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你的破镜重圆(2)
“哈?对。男子志在四方,哪能拘泥厨房。”陆驿远冲着章焕仁使眼色,“晚上去S会馆呀,听说那里进了一批水嫩的好货。”
“去了有屌用,光给看不给操。”章焕仁咬断半截土豆丝。
“啧,怕被查房啊?宋老师管得太严了。”陆驿远打趣,“男人三十如狼,你我正值大好年华,不出去尝尝鲜可真是可惜了。”
不说还好,一说章焕仁就怒上心头,别说出去尝鲜了,在家也吃不到一口肉。
陆驿远接着说:“阿仁,说实话这段时间你看上去特萎靡不振,我都快忘记当年意气奋发的你是啥样了。”
“你真别说,连我自己都忘了。”章焕仁说。一肉食动物活生生被逼成了食草系。
“要不这样,”陆驿远给他支招,“你今晚还是跟我一块去会馆,该怎么潇洒就怎么潇洒,宋老师那边,我来跟他说。”
“你怎么说?”章焕仁抬起了头。
“借口还不好编,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借口。”陆驿远说,“就说你事务缠身,几百万的大单子要谈,我就不信宋真能让你真回去。”
“那行,就按你说的。”
会馆里装潢高端,望而却步的高价拦下了大部分寻欢作乐的人。
章焕仁和陆驿远人手抱着一个少爷。
章焕仁身边的少爷凑过去要嘴对嘴喂他酒,章焕仁下意识地往后退缩。
“阿仁你这样就没意思了。”陆驿远点了下烟,“你这多伤我们小梦的心呐,花了钱出来玩,就要把钱落到实处,该拿到的享受都要拿到,你这瞎几把端着可就没意思了。”
章焕仁认为对方说得极有道理,他已经不太出入这种红灯酒绿的地方了,现在他这种惺惺作态的姿态肯定被人笑话了去,活像只被剪去了厉甲敲下了锐齿的老虎。
他定了定神,凑上去接过少爷嘴中的酒。
“好了。”陆驿远掸了掸西装裤,搂着身边的少年出门:“我们去楼上,这里留给你们好好享乐。”
关上门,他吸尽了手上的最后一口烟,烟蒂快要烧到他的指缝,他把烟头拧灭。
“这笔钱我明天会打到你们的账上,如果那个叫小梦的表现好的话,我会给你们提成。”陆驿远拍拍散落在胸前的烟灰。
少年小心翼翼地充满期待地开口:“那,那今晚我还要服侍你么?”
“今晚不必了。”陆驿远挥挥手,只留下一个潇洒的宽大背影,在逆光中渐行渐远。
这一晚,章焕仁被小梦伺候地爽上了天,一晚上射精了好几次,他又找回了当年快活年轻的心,随欲而为,激情四射,这才是他章焕仁的人生。
他掐着小梦的腰窝,掐出了几道深深的指痕,他也不会心疼。
这种感觉真好,只为自己而活的感觉真好。
那边,宋真果真给章焕仁打过去了电话,而章焕仁的手机此刻正在陆驿远手上。
“喂,宋真么?阿仁现在不在这里。”
“他在哪儿,你让他接电话。”
“恩……”陆驿远一副极其犹豫、有着难言之隐的样子,“他可能不太方便接电话,他在……我不好说。”
“……”
“他陪客户喝高了,那个小玩意儿也真是腻人得厉害,拉着他不放,我也劝不住他。那个,我不想对你隐瞒什么,毕竟你有权利知道一切。”
陆驿远听到手机对面的宋真倒吸了一口冷气,很快就挂断了。
他随之按掉手机,他在36楼高层上,落地窗下是一片S市繁华的夜景,哪怕到了凌晨,城市的灯光还是像一片花火般闪亮。
今晚的夜色,真是太美。
第4章
宋真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
最开始都是梦幻如泡沫的美好梦境,最后这些梦境都会不约而同地变成一张张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将他吞没,抑或是穿梭成无数支尖锐的利箭,向他一齐而发,刺破他的咽喉。
梦中还是早些年的时候,他刚刚当上大学讲师,面上装得再镇定自若,内心也是惴惴不安,他捧着课本,生怕讲错一字一句,握着粉笔头的手会微微颤抖。
画面镀上了层怀旧的暖暖的金灰色,画面的角落处,总会坐着章焕仁。
那时他总有事没事来翘班到大学听宋真的课,其实他压根就听不懂,那些数学公式对他如同天文数字般无解,他只是想看宋真罢了。
他坐在教室的最后角落位置,趴在桌上,眼神炯炯似把明亮的火炬。
宋真总是奇怪,人头攒动的教室,他为什么总能看到章焕仁,清晰得毫发毕见,他灰色瞳孔中亮着的光,他微仰嘴角的弧度,他冲着自己使坏的眨眼。
有时,宋真紧张的上课情绪能因此得到极大的安抚,他能暗松一口气,信心十足地讲课;但有时,他又能变得更加紧张,心里装了只小鹿,调皮地把爪子踩在心窝。
下课铃声一响,学生作鸟兽散,整个教室只剩下宋真和章焕仁两个人,还有一阵阵的风吹荡徘徊在教室的上空,大片的窗帘被成群掀飞。
章焕仁跳着坐上讲台,看宋真整理课件,一样样装进背包。
他看着宋真鼻尖冒出了一层亮晶晶的薄汗,他伸手将其拭去。
宋真心里的小鹿跳得更加欢腾了,而面上还是波澜不惊。
他们一起走出教室,身后的教室却幻成了一张鲜血淋漓的怪兽的嘴巴,青灰色的獠牙上滴沾着分泌出来的唾液。
眼见着就要被吞进去了,宋真急得只想哭,他拉着章焕仁的手往外奔跑。
梦的最后是章焕仁一把将宋真推入了血盆大口中。
宋真从床上惊醒,发现额头上敷着一片冰毛巾。
章焕仁出现在卧室门口,已近黄昏的天色,他的脸在背光处看不真切,似是要融入这暗黑中。
“醒啦,午觉还能睡着凉,服了你了。”章焕仁取下他额上的毛巾,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低烧。”
这不是宋真的午觉,准确来说,是宋真从昨晚一直睡到第二天的黄昏,他的意志无比清醒,他的身体疲累不堪,他睡了又醒来,醒来又睡去,在虚无缥缈的云端一次次重重跌落,无数个荒诞的梦在外面渐变的天色中在宋真的脑海里折磨他。
宋真看清了章焕仁的脸,却是觉得更加陌生。
他避开章焕仁的触碰:“没事,吞片阿司匹林就好。”
章焕仁觉察到对方刻意的回避和外露的嫌弃,他心里更加不爽,对宋真也越发不满,外面有那么多新鲜好玩的事物,我却要在这里看你脸色。
“你昨晚哪儿了?”宋真问。
“和客户谈生意,喝太多,怕回来影响到你休息。”章焕仁按照剧本从善如流。
宋真心底一阵冷笑,章焕仁的措辞和陆驿远一致,只是章焕仁隐瞒了后半段。
宋真起床吞了片药,他也无力做饭,两人就着昨夜的剩菜剩饭粗略地填肚子。
饭桌上,相对无言,只有头顶一束惨败的灯光笼罩着他们。桌上摆着隔夜菜,色泽暗沉沉,筷子拨上去软焉焉,章焕仁全无胃口。
看着对面的人,宋真常年室内的缘故,他的皮肤非常白,此刻在灯光下却是白得刺眼,而毫无血色。
他烦透了宋真的面无表情,他烦透了宋真的默不作声。
昨晚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压抑,章焕仁感到周遭充斥着一股子死气沉沉。他是棵生活在热带的参天大树,他会开枝散叶,他能抵御狂风,他能挨过暴雨,他也可以享受鸟儿的停留驻足,可以享受蝴蝶蜜蜂的萦绕成群,他独独不可以被连根拔起,被移植到四面封闭的室内。
他觉得他快要枯萎在宋真手里了。
几次脱口而出的分手也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再等等,再等等吧。
第5章
这些天,章焕仁很少见到宋真,其实在空间上,他俩一天至少有八小时是呆在同一个房子里,但章焕仁见到宋真的次数却是寥寥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