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记名单的,偏偏是他那个学业标兵一样的同桌。
“你校服呢?”同桌小武警似的站在校门口,手里一个小本本,“扣分。”
少年懒得搭理他,一脚迈进校门,又炫耀式的:“我女朋友家呢。”再回头看同桌那副傻了一样的表情,少年切了一声。
保送又能怎么着,我有对象,你有吗?
25.
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男人挽起袖口去收拾屋子,床面凌乱窗帘闭合,都不用看那件校服上衣,这屋里的每个角落都暗示他,刚才自己没控制住,做了什么糊涂事。
原本只想纵着少年睡一个午觉,却被拉上了床。
男人弯着腰,明明屋里没人,他还捂着右半边脸,他一直以为不像话的人是那个男孩,现在才懂,不像话的人是自己。
校服上衣已经没法看了,一块一块黏在布料上。校服T恤是纯白的,尽管看不见颜色,可仍旧黏着在褶皱里,提醒男人,刚才发生了什么。
男人拿着衣服去了浴室,打开水龙头,用热水浸泡这件衣服。衣服接触了水,立刻变得滑溜溜的,他赶紧往下搓,又放洗衣粉,洗下去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洗到胸口的校徽时,男人手里一停。
这个学校,当时还是自己给他挑选的呢。
当时的少年还是个12岁的孩子,当时的自己已经……27岁了。他刚刚小学毕业,脸上的奶膘还在,却倔强好胜,平时闷头写作业,主动报名各种各样的提高班,回家会和自己吵架。
只有家里其他人都不在的时候,他对自己好一点。
他成绩很好,很多中学都抢着录取,他爸爸原本想把儿子送去国际学校寄宿,每周回来一次就行了,省得他总是欺负自己。可男人心一软,没舍得送孩子去。
每天上学、下课,还有周末、寒暑假的补习班,都是自己开车接送,男人当时是想缓和关系,毕竟他们也算是东拼西凑的家人。
可能是当年还是小孩儿的眼神里太多孤单,每次和自己吵架,男人都觉得他没和自己发脾气。
他想发脾气的人,一直都不是自己。可自己没想把关系缓和到床上去。
现在这个漂亮精致的中学校徽,简直是□□裸的嘲讽,讽刺男人左推右推都没能撇清关系,压不住心里的冲动。以前他把少年当半个家人,现在少年已经跳出了家人的边界,身体力行地告诉他,他是个男人。
少年对自己,是强烈的吸引。可自己对少年,大概算是……勾引?男人也不明白了,只是快快地洗衣服,心里期待着什么,尽管什么都没发生。
客厅里的手机在震动,男人提着一颗心去看,明知道是谁,却故意慢,怕太快了自己心跳出来。
果然是那小子,刚分开,就急忙地问晚上能不能来吃佛跳墙。
男人回,不行。
自己这算勾引,用身体,用纵容,用能给的一切在勾引这个高中生,让他忘记了学业,下了课就只想往自己这里跑。
手机又震,还是少年发来的微信。这次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男人熟悉又陌生的高中教室。他离开学校很久了,可是再看,仍旧会有尘封的触动。黑板上写着高考倒计时,教室上方贴着努力拼搏、勇争第一。穿着校服的女生在收拾讲台。
年轻真好……男人放大照片看看,黑板的课程表,下午是五节课,全是数学。
又一张照片发过来,是课桌。男人皱了皱眉,怎么桌斗里这么乱?
“下午考试。”少年的微信发过来了,男人才注意到,桌面上有成堆成堆的复习题,和一大摞试卷。试卷很长,快要垂到地上。
接着,又一个小视频发过来。还没点开,男人就看出视频里的是一个垃圾桶,淡绿色的塑料垃圾桶,放在教室后门旁边的犄角里。
点开视频之后,垃圾桶没动,一个透明的矿泉水瓶飞过去,稳准狠地落进桶里,连桶缘都没碰上。
看这个距离,他应该坐在靠窗的位置吧……男人关上视频,把少年的炫耀心反复回味。就因为中午看他打篮球,那个原本应该入篮筐的球被人抢了,他就能专门发个塑料瓶投垃圾桶的视频,显摆,嘚瑟,在考试之前耍帅给自己看。
手上还有洗衣服的水滴,男人擦了擦,微信打了一句,那来吧。
发送成功,男人把手机放得远远的,用柔软剂浸泡那件校服,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是种勾引,但是又想。
想高中生的那个干净的怀抱,和那一句,他对你不好,你换我试试。
不自量力,又狂妄,
晚上,少年下了晚自习就跑上去了,门一推就开。客厅已经摆好了碗,两碗佛跳墙,还给自己准备了鸡蛋羹。
“门怎么不锁啊?”少年知道门是给自己留的,高兴中带着埋怨,像每个归家的成熟男人,摆了一点谱儿,“天都黑了。”
“快吃吧。”男人这回没穿围裙,家里就一条,还被撕掉了。鸡蛋羹上没有洒酱油,而是一层薄薄的蜂蜜,他记得少年小时候就很喜欢这样吃。
等少年端起碗把鸡蛋羹往嘴里划拉的时候,男人才舒了一口气。口味没变,自己也没记错。
少年一边吃一边看卷子,视线都没离开最后扣分的那道大题。“下下周二模考试。”
“嗯。”男人听着,心想他又要问自己要好处。
“我年级第一,你陪我出去?”少年把碗一放,鸡蛋羹都空了。
“你慢点吃,没人抢。”男人给他递了纸巾,自己搅动筷子,“出去……干什么?”
还看电影吗?男人急促地幻想了一下,可能是。
“不是。”少年再动筷子,咬着汤里的海参,像观察一只被拔掉羽毛的翠鸟的反应,“我……找了个声乐老师,想带你见见。”
男人没出声,有点看不懂他的意思。
“我觉得,你还是重新唱歌吧,要是喜欢的话。”少年说。男人就是翠鸟,他的羽毛被老混蛋拔掉收集,自己想给他安回去。
男人还是没说话,但气息有点抖了。33岁的歌手再重新唱歌,还会有人听吗?
再演戏,自己这张脸怕是不上镜了。
“再说吧。”男人无所谓地笑笑,“你上哪儿找的老师?别分散精力,快考试了。”
“我花钱找的,挺有名气的呢。”少年急着说,想让男人知道自己的心意,说完才发现自己犯了个错。
“不是,我是想让你知道,我有钱。”少年用双腿夹住男人的一条小腿,“但是我和我爸不一样,我不是要用钱包你。”
男人嘴角一动,已经预知了少年即将着急。
“不是。”少年急了,把卷子一推,搬着椅子去男人身边坐,“我没说我爸包你。”
越说越错,越说越挫,少年干脆不说了,端起碗,把佛跳墙吃了个干净。
“还有吗?”少年吃完了,眼神在屋里乱扫,看到了阳台上晾着的校服。一下子,他又相信男人可能不会生气,快速地转过来,用膝盖碰了碰男人的膝盖。
男人没拒绝他的肢体接触,他又抓住男人一只手,情人似的,带着圆珠笔油的手指在男人的指缝里磨。
男人被他扣紧了指关节,夹着高中生的手,又好笑又好气。“你先考第一再说。”
“那除了见声乐老师,还能约你看电影吃饭逛商场吗?”少年得寸进尺地追加,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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