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没有开口说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国王是个有能耐的人,看着江流的表情就知道他想知道什么,于是不着痕迹的证明了自己,这才开口说到:“我那乌鸡国,七年之前天下大旱,寸草不生,民众皆饿死,浮尸遍地,甚是惊心。”
“我与文武百官甘心同黎明百姓吃用一样的食物——”
“说重点。”
好几年没有和人开口说过话于是变得有点啰嗦的国王这才止住了话头:“干了三年,死伤无数,忽然来了个钟南山的全真道士,他能呼风唤雨,点石成金,他只用了几个令牌,就有大雨滂沱,只是道长高义,不肯要金银,于是我与他结为八拜之交,以兄弟相称。”
江流点头:“所以你是被你这个兄弟推河里了,还是推井里了?”
国王:“哎呀,你怎么知道他把我推井里了?”
江流:就乌鸡国国王这一身湿淋淋的样子,一看就不是正常死亡,不是被推河里就是被推井里。
至于那个道长,他好心前来拯救干旱,又表现得两袖清风什么都不要的模样,要么是真的仙风道骨得道高人,要么就是装模作样,所图甚大。
乌鸡国国王都死了,那道长图什么,还不是一眼就看得出来。
乌鸡国国王心悦臣服,这才接着说道:“那个道长将我推进水井,变作了我的样子,回了宫中。”
“只可怜我已经死了五年,成了无人问津的冤魂。”
江流:“这与你苦等我有什么关系?”
“两年前有一位夜游神,算到我三年水灾已经期满,该被西天取经的高人所救,于是帮我离开水井前来寻你。”
结果谁知道,江流根本没有按照剧本来。
他先是取经之前耽误了一年,在五庄观又耽误了一年,导致乌鸡国国王等了五年也没等到西天取经的人,夜游神只好让乌鸡国国王白天休息,晚上赶路,前去寻找西天取经之人。
江流道:“有了冤屈你就去找阎王,等我一个凡人做什么?”
乌鸡国国王噎住了。
这不是,夜游神指导他来找江流的嘛。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个道长天上地下都有些人脉关系,所以我只好等待取经人,才有脱困的一线生机。”
江流:“那我要是不愿意帮你,你岂不是白等了?”
乌鸡国国王傻眼了。
他甚至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毕竟夜游神都指点他来找江流了,又怎么可能让他做无用功?
他偷偷瞥了一眼江流身上的道德金光,试探着说到:“听闻佛子大慈大悲——”
“别人家的佛子可能大慈大悲,但是你或许不知道,我这人喝酒吃肉已经被逐出佛门了,若不是观音菩萨非要我去取经,我压根不会路过你们乌鸡国。”
江流打断了他的吹捧,说的话更是打破了乌鸡国国王的三观:“至于道德绑架就不必了,我这人没有道德。”
乌鸡国国王不愧是能开国的人物,立刻摆出公平交易的态度,弯腰诚恳求人:“寡人并无什么钱财留身,只得这一枚手持板,如今先交付给你,待事成之后,寡人定有重谢。”
江流接过手持板看了一眼,见这国王确实诚心,不再计较乌鸡国国王先前暗自怪罪他姗姗来迟一事,把手持板又丢了回去。
这玉珪虽然稀有,在凡间界也能算得上宝贝,在江流这里却是屁用没有。
毕竟江流的口粮可都是先天葫芦藤接的先天葫芦这样的宝贝,也只有这样的宝贝才能填满他饥饿的肚子,这不当吃不当用的手持板给了江流,也只有压箱底的份。
“那这事……”
“行了,我应下了。”
乌鸡国国王迟疑了片刻,又道:“不知长老打算如何行事?”
江流没有多想,直接说到:“我手拿天朝上国的通关文牒,你乌鸡国必然不敢阻拦,我自然就可以见到那个假国王,等我叫他盖通关文牒的时候,直接把这个妖怪打死,如此一来也就算给你报仇了。”
乌鸡国国王听得快窒息。
这是什么简单粗暴的法子?
假国王突然被打死,到时候只怕得生好大一场乱子,江流等人能不能好好走出皇宫不一定,但是皇宫里的人肯定没法好好的。
说不定乌鸡国还会因此变得四分五裂,从此陷入战火。
到时候苦的还是百姓。
乌鸡国刚经历了几年大旱,人口锐减不足过去的两成,虽休养生息了几年,人口增长也不是立刻就能见效的,根本经不起战乱。
“长老万万不可如此。”乌鸡国国王飞快的开动脑筋:“倘若因为你把假国王打死一事掀起波澜,耽误长老出行又该如何呢?”
“为了能够平稳度过,还是稳妥一点儿好。”
他不愧是能做开国国王的人物,很快就拟定了一个计划,等江流几人到达乌鸡国的时候,把真国王的尸体驼出来,丢在大朝会上,再问罪假国王,把国王打死。
太子可以顺势登基,接管整个乌鸡国。
这样一来,就算假国王死了,也不会有人拿国王暴毙说事,议论太子登基的真假,在中间挑事,动摇国本。
江流是懒得动脑,但不是没有脑子。
他一眼看穿这只鬼是为了什么,便也点头答应了。
得到应许,乌鸡国国王身上的加持消失,他整个鬼魂消失在了树下,被迫回到了御花园的水井中。
“师傅怎么没收了那只野鬼?”
孙悟空隔得远,也不知道江流和乌鸡国国王说了什么,只是看着江流情绪不高的样子,胡乱找了个理由扯开话题罢了。
“这个国王虽然有点儿小心思,但也无伤大雅,都是为了他的国民他的孩子。”
而且,江流也只是对乌鸡国的太子和王后动了一点怜悯之心。
听乌鸡国国王说道长假扮成国王以后,就禁止太子再回宫中母子相见,又恐自己露出马脚,就让太子奉命读书。
这样变故突然,明明还有双亲也活成了没有双亲的孤儿,倒是与江流自身的经历有些相似了。
水陆大会开始之前,江流刚刚成年,他的师父迁安就把一封血书递给了江流,直言这上面记录了他的身世。
江流的父亲被水贼打死抛江,那水贼摇身一变顶替了陈光蕊的身份,霸占了江流的母亲殷温娇。
为了腹中的胎儿,殷温娇只好先假意屈从,才有了江流活命的机会,可她并非是个幸运的女子,后来结局也不过是从容自尽。
初时,野蛮生长的江流并不懂这些人情世故,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如此。
一路上见得多了,又经过了菩萨那一着,江流才明白这世道对女子多苛责艰难。
而此时的乌鸡国王后又与他的母亲温娇小姐有何不同?
所以江流才想直接把那个假国王打死,到时候无人知道内里真相,自然不会去逼迫一个可怜人。
可这样一来,乌鸡国难免大乱,就算太子能够成功登基也不见得就能够力压群臣,掀起战乱也不是江流的本意,所以他才听从了乌鸡国国王的建议。
只是,他也不想看到那位王后就这样死去。
这种事情,江流再也不想看到第二次。
孙悟空也没办法。
江流在这种事情上是个新手,孙悟空同样也是个新手,他俩大哥不说二哥,都是一个模样。
“师傅,你等着。”
孙悟空飞快的去把猪刚鬣拉了过来。
要说队伍里谁最懂这些,那非猪刚鬣莫属。
毕竟孙悟空和江流两个童子鸡压根不懂,释道玄也是一个得道高僧从没沾过女色,估计也和曾经的江流一样,对这种事情一窍不通。
算来算去,就只剩下猪刚鬣。
虽然猪刚鬣得了美女PTSD,无论是实际经验还是理论经验都远超三人,在没有看到美女的情况下,让他出谋划策还是可以的。
猪刚鬣听完摇了摇头:“师傅,你若只想救王后一人,那倒不算难,随便找个什么借口都能让她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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