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风(8)

　　二十分钟后，飞机进入平飞状态。

　　黑川凛看了看时间，拿起小桌上的菜单，一边翻一遍问道：“餐食还不错，午饭你想吃什么？”

　　“随便。”降谷零随口答了一句。

　　“那我就点两份牛排套餐了。”黑川凛说着，按铃通知空乘。

　　“我要在奥兰多停留一天。”降谷零说道。

　　“……知道了。”黑川凛的眼神微微一沉，不动声色地答应。

　　估计是和他在米花酒店前台取走的点东西有关。奥兰多有什么？国防系统？航天中心？有点微妙。

　　不过，既然要停留一天，他打算的在奥兰多国际机场直接转机飞往华盛顿的方案就行不通了。

　　啧，总觉得这一天会很漫长。

　　“叮铃~”门铃响了。

　　黑川凛看了一眼没动的降谷零，过去开门。

　　“你好，你们点的牛排套餐。”门外的空乘是个金发碧眼的青年，推着餐车，热情有礼地招呼。

　　“送进来吧，谢谢。”黑川凛多看了他一眼，让开了路。

　　空乘把小车推进来，先在小桌上摆放好餐垫和刀叉，然后端上还在滋滋作响的牛排。配菜是水果拼盘、土豆沙拉和牛角包，以及两杯红酒。

　　在飞机上，这样的餐点可谓奢侈。

　　而在整个过程中，降谷零都在低头玩手机，根本没看一眼。

　　“亲爱的，先吃饭，吃完再看。”黑川凛的声音无比温柔。

　　“太麻烦了。”降谷零随口答道。

　　“我帮你。”黑川凛毫不介意地坐下来，拿起刀叉，替他把牛排一块块切好，用叉子戳了一小块凑到他唇边，声音甜得像是浸透了蜜糖，“来，尝尝看？”

　　降谷零伸了个懒腰，像是给他面子似的，勉为其难地叼走了肉块。

　　“那个……”空乘的表情有点怪异。

　　“嗯？”黑川凛仿佛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人，恍然抬头，“我们没有其他事了，我爱人不喜欢别人看着他吃饭。”

　　“啊？哦。”空乘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看他，又打量降谷零的脸，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爱人！居然是爱人！怪不得两个大男人订一个包房，但……你们俩要不要照照镜子？这冲击太致命了！简直是现实版的美女与野兽！不不不，美女性别不对，野兽又太小只了点……啊啊我在想什么啊！

　　青年恍恍惚惚地走出去，带上了门，眼神空洞得像一抹幽魂。

　　黑川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恶心死了。”降谷零一把抢过刀叉自己动手。

　　“恶心你不也配合得挺好的。”黑川凛挑眉，开始享用自己那份。

　　“信了？”降谷零有些好奇。

　　“至少把整个机舱排查完之前不会找我们了。”黑川凛一耸肩，又问道，“我是看见了他手上的枪茧，你都没抬头，怎么知道他是假冒的？”

　　“他摆错餐具了。”降谷零指指桌上的叉子，“小叉子是吃沙拉的，大叉子是吃主食的，沙拉叉子应该摆在外侧。虽然飞机上的西餐程序简化了，但一个受过礼仪训练的空乘，不会犯这种常识性错误。”

　　“不愧是波本大人。”黑川凛轻笑。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讽刺。”降谷零面无表情，但心底隐隐有一丝怅然。

　　波本……要说他的西餐礼仪，还是贝尔摩得教授的，一晃已经这么多年了。

　　“吃完休息一下，白天应该不会出什么事。”黑川凛说道，“飞机就是移动的空中密室，敌人也不会着急。”

　　“你以为是谁害的。”降谷零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是我，都是我。”黑川凛应道。

　　降谷零又被噎了回去，半晌才悻悻地一声冷哼，狠狠戳着牛排出气。

　　吃完午饭，黑川凛收拾了餐具，顺便出去转了一圈。

　　回到包房内，就见降谷零已经把椅子放成了床，盖上被子，背朝他睡了。

　　黑川凛瞥了一眼就这么大大方方放在角落的背包，眼神一凝，又摇了摇头，移开目光。

　　他从自己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开机，微微一停顿，开口道：“我敲点代码，不吵你睡觉吧？”

　　“你不怕猝死就随意。”降谷零回了一句。

　　黑川凛无奈，明明是让他也休息一会儿的好意，怎么让人听出“敢吵我睡觉就一枪崩了你”的恶毒的？

　　降谷零往上拉了拉被子，把脑袋也埋了进去。

　　黑川凛好笑地看着把自己藏起来的猫猫，没错过耳根后的那一丝不明显的薄红。

　　就是很可爱啊，怎么办！

 

第7章

　　疯子

　　一觉睡醒，就是晚饭时间。

　　有黑川凛在旁边，降谷零也不会睡得很死，不过精力还是恢复了不少。

　　“我点了两份中餐，一会儿就送来了。”黑川凛说道。

　　降谷零看过去，却见他一如自己睡前的样子，坐在小桌前敲电脑，但身后的椅子倒是看得出有睡过人的痕迹。

　　“没人捣乱吧？”降谷零伸了个懒腰。

　　“没有，不过他们应该把飞机上的乘客都检查完了。”黑川凛头也不抬地答道。

　　虽然他们都换了脸，但飞机上就这么多人，一点点排查过去，他们两个男人组队还是很显眼的。

　　“看起来是等晚上。”降谷零会意。

　　很快，空乘送了两份盖浇饭和水果饮料进来，这次是个高挑的姑娘，看起来是真正的空乘了。

　　“我们怎么办？”降谷零思考了一下，还是打算先问问搭档的意见，毕竟是他花了这么大代价请的保镖。

　　“听我的吗？”黑川凛看看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可以。”降谷零点头。

　　他对凛风的客观观感其实不差，甚至说是挺好的，几次试探的结果也比较满意——如果这人的性格不是那么恶劣的话。但这是私人情绪，不影响信任度。

　　“那就跟着我，放心，保证今天晚上之前把你带到奥兰多。”黑川凛满意地说道，“明天一整天，够你办事了吧？”

　　“够。”降谷零应道。

　　然而，内心却忍不住一阵狐疑。

　　黑川凛的说法很奇怪，飞机在美国时间午后就会降落在奥兰多国际机场，为什么要说“今天晚上之前”？

　　“快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嘛，一会儿可有一场好戏。”黑川凛笑眯眯地说道。

　　降谷零拿起筷子吃饭。

　　中餐不太正宗，不过也不难吃。

　　看他皱眉，黑川凛忽然说道：“上次去横滨的中华街，有家中餐馆做的中华料理味道不错。”

　　“中华料理的话，我也会做。”降谷零淡淡地接了一句。

　　“我不信，你还会做饭？”黑川凛立刻说道。

　　降谷零一声冷笑，送他一个白眼：“激将法我也不会给你做饭的！”

　　黑川凛：……

　　不做就不做呗。

　　吃完饭，又过了一会儿，整个客舱都安静下来。

　　“你觉得他们会什么时候动手？”降谷零随口问道。

　　“是我的话，会选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人的潜意识会放松。”黑川凛答道。

　　“我问的不是你。”降谷零故意找茬。

　　“他们的话，看看就知道了。”黑川凛气定神闲地敲着键盘。

　　“嗯？”降谷零一怔，挪了个位置，走到他身后去看。

　　只见屏幕被分割成几个小屏幕，显示出来的正是客舱的画面。

　　不止是二楼的头等舱，还有一楼的经济舱。

　　“你入侵了飞机的监控？”降谷零怔怔地说道。

　　“小事。”黑川凛不在意，点了点，放大了几个屏幕，用手指给他看，“这个、这个、还有……”

　　“这儿。”降谷零凑过去，指着旁边的人说道，“这家伙我有记忆，在米花酒店大堂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