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前男友是我新队友(52)
两排牙齿被冻得抖个不停,唇瓣也是毫无血色,但他依旧瞪大眼睛专注盯着游戏画面,眼角还隐约憋着一串亮晶晶的泪花,时不时醒两下从鼻孔里差点钻出来的鼻涕虫。
活脱脱一副小白菜啊地里黄啊没人疼啊的小可怜模样。
而沈邱鸣看到这一幕,脑子里冒出的头个想法却是清奇异常。
操了,我要是这邋遢绝逼会被前男友打断狗腿(...)。
当时他会夜游训练室,还真没别意思,只是想起刚买的烟落抽屉里罢了。
和骆北琛刚分手的那会儿,他每天抑郁得要死不死,再加上肩上背负的那些东西,全凑一块几乎能将他顷刻压垮。
这时抠门老板难得善心大发,递了根烟给他,说他们谁死都行,就你他妈得给老子再活十年。
沈邱鸣还没感动个几秒钟,老板又嫌弃道:“谁叫你小子欠老子的钱最多,你这一垮老子岂不是亏大发了。”
沈邱鸣:“…”
果然,万恶的资本主义如果某天大发慈悲送了颗免费的水果糖,那里面绝对混杂了半斤过期的砒霜。
毒又毒不死人,扔又不舍得扔,不如拿去看穷苦员工逗闷子。
蔫坏。
沈邱鸣起初自然是拒绝的,即便现在失恋了,他仍旧处于被前男友强制戒烟支配的恐惧中。
那时骆北琛只是轻飘飘地乜过来一眼,他原本豪爽地接小弟们递给他烟的手就他妈莫名微微颤抖,想着晚上是不是媳妇儿又不让亲了。
从此不良少年金盆洗手,兜里的烟换成了水果糖。
然后如今恢复了高贵的孤狼身份,没过几天就被老板硬塞了根烟,搞得他心痒痒。
对方一手递烟,另一手还拍了拍他的脸肩,不走心地安慰道:“只要对象换的快,没有悲伤只有爱。”
忘了那个曾经的她,好好偷别人屁股养爸爸。
沈邱鸣呸了一声。
咱们干得是正儿八经打比赛的职业电竞,听你一说怎么就他妈搞成了银秽社情。
老板呵呵他,批话太多,男人失恋都他妈会抽上一根,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沈邱鸣嘴角一抽,乌鸡鲅鱼。
老子他妈离成年还差段时间当然不是男人啊你个憨批!!!!!!!!!
最后这烟,抽还是给他抽了。
真香,挺消愁的。
他就此染上点儿烟瘾,睡前不抽根烟就硬是睡得不安生,抽完梦回水果糖时代,现实的酸涩苦辣散尽,又是甜滋滋。
那晚沈邱鸣不情愿地滚回来取烟,谁知道正巧撞上这种麻烦情况。
他啧了一声,边走过去边顺手脱了羽绒外套,糊了小鬼一脸:“睡不着?”
“啊啊啊?沈哥?”阿明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接过外头道声谢,打得火热的战局都不顾了。
本没打算久留,沈邱鸣里面只穿件稍厚的内衣,外头套了件羽绒就溜了出来。
尽管室内窗户都关着,但温度依旧低得不行,逼得他也跟着想打哆嗦,身体不自觉抖了起来。
他想,麻痹的不行啊。
再这样下去,俩人凑一起可以当场跳段社会摇了,分分钟劲舞团出道不是梦。
于是沈邱鸣勾起食指,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小鬼的脑门:“冻成这样练个屁,给我滚回宿舍去。”
“别别别,沈哥,我不怕冷的!”臭小鬼偏头看他,梗着脖子反驳道。
接着就不争气地打了个喷嚏,鼻涕眼泪一下子全糊那件外套上了。
瞧见这一幕,沈邱鸣眼角抽了抽。
冬天为数不多抗冻的衣服就这么给毁了,不说心疼那全是骗小孩的。
“成了,蒋幼稚那屁话整个俱乐部也就你认真当回事。”他往旁边揪了张纸巾,难得耐心地给红鼻子小鬼抹了抹眼泪。
结果他这一抹也不知刺激到阿明的哪根神经,还越哭越带劲了,熬红的双眸眼泪汪汪地瞅着他。
沈邱鸣看得头疼,把被小花猫湿透的纸巾随手扔进垃圾桶。
他皱眉掏了掏睡裤的口袋,不耐烦道:“小鬼,你怎么跟个姑娘似的?哥可没带水果糖——”
“沈哥,”阿明抽着鼻子,不甘心地说,“蒋耀他说我打得烂,把突破手玩成了突破口,到比赛时只会拖战队后腿。”
“哦。”沈邱鸣掀了掀眼皮子,语调平平地应声道,神情没有太多的变化。
有一说一,阿明混在普通玩家里头打得算不上烂,排名靠前,不然也不会被老板相中。
但要是放在高手如云且竞争激烈的职业圈里,他那操作水平至多堪堪达到了及格线的标准。
沈邱鸣犹豫了两秒钟,嘴唇微微嚅动却没发声。
他到底没狠心告知阿明这个对他来说有些残酷刺耳的事实。
毕竟你我都是村里来的,这小鬼家里没几个钱,除了巴望打职业比赛混口饭吃,也想追求藏在心底里的那个美好电竞梦。
他怕要是今晚自己这么一多嘴,人家明天就撂挑子不干,事逼老板估计想和他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
心想到这茬,沈邱鸣打了个哆嗦,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脑补老板手拿菜刀砍电线的画面给吓的。
轻声叹了口气,他低头摸了摸小鬼的脑袋,薄唇微勾:“就林黛玉的运动量还操着施瓦辛格的心,他懂个屁。”
“变菜可以再练,忘本那就是真没救了。”
再然后,沈邱鸣就不太记得了,反正变菜没变菜依旧那样。
小孩儿还是拖了战队好几次后腿,越打越自闭,对自己失望透顶,到后来就连沈邱鸣都不知道拿什么话好劝的了。
阿明是肯下功夫没错,也有年轻的资本,可唯独缺了操作上那点天赋。
电竞这玩意儿真他妈玄乎得很,归根结底还得靠天赋,老天爷要赏这口饭吃,光嫉妒也没办法,毕竟这是靠努力补不了的硬伤。
或许比起阮诺诺,蒋耀那点花头的确辣眼睛,但他仍是要比一般的职业选手好上太多,能血虐阿明完全在情理之中。
沈邱鸣现在唯一记得的是,阿明最后被抠门老板打了半折卖出去的。
有个没名气的甲级战队在考虑了四五天后才肯要他,去了也是做替补位的冷板凳,上场的机会几乎少的可怜。
临走那天,小鬼拖着笨重而破旧的行李箱下到基地门口,艰难地上了叫来的计程车。
他走时老板正忙活破产清算的事儿,员工早结完工资跑了,其他几个队友吃过不久前的散伙饭也是该走的走还散的散,整一俱乐部冷冷清清。
只有沈邱鸣因为和BOOM的合同吹了,留在基地里无处可去,脚踏着人字拖懒洋洋地跟出来为他送了行。
小鬼把为数不多的行李打点妥当,喘了口气终于坐上了汽车舒适的后座,摇下车窗后朝站在外边的沈邱鸣笑了笑。
那笑容在沈邱鸣眼中莫名觉得有几分古怪,但他也没在意,同样回以微笑,单纯的,不带一丝杂念。
沈邱鸣活像个送儿子即将出远门的老妈子,絮絮叨叨地提醒阿明去了新战队要好生照顾自己,和新队友和睦相处,大家都是兄弟,没什么好顾虑的。
阿明乖乖听完,唇角的笑意却寡淡了不少,薄唇抿成直线,望向沈邱鸣的目光中多了几许复杂之色。
在司机师傅烦躁的催促声中,他睫羽微垂,半阖着眸子慢吞吞地说了几句离别的话。
语调轻柔缥缈,却又夹杂着一丝令人倍感陌生的冰冷。
他说:“沈哥,我真羡慕你们这种人,不用怎么费劲就能轻而易举地达到我永远可望不可即的高度。”
“沈哥,每次我比赛拖了全队后腿,你总是头个来找我谈心的,我一开始还不明白,你就这么喜欢替别人.操心?”
“后来我算是想明白了,沈哥。”
刻意不抬头去看沈邱鸣此时的表情,阿明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嘴角勾起了嘲弄的弧度,眉眼漠然。
“其实你和蒋耀,和网上的那些喷子没差,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否则你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劝我这个无药可救的菜逼努力训练有什么狗屁意义?到头来还不是因为我的失误,整支队伍差点打输了晋级赛的那场决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