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谁去?”侦探轻轻地说。
杰克没有理他,他哼着小曲把蜡烛拿起来,握在手里,摸索着打开了玻璃密室的门。
法医楞了一下:“你逞什么英雄?”
“我不去难道让美丽的女士去?”不就是把疼痛阈值降下来的事。
杰克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密室大门,一桶气味刺鼻的火油迎头浇下,将他浑身上下淋了个湿透。他走到凹槽前面点燃了手里的蜡烛,那小小的昏黄色的烛光变成了两个,在黑暗中,像无声而光滑的暖色幽灵。竖锯说得没错,地上固定着细长锋利的尖刺,能够刺穿所有人的鞋底。即使阈值下降到了30%,杰克依然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可想而知100%的疼痛到底有多疼,换个人来现在已经滚到地上,被烈火烧成一具焦尸了。
他举着蜡烛,宛如举着自己的生命线似的,烛光照亮了画满乱七八杂的涂鸦的墙壁,他缓慢的从门口走到最里面,只在错综复杂的笔画中找到了几个完整的算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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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8=0 3 6=1
1 9=2 4 7=3
(4 9)×(6 1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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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举着蜡烛,缓慢地走回门口,他的脚上破了好几个洞,鲜血汩汩涌出,把整个鞋底浸湿了。像是在沼泽地里走过一样,每走一步都带着沉闷的水声。刚走出门,他就把蜡烛一丢,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吐舌头,法医急忙凑上前去,说道:“鞋脱下来,我是医生,我给你包扎。”
杰克迟疑了一瞬:“你是法医吧?”
“这时候还管什么法医不法医。”法医哭笑不得,拖着杰克的腿把他拽到相对光亮的地方,把白大褂撕成布条给他包扎。伤口穿透了脚掌,必须尽快进行清创消毒,否则有破伤风的风险。杰克哼了两声,这时候他的兴致全没了,金色的眼睛一片了无生趣地浑浊:“9。”
“啊?”侦探还在一边吭哧吭哧地心算,试图从一大堆等式中找到规律,“9?为什么是9?”
“数竖线。这些数字的字体都比较特殊,2和8没有竖线,所以是0;6有一个左边的竖线,所以是1;1和9各有一条竖线,就是2;4有2条竖线,那个字体,你一看就懂了,然后7有一条,就是3,所以同理,4 9等于3,6 1 9也等于3,所以3×3=9。无聊的脑筋急转弯。”杰克无聊地磨着牙,说出了一句柯南曾经说过的话,“该死的文字游戏。让玩家没有任何成就感。”
第60章
“我讨厌文字游戏。”杰克还在哼哼。
法医避开众人, 压低了声音,悄悄问道:“为什么这次游戏跟上次的……?”
他想说难度不是一个级别,但想了想这次游戏显得简单, 是因为一开始就被杰克点破。要不是杰克说通了其中关翘, 他们可能还在纠结这几个等式,用各种花里胡哨的方法想破脑袋解题。
“因为这不是给我准备的游戏。”杰克低声回答, “竖锯应该是给我们每人准备了一个考验, 我对应的是刚才那个藏尸柜,而这个脑筋急转弯是给除了我之外的人的, 我猜是你, 因为我是数学家, 很容易看穿他的花招,而侦探容易自作聪明, 想得太多, 有时候想得越多就离真相越远。所以剩下的人里做个排除法,大概就是你了。”
法医松了口气:“谢谢了,但是藏尸柜那会儿, 那我怎么没听到竖锯跟你说游戏规则?”
杰克耸耸肩, 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他有说,但我不想听,就给关了。”
法医无语了一会儿,默默给他竖起了拇指。
侦探没理他们缩在角落里嘀咕些什么, 这次的保险箱密码盘没有危险设施,他将密码转盘拨到009, 保险箱的大门弹开了, 保险箱内赫然躺着一盘中古录音带。
“录音带?”他抓起那盘录音带, 上下翻看, 之间录音带侧面贴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用蓝色的签字笔写着一串单词:医生。
他将录音带放入房间中唯一的播放器,老旧的电视屏幕飘了一阵刺耳的噪音和雪花,随即而来的是黑屏。众人沉默无声地等了良久,播放器中终于传来了沉闷的电话铃,然后是滴滴滴的机械电子声,这似乎是一段电话录音。录音中只有熟悉的男声和奇怪的女声,杰克听出男声正属于他身边的那位法医,而女声明显经过变声器的扭曲,不论是发音还是语法,听起来都非常机械和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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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声:“你好,路易斯安纳警局法医检验部门,詹姆斯·爱德华。”
女声:“您好,詹姆斯先生,下午你可能会接到一起报案,有个女孩从高楼上跳了下来,请你记住我的话:别管这件事。”
男声:“喂?你什么意思?你是谁?喂?喂!”
女声:“我知道你需要钱,医生,你的女儿在生病。”
男声:“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女儿的情况?”
女声:“不必追问我是谁,我不强迫你伪造证据,我只需要你做好你的分内工作——解剖尸体,然后隐瞒一部分信息,具体是什么我到时候会告诉你。你什么都别管,什么都别问。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付十五万美元给你。”
男声:“你是想杀人?然后买通我给你作伪证?你以为做伪证很简单?你知不知道一旦案发,我会跟你一起坐牢?”
女声:“我能花十五万买通你,我猜我还有没有钱去买通别人?”
男声:*沉默
女声:“还有,我没有要你作伪证,我只是让你好好做尸检,别把某些信息写在尸检报告上,然后闭嘴拿钱就行了。”
男声:“我不会帮你做事的。”
女声:“想想你的女儿。”
男声:“你敢对我的女儿下手!”
女声:“我不在乎多一个,但你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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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女声挂断了电话,录音的结尾是嘟、嘟、嘟的盲音。
“‘我不在乎多一个’,现在我们可以确定这是一起谋杀案了,就像个变/态玩偶说的一样,爱丽丝的死亡绝不是失足,而是有人杀了爱丽丝。”侦探转向法医,“录音带里的男人是你吧?”
法医拘谨地抿了抿唇:“没错,是我。”
“你被凶手收买了,做了伪证?”
“没有。”法医摇了摇头,“我并没有作伪证,也没有在尸体上动手脚,我向上帝发誓。尸体上没有任何谋杀的痕迹,这是最让我感到沮丧的部分,胃内容物中没有安眠药,没有毒药。要么凶手没有杀人,那个女孩根本没有挣扎,而是自愿跌下去的,要么凶手的手段高明到我压根看不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在游戏开始就告诉我们。”
“你。”法医指了指侦探,“你曾经是我的上司,就算你离职,你也在警队里有影响力,如果我把这件事说出去,你回去可能就要举报我,我会因此丢掉工作,到时候我拿什么来养活我和我的女儿?”
侦探语塞了一会儿:“如果压根没有证据,那她为什么要提前买通你?她并没有确保你不轻举妄动的能力,你把这盘录音交给警察的话,她有暴露的风险。”
法医沉思了一会儿:“她只是让我隐瞒,隐瞒一些线索,事实上我确实觉得尸体有点不太对。”
“不太对?”
“是的,在毁楼之前受害者就因为抑郁症休学了半年,为了养病深入简出,很少出现在别人眼前,然后那个女孩的尸体损伤的很严重,我是依靠这半年间的牙科记录才确认身份的。受害者身上的痕迹,跟她的病史对不上,通过解剖,我发现她的手臂陈旧性骨痂,也就是说她曾经手臂骨折,但病史上并没有她骨折就医的记录,还有,她的手臂、手掌上有很多疤痕,指腹和虎口也有一些茧子,不太像富家小姐。”
贵妇冷不丁蹦出一句:“你的意思是她遭受过虐待?”
“不,其实……说是虐待也行,因为伤痕很多,但不像是虐待……”法医摸着下巴,陷入了回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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