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襄阳王超凶(22)

　　庞昱玩味的看着白玉堂，突然多了分戒备，道：“你既与他如此亲近，为何还要助本侯一臂之力？”
　　这庞昱能够将谋反进行到如今这地步，也不全然是没有脑子的，白玉堂态度认真了不少，“侯爷也知道王爷归还圣上兵符一事，可知此事真相到底是什么？”
　　这一点庞昱的确十分费解，他花了不少力气弄清确有此事，却实在想不通襄阳王打的算盘，不由问：“真相是什么？”
　　白玉堂知他有点上当了，慢慢道：“小皇帝今年已有十六了，他与太后罅隙多时，想借襄阳王和太后争权。”
　　“竟有此事？”庞昱他爹庞太师早便跟他提过小皇帝年纪大了之后，总惹太后生气，明里暗里和太后对着干。
　　是以他们朝中大臣，包括包拯在内，都不免因为替皇帝做事而得罪太后，太后也总想着法子找他们的茬，其中当属包拯被太后刁难得最甚。
　　庞昱对白玉堂的话信了七八分，继续问：“既是皇帝与太后争权，襄阳王能从中得什么好？”
　　白玉堂冷声一笑，“皇帝年纪尚轻，怎是襄阳王的对手？襄阳王说愿交还兵符助他，他便全部相信了，但襄阳王这样的人，会真的将兵符就这么给皇帝？”
　　庞昱有些明白了，“你是说，襄阳王这是演给太后看的，替皇帝震慑太后？兵符还在他手中？”
　　白玉堂点点头，“兵符就在他王府里，我也见到过。侯爷若是此次能够除了他，那兵符，还不是你囊中之物？”
　　“侯爷，那襄阳王只把我当个玩物，况且小皇帝其实也不蠢，太后毕竟是他亲娘，襄阳王是斗不过他们的，依我看，还是侯爷的计划更稳当些……。”白玉堂还在给庞昱灌着迷魂汤，庞昱终于完全相信了白玉堂的话。
　　庞昱将白玉堂揽到怀中，嗅了口白玉堂发上的清香，一时间恍若置身天上，“原来如此……..看来小玉这是想择个更好的归宿啊，本侯果然没看错你，是个聪明的小美人！”
　　白玉堂死死盯着庞昱搂他的手，发誓事成之后，绝对把这两只手砍下来喂鱼！
　　庞昱占了点便宜，也不像之前那么防着白玉堂了，想了想白玉堂和他提过的计划，眼睛一转道：“那么就依你的意思去办，你可有把握？”
　　费了这么多口舌，庞昱终于彻底上了白玉堂的钩，白玉堂嘴角一勾，道：“只要侯爷照我的意思办，我有十成的把握，让他襄阳王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十四章
　　阮红堂虽是建在东瀛人的地盘与校场中间，但十分清净，没人的时候门可罗雀，只闻虫鸣。
　　此时阮红堂的大门半开着，洪玉娇身段清瘦，眉眼深深，木簪挽着长发，正带着一众楼里的姑娘去往岸边浣衣，远远的看见襄阳王回来了，便出声打了个招呼。
　　襄阳王的脸色并不好看，抬起头敷衍的笑笑，道：“洪姑娘这是去洗衣服？”
　　洪玉娇与他交换一个眼神，握紧手中装着衣物的木盆，明媚的笑着：“趁着日头好，早些洗了好晾干，王爷这是………。？”
　　襄阳王一笑，周身少见的低气压荡然无存，加上他这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气，竟让洪玉娇觉得有些炫目。“身体有些不适，便早回来了。”
　　洪玉娇道：“既然如此，庞福你可得好生照料着王爷。”庞福便是庞昱派来带襄阳王回来休息的下人，一直是庞昱得力的左右手。
　　庞福点头哈腰，一副老实相：“洪姐放心，侯爷已经交代好了！”
　　洪玉娇点点头，也不再多加耽搁，福了福身，自带着姐妹们继续往岸边去了。
　　等她们走出阮红堂的范围，洪玉娇眼皮子一直跳，迎面海风拂来，无端竟让她有些心惊。
　　庞福一直是庞昱的贴身仆从，庞昱极为重用他，怎会专门派他做这样的小事？洪玉娇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襄阳王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案前拿杯子喝水，庞福带着个下人一直跟着他，直到进了屋子还没要走的意思。
　　襄阳王一脸莫名其妙：“还不出去在这做什么？”
　　庞福殷勤笑着，递上庞昱交代给他的加了量的五石散，道：“王爷，我家侯爷说了，这五石散可缓解身体不适，王爷不如再服用一些。”
　　襄阳王格外惜命，随意扫了两眼庞福捧着的五石散，开口道：“怎么，瞧着本王好糊弄，便想骗本王服毒？这五石散吃多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家侯爷不会不知道罢？”
　　庞福镇定自若，捧着匣子的手纹丝不动，“王爷说的哪儿话？这五石散的方子已被改良过，王爷服了，一点问题都不会有。”
　　“本王便是不吃呢？”襄阳王紧紧攥着手里的杯子，心中虽然害怕，却不敢表露出来。
　　房间内琉璃特造的方砖光可鉴人，配着阮红堂内暧昧低垂的绡纱，透着股瘆人的冷意。
　　庞福悠悠一笑，将匣子递得离襄阳王更近一些：“王爷不吃，身体更加不适的话，可怨不得我们。”
　　襄阳王垂着眼，危险来得比他想象中还快一些，如今的他谁也指望不上，若是不吃……..
　　“罢了…..”
　　襄阳王根本没法拒绝，伸手接过匣子，只觉手中虽然没有重量，却犹如千斤重力压在上头，忍不住低低叹了声气。
　　“王爷，还请快些，小的也好回去跟侯爷复命。”
　　襄阳王深知此次躲不过去了，仰起头，再次吞下了比先前那次分量多出两倍的五石散。
　　庞福满意一笑，收起盒子，朝襄阳王道：“王爷好好休息，小的就不打扰了。”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洪玉娇跑得香汗淋漓，满面通红的出现在了门口。
　　“王爷……。！”
　　庞福目的已经达到，也没功夫再理会他们，对着洪玉娇笑了笑，道：“王爷用了五石散，洪姐便安排几个姑娘过来，好好陪陪王爷罢。”
　　洪玉娇不敢露馅，点点头，等庞福走了后才马上扑到桌边，问道：“王爷，王爷你怎么样？”
　　襄阳王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却仍强撑着，抓住洪玉娇的袖子道：“庞……..庞昱对我下手了，快………带我去找……五爷……”
　　少量服用五石散者，洪玉娇还能救，但襄阳王此次服用过多，她也不敢用寻常的办法替他解毒，却又不想放弃，道：“王爷，你中毒太深，得先解毒才成！”
　　“来不及了……..我担心，庞昱会对五爷不利……。”
　　白玉堂此番也是一心念着自己的计划，没想到庞昱会这么快动手，所以也没对襄阳王多留个心眼。
　　但襄阳王不知道他的计划，也不知道庞昱已经信任了白玉堂，还有些担心白玉堂的安危，于是顾不得自己，强烈要求要去找白玉堂。
　　洪玉娇拗他不过，狠狠心，一把扶起襄阳王，往校场赶去。
　　庞福才刚回去跟庞昱复命，白玉堂看庞福神色鬼鬼祟祟，和庞昱两人笑容不对劲，心中也暗暗生疑，想找机会回去看看。
　　还没想出借口，洪玉娇扶着襄阳王，已经往校场赶来。
　　洪玉娇扶着襄阳王，见到庞昱，心下慌了一瞬，马上道：“侯爷，王爷说想见玉夫人，所以玉娇便将他带来了。”
　　庞昱瞧见襄阳王中了五石散的模样，心中大喜，面上佯装关心，却道：“王爷怎的脸色如此不好？”
　　襄阳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死死攥着白玉堂的手，眼中满是告别之意。
　　白玉堂察觉到些什么，凑近襄阳王耳边，襄阳王什么也没说，片刻后白玉堂却同庞昱说：“王爷说身体不舒服，在屋内憋着反而更难受，想去岸边吹吹风。”
　　去岸边本就是白玉堂之前和庞昱说的计划的一部分，庞昱也没多疑，想着此时襄阳王已经中了毒，更好他们下手，于是也没细想襄阳王怎会如此简单便着了他的道，马上道：“说的也是，屋内空气滞塞，确实不如海边来的舒坦。”
　　庞昱早知道襄阳王已经神志不清，根本不可能说什么要去海边的话，还当是白玉堂为了方便下手而自己编的。
　　“夫人便带王爷过去转转也好！”
　　白玉堂原本是打算借着要除掉襄阳王的借口，同庞昱说要将襄阳王带去海边，伺机推入海里，量他襄阳王本事再大，也都不可能逃出升天。
　　实则他早已让洪玉娇通知了四哥蒋平，日夜蹲守，就等他将襄阳王推进海中，用这釜底抽薪的法子，救出襄阳王。
　　可没想到庞昱这么担心他失手，竟然还不放心的逼襄阳王吃下那么多五石散。
　　襄阳王说不出话，眼睛也看不清路，全靠白玉堂搀着才没扑倒在地。
　　却没察觉到白玉堂的手比他抖得更厉害些。
　　白玉堂本想将他带去洪玉娇洗衣专用的那片岸边，庞昱不知道他们已经知道那片海里没有土龙，还当白玉堂找不到路，出声提醒道：“夫人，那片地方用来洗衣，污秽颇多，该去另一头。”
　　白玉堂动作一顿，扶着襄阳王，往旁边的岸边走。
　　无边无垠的海面就在他们眼前，白玉堂将襄阳王一步一步掺到庞昱停靠的那支备用船上，就站在甲板边举目远眺。
　　目光尽处只有一条水平线，天，海，云，都在那里汇集，本是极美，二人却都没有真的在看海。
　　襄阳王很有可能会死。
　　白玉堂清楚，襄阳王自己也很清楚。
　　等空旷的岸边涌上一片喧嚣的浪潮，白玉堂眼里映着沙滩上朦胧的光晕，低声道：“赵爵，你怕不怕死？”
　　襄阳王没有回应，白玉堂沉默许久，最终道：“既然你这么怕死，五爷救不了你，就赔你这一命。黄泉路上有五爷，你可还怕？”
　　襄阳王隐隐约约听见什么死不死的，混沌的大脑来不及反应什么，只觉身上重力骤减，浑身知觉全部消失，整个世界都静了。
　　唯有铺天盖地钻进鼻腔口中的腥咸海水在提醒着他……。
　　他还活着！还有感官！
　　不过……..没死也快被淹死了！！！！
　　五石散的效力被冰凉刺骨的海水冲淡一些，襄阳王被白玉堂推入海里，却如鱼得水，疯狂的在海里胡乱扑腾，没一会又听到水花溅起的声音，浮出水面一看，竟然是白玉堂！
　　被庞昱手下喂养在岸边附近的土龙察觉到海里的动静，纷纷朝这边游来，庞昱在远处看见襄阳王落水，还没高兴上一会，却见白玉堂也纵身随他一起坠入了海里，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庞昱对着手下拳打脚踢，面上急得不行，大喊道：“快把土龙全都弄回来！玉夫人也在海里！伤她一根头发就全都给本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