗？”

　　周璟蓦地一怔，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俞修一眼，“还没呢奶奶，现在我正在和他…… 谈着恋爱。”

　　“那还不错。” 陶叶蓁乐呵呵地看着他，“你打小就长的模样标志，想必对象也一定十分好看。”

　　周璟微笑着轻 “嗯” 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用手肘戳了戳眼睛笑眯成一条线的俞修，“还愣着干嘛，给陶奶奶带的东西呢？”

　　“唔，只顾着聊天了。” 俞修经他一提醒，忙将来前买好的礼物递向陶叶蓁，“奶奶，您腰腿不好，所以我哥他特意在药店买了热敷的按摩枕，往后您腰疼腿疼的时候就拿出来按一按，也好减轻些疼痛。”

　　“哎。” 陶叶蓁拿手挡了挡，“嗔怪道：“你俩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应该的奶奶，这是我们的一片心意，您应当收下。” 周璟握紧她的手，“我们小时候，您待我们和亲孙一样疼爱，总是时不时地给我们拿些好吃的，虽然我和俞修已经搬离了这里，但有您在，我们还会常来看您的。”

　　陶叶蓁年纪大了，老人家最听不得煽情的话，周璟话音尚未落下，眼眶就已经红了几许，“来，以后常来，奶奶反正也老了，走不动路了，以后就坐在这棵老树下等着。”

　　周璟心头一涩，几年没见，陶叶蓁的行动好似越来越不方便，自从大三那年老先生去世后，她便独自一人留在了大院里。

　　“奶奶，您年纪都这么大了，为什么不跟随儿女一起搬离到更大的城市呢？”

　　俞修俯下身来问她，分明记得陶叶蓁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两年前都已经从大院搬了出去。

　　“是我说不去的，再大的城市对我这个老太婆也没什么吸引力了。” 陶叶蓁对着两人相视片刻，语气逐渐平缓，“我就想留在这里，陪着这颗老树看你们年轻人逐渐长大有出息，也就心满意足了。”

　　之后便是话些家常，告别陶叶蓁后，周璟久不能回神，从他年幼时外公外婆就因病相继离世，他并未得到过老一辈的关怀，陶叶蓁特别宠爱大院里的孩子，尤其对自己还有俞修。

　　她是大院里最早的一批居户，也是大院里所有孩子的奶奶，看着孩子们一个个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就像那株老树一样，经历了无数风雨，也看过了大院中的苦乐团圆。

　　“哥，还有什么地方想要去看看吗？”

　　两人在林荫小道上并肩走着，步伐默契一致，周璟听俞修这般问，想了一会儿也只是摇了摇头，“好多地方都被改成了绿化和健身器材，倒是那片梅花林还在。”

　　他停顿数秒后无奈一笑，“只可惜现在不是梅花盛开的季节，花期未到人就先来了。”

　　“花每年都会盛开，等我回来后，机会不多的是。” 俞修趁四下无人的片刻牵住他的手，大胆地放在唇边落下一吻，“既然没什么想要去的地方，那就和我一起去看看你的生日礼物。”

　　周璟笑着点头答应，俞修所说的去看，具体看什么尚不得而知，所以不免好奇究竟是什么礼物。

　　从林荫小路沿着石阶一直下去，经过大院铁栏拐角后不远处便有几家红砖瓦的平房小院，或许是因几户人家的雅致所趋，就连外墙也镀上了一层同色的红漆。

　　俞修带着周璟在其中一家院落门口前停下，他让周璟稍待一会，随即拿出手机发送了几条讯息。

　　不出片刻，围墙里便响起一阵小跑的脚步声，随之从门内探出一个超短发的女孩头来，看模样也不过十八九岁。

　　“修哥，你们来了。”

　　“好久不见，思然。” 俞修打完招呼侧身让出周璟，微笑着对女孩说道：“容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之前常和你提起过的哥哥，周璟。”

　　“喔——” 程思然若有所思地打量向周璟，敞开门缓缓从里走出，“原来这就是你喜欢的哥哥呀，眼光真的挺不错。”

　　周璟听她的话不免一愣，伸出的手倏地停在半空。

　　“是啊。” 俞修大大方方地承认，投以周璟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扬眉一笑，“怎么样，真人比照片上好看多了吧。”

　　程思然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抓住周璟的手迅速握了几下，“你好璟哥，我叫程思然，和这个大高个是铁的不能再铁的铁哥们。”

　　周璟忍不住一笑，对她点头示意，“很高兴认识你，思然。”

　　“相互认识了就好，你可别想趁机占我哥便宜。” 俞修扯开两人的手，将胳膊自然地搭在程思然的肩上，“那件事和你姑妈商量的怎么样了？”

　　程思然对他翻过白眼，“一共生了四只小猫，但很遗憾其中一只已经夭折，剩下的三只一只送给了同班同学，还有两只就任由你们挑选喽，别人要我可是千挠万阻才拦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