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短信告白引发的灾难(4)

　　“说起来，你是不是最近兼职有点多？”
　　南野秀一忽然发问。
　　“这几天帮你签到的次数太多，有几个教授对你好像有点不满。”
　　“啊…这个我也没办法呀，”北川原发出一声哀叹，“一分钱难倒英雄，我现在可算是钻进钱眼里去了。”
　　“有这么缺？”
　　北川原不是特别奢侈的人，就学习成绩来说，也是完全可以靠奖学金度日。没道理缺钱缺成这个样子。
　　偶尔有次看见他的计划表，上面密密麻麻的竟然全是兼职。上午的早课结束去奶茶店打两个小时的工，下午的生活就更是被诸如汉堡店之类填满。学校安排的实习公司也完全不懂得体贴新人，脏活苦活累活基本上都是实习的干，出差到别的城市取材这种事一个月也得有两三次，不过尽管如此，报酬当然也不低。
　　只是就算这样，北川原仍然天天哭穷。
　　“你知道，我有个弟弟，他最近要过来，总不能让他跟我一起挤大学宿舍吧，”北川原拉着脸，像极了一条湿透了的狗，“再说了，要是被宿管大爷发现了，估计得天天扣我七八分。”
　　南野秀一很快明白了缘由，“你要在外面租房子。”
　　北川原不是本地人，老家在乡下，离这里快要横跨半个日本。当初在高中，北川原寄宿的亲戚家和他家正好是隔壁邻居，南野秀一对他家的大概情况也算有所了解。
　　北川原确实有个弟弟，只不过是表弟。但因为从小到大都待在一起，所以感情格外的好，跟亲弟弟也没差。
　　“没错，我已经看中一个了。价格在所有我看过的里面已经是最便宜的了，环境也还不错。”北川原在白纸上简单的算了算费用，“再这样干半个月就好，反正创真来这里顶多也就住一个月，等他考进去远月，就可以住学校提供的宿舍了。”
　　“对了…他父亲呢？”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北川原就来气。
　　“跑了，”北川原语调阴沉，“不过我也习惯了，毕竟伯父这个性格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太渣了，”北川原痛心疾首，“他怎么能比我还渣呢！”
　　南野秀一：“……”
　　你怎么还没忘记上章自己给自己加的人设。
　　“远月的话，”南野秀一试图转移话题，“不太好考。”
　　“这个嘛，虽然说起来主要是我的直觉，”北川原不好意思的用手指挠了挠脸，“但我对创真有百分之九十的信心。”
　　“就算是真的碰巧遇到了剩下那百分之十，”他耸了耸肩，很无所谓的样子，“那就让那群教授继续看不惯我好了。”
　　北川原对人一向亲疏远近分明的很，但这一点却不易让别人察觉。别人看他，既有些孩子气的幼稚，有些时候又傻兮兮得可爱，看起来就是一个二缺。但他真正如何，恐怕只有那些他真正亲近的人才会知晓。
　　总是这样，南野秀一想道。
　　高中的时候，因为就住在隔壁，上学放学顺路总是一起走。
　　南野秀一对发展人际关系没什么兴趣，如果不是害怕志保利说他孤僻，他其实很乐意一个人窝在角落里，不和任何人说话。北川原本来是个很好的挡箭牌。
　　北川原易于和人相处，他为人坦率，不爱走弯弯道道。情绪总是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却总是被人一眼看透。
　　南野秀一本以为这是个很好的挡箭牌。
　　直到高三毕业那天。
　　他的手机被人误拿去了给北川原告白，他第一反应倒不是想着怎么解释，却是好奇北川原的反应。
　　惊讶或是惶恐，南野秀一把这些情绪都猜了一遍，却独独没料到对方干脆直接地换了新手机新号码，然后对告白的事只字不提。
　　直至今日，南野秀一仍然没法描述自己在那一瞬间的情绪。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于北川原而言，可能只是一个只要换个号码就能丢掉的陌生人。
　　虽然其实也谈不上什么伤心难过，但总归有点郁闷。
　　“怎么了，秀一？”北川原见他发呆，忍不住开口询问。
　　北川原对人有一种天生的自然熟，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只叫他的名字，无端显得熟络。
　　但这些毫无意义。
　　南野秀一看向他的室友，对方兀自在那疑惑。
　　他笑了笑，“没什么。”
　　这个时候的南野秀一尚且不知道命运的厉害之处，也不知人之命途无常，总有诸多巧合。若是知晓他这份郁闷并非是独一份，估计会有所安慰。
　　***
　　在刚认识那个妖怪的前几个小时，北川原尚且还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东京街头尽是一些魑魅魍魉，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所以最开始的时候，他也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中二病。
　　头发不好好染，一定要弄成黑白相间不说，那个红色美瞳更是逼真到让人怀疑根本是拿了个眼球塞进去，虽说意外的挺好看。
　　但这也没什么特别的，人不中二枉少年，哪个人年轻时候没有一条中二能量槽亟待使用。
　　何况这个人的中二还让他以白菜价租到了这种高地价的房子。
　　本来以北川原这种穷酸大学生，打多少份兼职也是够不到在这种地方租个房子的。奈何唯物主义在魔都东京就纯粹是个摆设，随便来只妖怪就能把它掀翻了。
　　光是闹鬼这两个虚而又虚的字就能让房价减了又减，何况还有照片这种实物为证。
　　北川原看了一眼那张被大街小巷传得玄而又玄的照片，又对照一般看了一眼真人。
　　他忍不住赞叹出声，“同学，你还挺上镜的。刚参加完漫展回来？”
　　他唯物主义信仰极深，断不相信什么鬼怪之说。脑子里自动就编出一个合乎自己世界观的理由。
　　从见到北川原起就僵在原地的妖怪听到这话忽然就松了口气，嘴里还轻声喃喃着诸如“我就知道”“认不出来”之类莫名其妙的词汇。直到北川原的下句话出口——
　　“就是私闯民宅这习惯不大好，而且这附近的人都被你吓到了，有没有兴趣跟我去警察局澄清一下？”
　　看着北川原那诚恳的表情，妖怪突然感到胃一阵抽痛。
　　妖怪：……你认真的吗？！


第6章 恋爱前奏之一
　　奴良陆生对北川原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一个很微妙的点上。这之中很大部分要源于他们之间完全不美妙的初遇，以及接下来的多次也不怎么美妙的相遇。
　　奴良陆生后来很深沉的想过，如果扒人马甲这个技能最高等级是十级的话，北川原完全可以毫不客气的拿下十级。
　　而且奴良陆生可以替他毫不谦虚的说，别人的十级，是因为他们的能力限制如此。北川原的十级……是他妈的因为这个技能只有十级。
　　在高中时代所有他和北川原同框过的场景中，十有八九他正在掉马的路上，至于剩下十分之一，他一般都在掉马的边缘挣扎，只差北川原一脚就会掉下去。
　　而往往这个时候救他于水火的，也正是北川原。
　　这正是奴良陆生对他印象微妙的原因。一方面，北川原一次又一次的差点让他的妖怪身份公之于众；另一方面，他那神奇的脑回路，以及坚定的唯物主义信念又回回把他从地狱拉回天堂。
　　还记得有一回，他正被某位著名阴阳师家族的青年才俊怀疑身份，于是当时和他有颇多交集的北川原，就成了试探的最好对象。
　　“你不觉得待在奴良同学身边总会发生很多奇怪的事吗？”阴阳师同学上来就是正中红心，誓要一探究竟。
　　然后躲在一边的奴良陆生就看见北川原一副深有同感的样子猛点头，然后不等对方继续询问，就开始列举他的黑历史。
　　奴良陆生：……
　　当时，他看见那个几乎就要把他的身份拍棺定论的阴阳师同学眉飞色舞快要飞起的神情，以及旁边不断给对方的结论添砖加瓦，笑得一脸阳光的北川原，忽然觉得六月的暑气俱已消散，只剩下漫天冰锥子朝他狠狠砸来。
　　他一时愣忡，手无意识抚上心脏，那里心跳如鼓，很有心脏病发的趋势。
　　然而北川原一向是个坑货，这种坑取决于你根本不知道他会在把你扔下几层地狱的时候把你拉回去。
　　奴良陆生快要在脑子里模拟解决后患的九九八十一种方法的时候，却又被北川原一句话救了回来。
　　“我说，你不会真以为他是妖怪吧。”
　　这话说的很有水平，至少本来兴高采烈正打算去讨伐某位妖怪大佬的阴阳师同学立马就停下了动作。
　　怕不是接下来有大反转。
　　果不其然，热爱科学的北川原用他渊博的知识解释了一系列灵异现象，深刻阐释了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诸如所谓妖风阵阵，是温度和什么峰和什么峰共同作用的结果之类，硬生生的让阴阳师同学想起了被地理支配的恐惧。
　　阴阳师同学听了半天，觉得自己大概是被鄙视了智商，他不服气的想要反驳，“可是你之前说的那些事情确实也发生过吧，你要怎么证明不是妖怪作祟？”
　　听闻此话，北川原先是笑了两下，然后慢条斯理的问，“你为什么要除妖？”
　　“当然是因为它们伤害人类。”
　　北川原笑得更厉害了，他伸出两个指头，“我和他快认识两年了，我在这边没有亲人，这边的亲戚不爱管我。”
　　阴阳师同学觉得这三个短句毫无逻辑可言，跟他们现下探讨的话题好像也没什么关系。直到北川原说出下一句话。
　　他一脸认真的对上阴阳师同学的目光，“在我认识他期间，奴良陆生至少有十次机会害我而不被别人发觉。但是事实上，反倒是他帮了我很多忙。”
　　“先不提我是唯物主义者从来不信这些，就算他真的是妖怪，”他坦然看向对方，“有这么好的妖怪，干嘛不留着造福人类呢？”
　　后来奴良陆生翻来覆去日夜不眠的想，觉得自己的恋情实在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是强行被吊桥原理绑架的结果。
　　先是把他置之于死地，然后又在千钧一发之时拉他回来，就这么一来一回，其中惊险刺激得估计能让肾上脉激素浓度超标一百次了。就是混蛋大恶魔都能在他心上烙上一个小爱心了，何况是……
　　他本来就觉得有点可爱的北川原。
　　这是欺诈，他无数次咬牙切齿又心有不甘的想，这是吊桥效应。
　　而当高三毕业那天，他颤抖的手费了好大力才把告白短信发出去的时候，他就像被人用小锤子敲了一下脑袋，突然间意识到他早在很久之前就该承认的事情。
　　他的吊桥效应，恐怕是永远都不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