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要好好保护自己(17)

　　秦真鹿跟在苏梦鱼身后，闷闷笑了两下，这小孩说话可太逗了。
　　“你经常来这里吗？”
　　“算不上，只是看见每天早上都有好多人来这边读书，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其实晚上来的人更多，不过苏梦鱼不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所以没说。
　　进了凉亭，苏梦鱼凳子也没擦，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秦真鹿见状，也不矫情，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苏梦鱼拿出手机，将摄像头对准秦真鹿，调整了一下倍数，确定他整个人完美地装进了框框里，这才满意道：“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给你录下来，回头发给你。”
　　“好，那就麻烦你了。”
　　镜头里，秦真鹿的白衬衫开了两颗扣子，领口散漫地垂着，喉结性感漂亮，袖口微卷，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整个人看着干净又利落，像刚毕业的学长似的。
　　秦真鹿垂首思考两秒，然后抬头，朝镜头露出一个笑容。
　　一瞬间，苏梦鱼的心脏莫名跳动了一下，手指反射般按下了中心的红键。
　　“小愿你好，我是秦真鹿，不过你们很少叫我名字，通常都喜欢叫我‘鹿哥’，我很喜欢这个称呼，因为这会显得我们像家人一样。”
　　他的嗓音低沉，语调不急不缓，带着一种温柔的力量，让人不禁沉静下来。
　　“对我来说，你们每一个都是我的亲妹妹，妹妹受欺负了，哥哥会替妹妹做主，妹妹做错事了，哥哥也同样需要负责，今天我很伤心，因为你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情。”
　　秦真鹿顿了一下，苏梦鱼以为他要开始细数星语心愿的暴行了，他却忽然话题一转。
　　“但我相信你是个好女孩，”秦真鹿轻声道，“你只是想要维护我，想帮我说话，你只是很喜欢我。但好女孩应该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用心明辨是非，不做随意伤害别人的事，你说对吗？”
　　他的嘴角浅浅地翘着，眼眸也微微弯着，像盛着一汪湖水，星星点点的阳光缀在里面，温柔得不可思议。
　　这一瞬间，苏梦鱼忽然有点理解“想在哥哥眼睛里游泳”这句话了，等这视频发出去，指不定要淹死多少人呢。
　　“不过，做错事还是要承认的，”秦真轻笑一下，忽地起身拿过苏梦鱼的手机，将镜头对准苏梦鱼，“不知道当事人愿不愿意给她一个承认错误的机会呢？”
　　嗯？怎么还有他的趴？苏梦鱼瞄一眼镜头，摸摸鼻子：“咳，当事人说，这次就算了，反正没吃亏，男子汉大丈夫，不和小姑娘一般见识。”
　　言罢，他伸手想把手机拿回来，秦真鹿却不愿意放过他，仗着自己个高，敏捷地躲过苏梦鱼的小爪子，将镜头重新对准他的脸，笑道：“请问当事人还有什么话想对小愿同学说吗？”
　　日！苏梦鱼鼓着脸瞪他一眼，闷声道：“你说得挺好的，我没什么要说的……诶不对，我还真有话要说！”
　　苏梦鱼忽然想起什么，朝着镜头飞快道：“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之前说你丑什么的，你就当我放了个屁，听个响，千万别往心里去，女孩子明明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所以你开心一点，别哭了，起来吃顿饭就舒坦了……好了，我说完了。”
　　苏梦鱼飞快转过头，坚决不愿意再面对镜头。
　　口是心非的小家伙。秦真鹿将录像暂停，抬头呼噜了把苏梦鱼的头，趁对方再次伸出爪子时忙把手机塞回去：“麻烦把视频发我一下，谢谢。”
　　苏梦鱼又瞪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人越发得寸进尺了，然后打开微信，乖乖点了发送。


第15章 天涯海角
　　自早上那场闹剧过去已经有7个小时了，星语心愿躲在被窝里不吃不喝，任凭妈妈怎么敲门也不出去，妈妈无奈，只能给她留下了剩饭。
　　她在国企上班，工资不高，管得也严，一个女人独自将孩子拉扯大也不容易，没有太多工夫顾忌星语心愿，只当她是又闹小脾气了，随便叮嘱了两句便匆匆出门。
　　星语心愿静静地躺着，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全身的知觉都仿佛丧失。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具尸体，没有呼吸也没有温度，她想，如果她真的就这样死在这里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吧？
　　在网上骂得多凶，现实中就有多卑微，她看过关于校园暴力的电影，知道自己去了学校将面对什么。
　　她的书将被全部撕碎，她的课桌将被塞满垃圾，他们会把她关进厕所，她会被打死……
　　不对，甚至可能还没踏进校门，她就被人打死在路上了。
　　想到这儿，星语心愿再一次因为恐惧流下了眼泪，她颤抖着打开手机，正想打开百度，忽然发现自己的微博特别关注跳出了一个私信。
　　下一刻，星语心愿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起得太急，有些头晕目眩，她却完全顾不上。
　　“星语心愿”这个微博号是她专门用来追星的，她关注了许多明星，但特别关注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秦真鹿。
　　所以……秦真鹿真的给她发私信了？！
　　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忽然发生，星语心愿既兴奋又激动，但在最初的开心过后，紧接着到来的是更大的恐惧和心痛。
　　她知道秦真鹿是多么正直的人，而她的行为又是多么令人厌恶，她完全不敢想象秦真鹿会怎么看待她。
　　一阵凉意突然从脊椎窜上脖颈，星语心愿打了个哆嗦，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就汗透了，被子里也被捂出了一层热气。
　　她难受地揪了揪衣领，手指摩挲着手机，却怎么也不敢点进去，忽然，屏幕又连续跳出了几条私信，星语心愿吓得手指一颤，不小心就点了进去。
　　星语心愿：“……”
　　既然都点进来了，那就看看吧，就当是临别赠礼好了，这样想着，星语心愿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打开了第一条视频。
　　毫无预兆的，秦真鹿清浅的笑容出现在眼前，没有厌恶，没有愤怒，反而温柔像一泓泉水，而他的声音同样温暖，美好得如同梦境一般。
　　星语心愿的视线瞬间就模糊起来，她揉了揉眼睛，鼻子一阵酸涩，当她听到“家人”两个字时，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决堤般落了下来。
　　他说她是个好女孩，他知道自己很喜欢他，他说她们每一个都是他的亲妹妹。
　　星语心愿俯卧在床上，哭得全身都在抽搐，一声一声，压抑又痛苦，充满了悔意和自责，但她之前已经哭得太多了，眼泪都流干了，根本哭不出什么，只能无助地干嚎。
　　等她再爬起来时，视频早就播放完毕，她点了重播，眼睛一瞬也不眨地盯着秦真鹿的脸，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的人。
　　忽然，镜头一晃，苏梦鱼别扭的表情出现在屏幕上，接下来的几分钟画风急速扭转，像是开启了什么奇特的开关，瞬间从温情感人的偶像剧变成了沙雕喜感的单口相声。
　　星语心愿：“……”
　　她呆呆看着屏幕里打打闹闹的两人，明明什么东西都没吃，却莫名感觉自己有点撑。
　　视频再一次自动停止，星语心愿退了出去，发现视频下面还有几条私信。
　　秦真鹿：那个人肉你的账号已经被查封，网上所有关于你的个人信息也都被删除，你不用害怕了
　　秦真鹿：我已经发了微博，让大家不要去打扰你的生活，希望你可以尽快振作起来
　　秦真鹿：多亏你粉上的是秦真鹿这个责任心爆炸的正义化身，要是换成别人，看谁管你啊
　　秦真鹿：多亏你骂的人是我这个刀枪不入的铜墙铁壁，要是换成别人，你看他抑不抑郁
　　秦真鹿：这次就当长个记性，下次可别这样了啊
　　星语心愿看着后面三条明显不属于秦真鹿的留言，忽地破涕而笑，她起身洗了把脸，将房间窗帘拉开，让大片的阳光照了进来，然后去了厨房，把妈妈留下的剩饭热了。
　　她安静地坐在饭桌前，往嘴里舀了一勺饭，胃里滚烫滚烫的，一颗晶莹的泪水“啪嗒”落了下来，忽然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