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每一个魔道学者心中都有一个穿越梦(30)

　　“不用换鞋子了，直接进来吧。”
　　周离行进门开灯，信手将背包扔在沙发上，扭身就要去厨房给对方倒水。但还未等他来得及弯腰从茶几上拿起待客用的玻璃杯，周泽楷就走过来扯着他的手腕，将他强硬地拉回了沙发上。
　　“呃，至少让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
　　周泽楷摇摇头，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周离行。
　　“……我不是在做梦吧。”
　　沉默了良久，周泽楷才重新开口。他垂下头去看了看被自己握在手中的周离行的手腕，白白嫩嫩的一截，温热的。
　　周泽楷尝试着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对方手腕内侧的皮肤，发现自己能够十分轻易地从这样亲密的触碰中感知到对方跳动过快的脉搏。
　　“你不是在做梦，是我在做梦。”
　　周离行略有些不自在地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孙翔告诉我的。”
　　“哦，我就猜是他。”
　　周离行说完这干巴巴的一句话就噤声了，两人谁也没有率先开口，房间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你……”
　　“你……”
　　周离行定了定神，压着嘴角道：“你先说吧。”
　　“嗯……”
　　周泽楷只堪堪迟疑了一下，便将先前被打断的问题重新又问了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怎么回事？”
　　周离行抓抓头发，眼神飘忽了一下。
　　“我觉得情况可能挺难理解的，毕竟我当初一下子从火车上下来也懵了。嗯……事实就是，我大概是从十年前穿越来的，吧。”
　　他简单地回忆了一下：“几个多月前我从杭州火车站下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跑到了九年后，然后过了今年应该就算是十年了吧。”
　　“……哦。”
　　“就‘哦’一下？”
　　没有得到预料之中的惊讶质问，周离行反倒被对方过分淡定的反应给弄懵了。
　　“就这么接受这个解释了？万一我是假的呢？”
　　“不会。”
　　周泽楷看着周离行，慢慢地摇了摇头：“因为你就在这里。”
　　都见到人、握到手、抱到怀里了，这哪里还能有怀疑？周泽楷的惊吓早在前段时间得知自己哥哥以十年前的容貌出现在杭州的时候就被用完了，此时此刻只要对方别是个鬼魂，怎么样的解释他都能够接受。
　　“那万一是黑科技呢？其实我是个克隆人，只是拥有‘周离行’的记忆而已。”
　　“……十年后的科技还没发展到这个地步。”
　　周泽楷看向周离行的目光瞬间变得有些微妙了：“而且这样做有什么用？骗钱？”
　　对方这个清奇的思路怎么和他们队的那几个活宝一样啊？什么都能想，什么都敢想。
　　他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看着对方的目光从欣喜变为无奈，又从无奈变为了严肃。
　　“哥，你……”
　　周泽楷定了定心神，目光在房间一旁的快餐盒子上一扫而过。
　　他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回来呢。”


第34章 坚守是自有理由
　　为什么不回家？这可真的问到点子上了。周离行看着对方，茫然地张合了一下嘴唇。
　　“我……”
　　他迟滞地吐出一个字，然后看着周泽楷，再也说不出话来。
　　眼见周离行就这么呆在了原地，周泽楷双眸暗了暗。他浅浅地吸了口气，蓦地顿住。
　　“你不想回来。”
　　他轻轻道：“为什么？”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离家独自出行后发现自己去到了十年后，没有任何自己熟悉的元素，在这种情况下，他到底是出于何种心态，才会选择默默一人扛下所有，而不是立刻尝试回家寻找父母求助？
　　上海离杭州距离并不远，打个的也就几小时的事情，就算担心十年后他们搬了家，但他周泽楷拍的广告都快把杭州城给贴满了，轮回俱乐部的地址也不是查不到，在这种情况下，周离行仍旧坚持守在杭州城里……唯一能够作为解释的原因就只有他不想回来这一个了。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周泽楷的直言不讳让周离行猛地僵住了背脊，他情不自禁地咬了咬下唇，没有立刻接话。
　　的确，如果他真的想要回家的话，无论是通过轮回俱乐部找到周泽楷，还是通过叶修、孙翔联络到轮回队长都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周离行有钱支撑自己在杭州这种城市租房，却一直执拗地不愿找方法回去，只是因为他不愿回去、不敢回去罢了。
　　试问，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能够接受穿越这种看起来就只会出现在小说里的事物？恐怕没有多少人会相信吧。
　　十年对于周离行来说只是一列动车的时间，但对这个世界其他的住民来说，却是实打实的三千六百多天。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切了。
　　周离行很清楚他不属于这个时代，所以在一开始来到十年后的杭州的时候，他是曾一度怀抱着能够再穿越回去的梦想的。但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想要回家的渴求和深思熟虑的克制相互争锋后，周离行变的越来越心慌、越来越无错。
　　如果他回去遇到了这个时代的他，那他或者‘他’会不会因为这场意外的碰面而消逝？如果他遇到了‘他’，那么他势必会在之后的某个时间点回到过去，而若是因为他这一次的贸然回访而致使两人之中的一人消失，那这样的循环就会被打破——他不能回去，而原来的他的父母也将与他们的大儿子永别。
　　而如果他回去没有遇到这个时代的他，事情恐怕会更加麻烦。若十年后的他从未存在，这就代表着这次的穿越并不是一个循环往复的现象，他不仅不能回去，还不得不留下来应对之后一系列的事情。
　　新的身份怎么办，对于亲戚的交代怎么办，父母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因为穿越的异相而排斥他，甚至把他送去相关机构？
　　出于对于自己父母情感的信任，周离行可以暂时排出后面两项问题，但如果是在这种情况下，单单就前面几项事宜，就足够他和他们喝上一壶了。
　　如果他回去，很大可能性上，他就不再是原本的那个“周离行”了。而无论是被外人当作代替品来看待，或是被认作是只是外貌相像的另外一人，这都是周离行所无法接受的情况。
　　丧子十年后突然领回来了一个与长子一模一样孩子……这样的场景该有多尴尬？若是了解当年的情况，又特别热衷于八卦的话，周离行肯定会被那些街坊邻居指指点点，被当作那个死去的“周离行”的副本，一辈子活在自己的阴影之下，而他的父母或许也会因为这样过分“执着”的作为被外人议论纷纷，承受他们本不需要承担的压力。
　　先前就说了，十年足以改变一切。
　　公民失踪超过一定年限就可以被申请注销户口，而这个年数肯定是小于等于十年的。或许他的父母通过十年的时间已经从当时的事故中走了出来、过上了平静安定的生活，他们或许会在茶余饭后、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次想到他，但在回忆的忧思过去之后，两人还是会继续在稳定的轨道上笔直向前。
　　他们有周泽楷，有工作，有阵痛过后的珍惜未来。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还要去扰乱父母清净的生活，让他们重新陷入无端的混乱之中呢。
　　周离行都做好绝不回家的准备了，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周泽楷找上门了。
　　他至今都没搞清楚，自己的行踪到底是怎么被周泽楷发现的。他从未在叶修面前暴露自己的来历，也从未和孙翔讨论过除了荣耀全明星赛之外的东西，他在十年后杭州的交际圈简单到可怜，根本不可能会有人知道他的过去。
　　从见到周泽楷站在自己门口，一直到放任自流将其迎进家门这段时间以来，周离行沉默地思索了数种能够暴露他身份和位置的渠道，然而直到他被对方逼着说出为什么不回家的缘由为止，他都没有捉住丝毫可能的蛛丝马迹。
　　自己的信息泄露第一次，就有可能会泄露第二次。看样子这次并没有引来警.察方面的注意力，但如果有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呢？他是真的不想被捉去一些神秘的地下组织、然后被按在手术台上研究啊。
　　周离行想着想着就把思路岔到了另外的方向，当他终于将意识回笼，重新回过神来后，他才发现自己似乎沉默的有些太久了。
　　周泽楷定定地看着他，目光晦涩而复杂。
　　“从小我就跟不上你的思路。”
　　见周离行失焦的目光重新凝聚了起来，周泽楷终于开口了。
　　“你不回来肯定是因为顾及到了很多事，我能想象得出来。”
　　“但……”
　　周泽楷看着坐在自己面前、仍旧保持着一副十年前容貌的兄长，嗓子不禁哽咽了起来。
　　“如果不是我找到你，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准备回来了？”
　　他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睫，逼迫自己努力保持声线的镇定：“十年了。”
　　周泽楷道：“你失踪了十年。”
　　他说到“十年”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抽泣着深呼吸了一口气。
　　周离行看着对方慢慢变红的鼻尖，没有说话。
　　曾有枪王的迷妹说过，周泽楷那双深邃却透亮的眸子从未有过片刻的迷茫，他坚定而果决的目光一如其身在电脑屏幕后操纵人物扣下扳机时那般干脆利落。
　　她的说法没错，因为“周泽楷”就是这么一个人。他沉默寡言，却也行动力超绝，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这么一个人能够阻挡出他前行的步伐，让他无错而彷徨地在原地徘徊。
　　但现在……
　　周离行端详了对方纤长睫毛上所沾染的晶莹水珠许久，率先别开目光，伸手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抱歉。”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也知道单纯的道歉二字并不能弥补自己在家人记忆中近十年的空窗，但眼下，他却只能朝着垂泪的兄弟递出几张纤薄的纸巾，说出几句无力的“对不起”。
　　周离行看着周泽楷乖乖地结果面巾纸，胡乱地揩了揩眼角，抬起头，露出自己一双红彤彤的眼睛。
　　他们相顾无言。
　　房间内的气氛快要因为他们的对视而陷入尴尬的境地了，为了不让接下来的时间都被浪费在互相大眼瞪小眼上，年长却又年幼的那位想了想，率先开口打破了房间内的沉静。
　　“爸爸妈妈他们……他们还好吗。”
　　周离行小心翼翼道：“身体、心情、工作……他们还有一直想着我吗。”
　　“我们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周泽楷凝视着因为这一句话而兀的沉默下去的对方，良久，才重新开口道：“和我回去好吗。”
　　“……你告诉他们了？”
　　“还没。”
　　“那……”
　　周离行似是想说什么反驳的话，但他只堪堪吐出了最初的一个字，便立时顿住了，他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别开目光不去看周泽楷：“我不敢回去。”
　　他撇撇嘴，一下子加快了语速，急急道：“你也别告诉他们了，回去多尴尬，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能够接受的，我怕他们……”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