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发现爱(9)
于是,她扭着魔鬼般的身材娇嗔道:“哎呀,那不是因为你还没离婚吗。再说了,如果不是交往,你怎么还让人家挽手、亲吻?”
“这里你指出了一点,所有动作都是你主动的。可挽手能代表什么?在你没出现之前,我出席宴会次次都会挽别人的手,那只是一种宴会礼仪及绅士风度,跟跳慢步时需要揽腰一样,与交往挂不上钩。至于在餐厅等非宴会场合你主动挽手的行为,我没拒绝过你?但你仗着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不会做出推开你的举动,所以一直肆无忌惮,我行我素。难道你没发现之后我跟你出去的次数变少了吗?”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打听到我在工作上的喜好,也不知道你是从哪听说我在分辨感情上的缺陷与不足,但我大概能猜出是谁给你的这些信息。可惜你失败了!我内心深处一直在抗拒你,只因我不曾喜欢过你,难怪每当你把嘴唇凑近我时我都会下意识地躲闪,即使在我被你误导得最深的时候我也不曾接受过。而且,我能轻易对子轩产生的欲望从不曾对你产生过。因为我一直只当你是朋友,直到今天我才真正看清楚我的真心,也发现了你接近我的动机不纯。”
第一次在非会议场合听到凌野说这么多话,赵妮娜倍感意外,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怎么,”
“我怎么突然情商上线了?呵,我是懒得动脑分析感情的事,我是情商低,但不代表我智商等同于情商。当所有事情串起来后,我就知道你对我知之甚详肯定有原因,我和你的来往及交谈的内容全是工作上的事,私人的事情我根本不曾提过。没有资料,你如何这么了解我?说吧,谁派你来的?我从小到大的死对头郑谦?”
凌野边说边盯着赵妮娜的双眼,他发现在他说出“郑谦”两字时对方的双眼轻微颤动了一下,果然是那人啊。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对手。”郑谦对他的了解如同他对郑谦的了解,只是不知从几时起,一向喜欢正面突击的郑谦居然换了策略,选择利用感情这种下三滥的方式。
“凌野,我说实话,我是在国外读书时从杂志上看到你的报道,然后对你一见钟情。在知道你要招聘秘书时我高兴坏了,接到面试通知时更是兴奋得一晚上睡不着。凌野,我真的很爱你!”
“行了,赵秘书,哦不,赵妮娜,你在下周一递辞呈吧,看在你这一年对公司的贡献上,看在你这半年里替我排解了不少的烦心事上,今年的年终奖我会让财务部足额给你。现在,滚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杂志上报道的东西都是公司公关部整理出来的,上面不可能有他太多私密的东西,也不可能把他情感有缺陷给写上去,真信了这个理由他就不止情商低,智商也低了。
“凌野~”赵妮娜试图挽回,她不知道是哪边出了纰漏,凌野居然“醒”了。
“赵妮娜,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不然郑谦也保不住你。”
垂死挣扎失败,赵妮娜狠狠跺了跺脚,吼道:“凌野,你会后悔的!”说完人就跑了。
之后凌野一直没回屋,他坐在院子的摇椅上看着自家花园缓冲情绪。
脑海里忽然蹦出一句话——偷得浮生半日闲。只是这句话他有多久没真实体验了?他有多久没停下来看看自家花园的景色了?
平时做不到的事,偏偏在他最心烦意乱不得不停下来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做到了。呵,他是不是该感谢上天对他还有一丝怜悯?
可是,先前的动静肯定引起了子轩和儿子的注意,他现在该怎么办?
他不禁嘲笑起自己来,才刚明白自己心中的人是子轩就碰上这种情况,他该如何面对子轩?
他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向好友们求助。
【凌野:救命啊!若不小心放弃了不该放弃的人,如何补救??急!!!在线等!!!】
不到一秒,手机立刻收到了两条回复。
【年少轻狂:凌野,你终于醒了?】
【与Y国某巨星同名:哟呵,凌野,你终于想起我们了?】
【凌野:什么鬼?】
【曾哲:狂是说你终于清醒了。】
几人不愧是死党,这默契真是杠杠的,除了某个一直在状况外的人。
【与Y国某巨星同名:从知道你离婚后我们就一直等着你来找我们谈心事,你真让我们好等啊!】
【凌野:擦,我才刚明白自己的心,你们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们是我肚里的蛔虫?!】
【年少轻狂:尼玛!你才是那么恶心的虫子!!!!曾哲,你跟他说吧,我在给女儿泡牛奶呢,没空理那二货、白痴加混蛋!】
【凌野:靠,你明明一直在玩手机好不!还有,谁TM是二货、白痴加混蛋了,你回来,给我说清楚!】
【曾哲:凌野,还记得大学那会我们最爱拿什么做赌注吗?】
凌野:废话,当然记得,说起那个他就忍不住想吐槽。
☆、第22章 剖析
【凌野:输的人帮其他人洗一个月内裤。】
真TM恶趣味!
【与Y国某巨星同名:哇哈哈哈哈,凌野你果然记忆尤深啊!】
凌野:无语,一个赌注从大一用到大四,能不印象深刻吗?!
【年少轻狂:志焕你别捣乱,让曾哲继续。】
凌野:......是谁说在给女儿泡牛奶没空理我的?!
【与Y国某巨星同名:好吧,我错了,( _ _)ノ|壁】
【曾哲:凌野,还记得你不参加的理由吗?】
当然记得。
【凌野:不喜欢!】
【曾哲:为什么不喜欢?】
能有什么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上小学一年级后,他就被他爸用“培养你独立自主的能力”当借口,要求他自己洗内裤和贴身衣物。原本袜子也得他洗的,可就在他准备把袜子一起丢进盆里和内裤、里衣一块洗时,他爸眼疾手快地夺走袜子,说袜子上细菌太多不能和其他的混着洗,还说其实内裤和里衣也应该分开洗的,但他爸觉得他耐心可能还不够,也就随他去了。
从此以后,他就养成了自己洗内裤和贴身衣物的习惯。等长大到可以独居,他就有了自己的窝和洗衣机。于是,除了必须手洗的内裤,其他衣物一概被他丢进洗衣机里。
直到结婚前,他的内裤都是自己洗的。
他这还没回话,那边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曾哲:你肯定没认真想过,但我们三都知道。这和你所谓的自己事自己做没关系,人都有想偷懒的时候,我就巴不得有人天天帮我洗。你应该是觉得内裤是你最私密的东西,且上面经常还沾有某种不可言喻的液体,所以不管是洗别人的还是把你的给别人洗,你都接受不了。】
凌野:难道内裤不是一个人最私密的东西?而且,谁愿意去洗别人沾满那啥的内裤,很恶好不好!
【凌野:可这和我的感情有什么关系?】
【曾哲:你等我继续说下去啊。】
十月的Q市,天气已转凉,刚从树上脱落的枯叶随风打着卷,沿着小路向远方飘去。
这样的天气对于怕热的凌野来说,再舒服不过了。
他侧倒在摇椅上,阳光透过栏杆的蔓藤植物斑驳地撒在他身上,岁月静好。
凉风习习,吹得他有些昏昏欲睡。
打了个呵欠,他把手机放回嘴边,回了条信息。
【凌野:好吧,你说,我听着呢。】
【曾哲:我们四个的身形差不多,为了让别人嫉妒我们的感情,我们总喜欢买同款甚至同色的衣服,但我们三总分不清哪件是谁的,索性拿到哪件穿哪件。可你不同,每次买完衣服你都会在衣服右袖的内壁用圆珠笔画一个三角形的记号,加上你晾衣服时会挑位置,尼玛,说起这个我就想抱怨一下,宿舍阳台晾衣服的位置就那么点,你偏偏总占据最好的位置。】
【凌野:......你还是继续吧。】
【曾哲:操!哪天我得去找你干架!呼~】
凌野听到曾哲骂完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又听到下文。
【就因为那个记号,你的衣服从来没有被错认过。简单概括就是,你不愿穿我们穿过的衣服,也不愿我们穿你穿过的衣服,你TM有洁癖!】
【凌野:这条我抗议,我明明穿过你们的衣服,你们也穿过我的好吧。】
大二那年的冬天异常的冷,他不像别人那样要风度不要温度,所以他备的衣物最齐,那时直接分给好友每人一件。
【曾哲:抗议无效!我说的是里衣,即贴身衣物,你敢说这个你有和我们互穿过?!】
凌野一呆,仔细想了想,这个好像、大约、或许、可能没有过吧?
【曾哲: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凌野细细回想那种感觉才回了过去。
【凌野:感觉很别扭。】
【曾哲:Cut,下一条。我们吃饭时,若发现好吃的会直接拿自己的筷子或调羹喂别人,但你从没有过;有时正上课呢,忽然发现杯里没水,我们会直接拿过其他人的来灌,但你不会。你的保温杯从来不给我们,即使我们只是倒出来你也不肯,最后干脆溜出教室去给我们买饮料;看电影吃零食时,我们经常会直接把东西喂到别人嘴里,因为你从不愿做被喂和喂人的人,索性不吃零食……操的,你这到底是矫情还是洁癖?来吧,说说,这些又是为什么?】
凌野:......
他觉得自己快疯了,这一长串话怎么听起来好像在埋怨他不合群,而且似乎程度颇深?
他其实并没有嫌弃他们的意思,他只是觉得,觉得,唔,不卫生?不习惯?别扭?……擦,原因他答不出来。
【曾哲:行了,别纠结了,我们知道你并不是嫌弃我们。你大概觉得一些过于私密的东西只能自己碰触,别人不行,估计就是你爸妈,你的内裤和贴身衣物都不会让他们碰或穿。况且有些行为可能有间接接吻的嫌疑,而我们是朋友,这样很奇怪。对吧?】
凌野握着手机,可怜兮兮地狠狠点了好几下脑袋。若凌钰晨在此,估计会觉得很稀奇,他爹居然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凌野:嗯。】
【曾哲:所以你结婚后内裤仍然自己洗?】
听完这句,凌野彻底愣住了。从小到大他自己洗内裤洗习惯了,青春期过后更甚,完全不允许除他之外的人碰,父母都不行。可为什么结婚后会这么理所当然地接受子轩帮他洗?而他偶尔也会帮子轩洗。
至于互穿衣服,他特别喜欢子轩穿他的T恤和衬衫,因为那样的子轩看上去真的不要太诱人。所以偶尔情趣来时,俩人会互换衣服穿,来个角色互换。呃,除了床上嘿咻的位置。
是啊,为什么对象是子轩时这些举动会做得这么自然?只因为他们是夫夫关系?
手机那头的人这会也不急,一直没再发信息过来,似乎在给凌野独自思考的空间。
过了好一会,凌野回了条信息过去。
【凌野:为什么呢?】
听到这答非所问的回答,手机那头等消息的三人直接吐血倒地。
他们当然知道凌野在问什么,只是,凌野这厮会不会太迟钝了?
三人默契地感叹完后又默契地想起凌野离婚的事,最终默契地点了点头,蠢成这样确实无人能及、无药可救了。
幸亏生意场上的头脑还不错。
这次是司徒狂回的信息。
【年少轻狂:凌野,你是猪头吗?你是猪头吧!还能有什么为什么,因为你早把任子轩当成了你身体的一部分。】
凌野蹙眉,是这样吗?因为他经常想把子轩揉巴揉巴塞进身体里一并带走?
吓?他什么时候有过这想法了?
后知后觉的凌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看重爱情的人。那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对子轩产生感情的?
【曾哲:所以说,你会和子轩共用一副碗筷吗?】
共用?这个倒没有,又不是缺碗筷。
不过刚结婚那会他们经常互相喂食,他也是那时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情侣喜欢互喂食物,因为那样吃起来真的很美味。
只是,他和子轩已经是合法夫夫了,接吻都不会排斥,还会排斥共用一副碗筷吗?
等等,好像不对,他现在和子轩离婚了,看子轩给儿子夹菜喂食时,他会眼灼灼地盯着,恨不得那副筷子面对的对象是他。好吧,他好像有些嫉妒儿子了。
这就是喜欢的表现之一吧?!
【曾哲:凌野,你会不会在想既然都是夫夫了怎么可能会排斥?真这么想你就错了,像你这种有洁癖的人,如果有关系没感情,你一样会觉得对方脏,别说接吻了,共用一副碗筷你都接受不了。】
【凌野:真的?】
【曾哲:你想象一下你和赵妮娜结婚,你能接受不?】
呃,好像接受不了。靠,他一直都接受不了好伐!
【曾哲:行了,我不跟你玩一问一答游戏了,等你思考太费时,我还是一次性说个痛快吧。你会自然地接受这些改变不是因为你们的婚姻关系,而是因为你的心早已把子轩看成是你生命中和你最亲密的那个人。也就是说,你爱他。早在你费尽心思设计求婚场景,布置时还不肯让别人帮忙时,我们就知道你的心已经落在他身上了。可惜,你一直不自知。说到这,我真想骂一句,凌野,你真是个渣!你对工作的太过看重及你对感情的懒惰与敷衍让你失去了子轩,可你得庆幸他很爱你,甚至他较心软且你们还有个儿子。但你不走运的是,子轩同时又是个很果断的人。所以,兄弟,你好自为之吧。】
【凌野:哎,听到这我有个疑惑。你们早就看透了一切却一直没告诉我,是这样吗?】
【年少轻狂:嗯呐,看戏多好玩啊!】
【与Y国某巨星同名:哈哈~难得看到这么蠢的你!】
【曾哲:其实若你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我们会阻止你的。】只是我们没想到你居然悄悄签了离婚协议书,还是在最开始的时候,你是得多无脑啊!
【凌野:......说得好像你们在我身边安插了人似的。擦,不会是真的吧?】
【年少轻狂:那必须滴,哈哈~】
【凌野:......那为什么我签下离婚协议书时你们没阻止我?】
【年少轻狂:靠,你想让我们在你家安人?鬼知道你怎么一冲动就签了离婚协议书,我们那时看你忽然不再和她走那么近,以为你醒悟了,只把她当朋友呢。】
【曾哲:凌野,不点醒你是因为感情的事需要自己领悟。人是有逆反和好强心的,若我们在之前说出这番话,相信只要我们理出一条,你就能掰出十条来反驳。即使你觉得我们分析在理,但你依然会反驳。你的好胜心会使你想尽一切办法来证明我们是错误的,而你是对的。之后你会自然而然地往相反的方向去做,直到撞了南墙,后悔终生。】
凌野:我现在已经后悔了。不过,这么说好像我们不能沟通似的。
把这段话反复咀嚼了几遍,凌野忽然有些矛盾,为什么总觉得这些话似乎在理又似乎是歪理呢?
【年少轻狂:嘿,凌野,你是不是在想曾哲的这段话好像对又好像错?人有不同,每一段话放每个人身上都可能得到不一样的解释和论证。若是我,这话完全正确。你其实不用想太多,许多话听听就好,最重要的是学会倾听自己心里的声音。哥们,你是我们中最早结婚的,也是唯一一个离婚的,更是从未看透过的,趁着现在还不算晚,趁着任子轩还爱你,你去死皮赖脸一把,死缠烂打一通,应该能把人追回来的。】
【曾哲:哎,我还有最后一句话——凌野,钱是赚不完的,何况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还是放下野心,停下脚步,看看周围的风景,珍惜身边的人吧!】
【年少轻狂:哦,对了,赵妮娜的事如果你没空处理我们帮你处理好了,绝对包君满意。】
【凌野:随你们。】
他现在的首要问题是把子轩追回来,赵妮娜的事可以稍后,只要她安分点的话。
【凌野:呃,我还有一个疑问,你们怎么知道子轩爱我的?】
【与Y国某巨星同名:靠,你们谁也别拦我,我去揍死那丫的!】
【年少轻狂:凌野,你真是个渣!】
【曾哲:凌野,你真是个混蛋!!】
凌野:......
【凌野:赶紧的,给我说说啊!】
司徒狂、曾哲和武志焕在各自家中第N次默契地抹了把额间的虚汗,因为我们都有眼睛——会看!
凌野等了许久都没再收到好友的回复,遗憾地吐了吐舌。
他放下手机,荡起摇椅,轻轻地笑了。
你们真傻,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们怎么看出来的,我只是想听听你们的说辞,毕竟有些话,从外人嘴里说出来更觉得甜蜜。
不过,他放下一条腿,止住摇椅的摇摆动作,坐正了身子。
刚才一番话下来,他觉得自己似乎过分迟钝了,也觉得自己挺渣挺混蛋的,许多东西明明只要他肯停下来静心思考,一切都将不同。
☆、第23章 离去(抓虫)
窗外落叶飘飞,这样的季节既容易让人犯困, 也容易让人陷入回忆。
此时, 坐在飘窗上陪儿子学习英文的任子轩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初到外公外婆家的情景,那时也是这个季节。
那时二老还住在大学的教职工宿舍, 他初到当地,外公看出他的不自在, 想着这一带都在校园范围, 安全不成问题,便让他带上钥匙自己出去熟悉环境。
那时的他已经许久没听到这么温柔的语调, 他惊讶地抬头,入目的是他们二老慈祥疼爱的眼神, 感受到的是外公温暖的,轻揉着他脑袋的大手。在泪意快涌上眼眶时, 他拿着钥匙转身跑了。
F市的秋天依然有着夏天的高温, 但树叶却应季节地慢慢脱落,时不时从树上飘下来一片,一点一点地点缀着朴素的路面。脚踩上去能听到“沙沙”的声响, 在寂静无人的小路上更显清脆。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踩着树叶就跑了起来, 整个人欢乐无比。
乐极生悲,大概就是他当时的情况。
他跑着跑着, 忽然脚底一滑,直接栽倒进一旁的树丛中,人没事, 就是脸被树枝刮蹭得有些疼。
他摸着脸抬起头时,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足有三米高的树丛中有一座凉亭?
那是一座被树丛围起来的亭子,看上去已废弃许久。
阳光下,那座六角凉亭安静地屹立在树丛围成的平地上,兴许是受周围一圈树木的保护,它只是看上去陈旧了些,落叶多了些。
见到此景,任子轩忍不住小声嘀咕:“也不知是谁种的树,真粗心!”
他沿着树丛底下的小洞爬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空间比他想象的大太多了,让人有种这座亭子其实是被人特意圈起来保护着的感觉。
地面上树叶堆积了很高,但由于里面光线充足,地上并不潮湿,踩上去能听到更多的“沙沙”声,当然也更软更舒服。
他不愿打扰这片安静的地方,但又不舍得离开,索性轻轻地迈着步子走进凉亭,掏出纸巾把亭子的长石凳擦净。坐在上面端详了一圈周围,他的心突然就静了下来,人也顺势躺了下去。
天气很热,亭子里很凉爽,石头的凉意经过一层层的衣服抵达皮肤,很快他就舒服地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他醒来时夕阳正西下,橙红色的霞光倾斜地照射进来,仿若一道从天而降的彩虹,美不胜收。
第二天他就拿着扫帚等工具把亭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自那天起,一直到他来Q市工作,那片树丛与凉亭就是他的秘密基地,偶尔遇到烦心事时他就会扎进去,只要在里面他就能平静下来。
现在,他在一座小镇上创造了另一个秘密基地,一个真正属于他的秘密基地。才离开那没几天,他已经格外想念,如果能把儿子一块带回去该多好,儿子肯定也如他当初般,一眼爱上那个地方。
楼下突然传上来一个声音,任子轩收回心神,觉得那声音似在跟凌野撒娇。
他皱眉,暗道莫非凌野选在今天把人领进了家门?
眼角蓦地瞥到儿子正担忧地看着他,他心中一暖,儿子果然是他的贴心小棉袄。只是,为什么才离开了不到两个月,他就觉得儿子似乎长大了不少呢?
“乖儿子,你继续学习,爸去给你做饭。”
凌钰晨想伸手抓住他爸,随后想到他爸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弱,便作罢了。他只是皱了皱小鼻子,不停在心里抱怨,爹地,你到底和那个女人在楼下做什么?你真的要她不要我了吗?
任子轩才踏出房间就听到楼下大门被关上的声音,凌野这是把人带出去了?
他觉得很莫名其妙,不过这也省了他不少事,他出来就是想让他们回房再打情骂俏的,现在正好。
他不是圣人,做不到以德报怨,做不到微笑面对破坏自己家庭的小三。当然他更做不来和对方吵架或打架的行为,那既有损形象又于事无补。许多事情的发展是双方面的,小三固然有错,凌野又何曾对了。反正他和凌野已经离婚了。
话虽这么说,其实他的心还未真正放下。
在任子轩做饭的时候,凌野回来了。
后知后觉的凌野直到准备回屋才想起他原本是发信息求助的,结果虽然得到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信息,而他最需要的却只有八个字——死皮赖脸、死缠烂打。
深吸一口气,凌野打开了大门,迎面扑来一阵饭菜的香气,他有些意外,莫非子轩没听到刚才的动静,只是下来做饭的?
他急匆匆地奔进厨房。
“好香啊!子轩,你在做什么菜?”
任子轩翻了个白眼,既不想回答这个白痴的问题,也不想搭理凌野。
见此,凌野情绪低落,肩膀瞬间垮了。
死缠烂打第一步——搭话作战,失败!
“子轩,要不要我帮忙洗菜?”凌野才说完就注意到任子轩身侧的台子上摆满了早已洗净的菜品,气氛顿时单方面尴尬。
搭话作战第二次,失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话说得真TM的对,他现在已经不敢随意搭话了。可不说他能干嘛?站在这看子轩做菜还是抢过锅铲自己做?
他选了前者,至少子轩还在他面前,还能好好看着。
上帝啊,究竟如何对一个冷冰冰完全不理你的人施展死缠烂打技能呢?若能直接把人抱上床抵死缠绵还不会在事后被告QJ就好了。可惜,不行!
送礼?他以前送出去的礼物似乎都被留在了卧室的箱子里,再送子轩会收吗?肯定不会!
说情话?甜言蜜语是糖衣炮弹,许多人都吃这套,但说多了难免给人油嘴滑舌的感觉。说得多做不到顶P用!
……
凌野觉得自己的脑子快打结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当初他追子轩时过于轻松,基本没费力,也就没向大众情人司徒狂请教。现在他想请教,对方却不肯教了。
唉,爱情一事,真心比公事复杂。
他当初就是觉得爱情太磨人,所以从未想过要与某人谈感情。
人这一辈子,多数时候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子轩,你刚刚,”凌野还是想知道子轩刚刚是否有听到赵妮娜的声音,当然,他更想知道子轩还在不在乎他。好友说得再多也不够,有些感觉必须他真实感受。
“凌野,我们不是朋友,所以别跟我谈你的感情。”任子轩头也不回地打断道。
Game over!
连朋友都不是了吗?
凌野说不出此时内心是什么滋味,只是那似曾相识的痛感再次由心脏抵达大脑,他不由捂着心脏倒退几步,抵着墙急促地喘气。
这一串声音来得突兀,任子轩不得不回头。
一转身就见凌野捂着胸口神情痛苦,他忍不住出声问道:“凌野,你怎么了?”年年一家人的体检报告他都有仔细阅读,上面并没有显示凌野哪不健康啊。
凌野抬起头,脸色有些惨白,他贪婪地凝视着许久未正眼看自己的子轩,虚弱地摇了摇头:“没事。”
“......你确定?”虽然你看我的眼神很灼热,但……
算了,你有病关我什么事,我又没药。
“嗯。”凌野这回是笑着点头的。真好,子轩还会关心他。
“那你上楼去抱小晨下来吃饭吧。”
“好的。”凌野忽然觉得装病这招不错,可惜不能用,撒一个谎就得用无数个谎来圆,他已经不想再骗子轩了。
他揉了揉依然有些痛的胸口,瞅了眼说完话又迅速转过身专心做菜的任子轩,暗暗叹了口气,迈步离开了厨房。
任子轩在凌野走后松了口气,果然时间太短不行,他现在还会控制不住心疼凌野,看来明早送完儿子上学得离开了。
当晚,任子轩把第二天就离开的决定告知儿子,小家伙虽不舍,但也知道他爸现在住在这不开心,便紧紧地抱住了他爸,即使睡着也不曾松手。
第二天中午,凌野兴匆匆地赶回家吃饭时,只看到再次恢复冷清的屋子,没有了饭菜香,没有了子轩。
他一下坐倒在地,有些不知所措。他太大意了,他一直以为子轩走之前会跟他打声招呼的。
这下要怎么办?他的八字谏言还没实施人就不在了,他还能怎么追回?又要恢复之前那种怎么找都找不到人的状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