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她?”
宫九冷冷道,“我谁也不信,尤其是背叛过我的人。”
“你认为那是背叛?”
宫九指着二人的身影,冷冷道,“她要是没有背叛我,就根本不会有现在的场面。”
王小石不说话了,只是点点头。
牛肉汤就站在他们身边,宫九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好像根本看不到她,好像根本不在乎她有没有听到。
王小石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他就把目光瞥开,因为他根本不忍心见到牛肉汤那样绝望迷茫的样子。
突然有咳嗽的声音传来。
吴明伏在地上,胸口的衣服染满了鲜血,一丝丝从他的指缝中流淌在地。
沈百终的右手也早已握不住刀,指节苍白,不住地颤抖,向下滴出一连串的鲜血,如同红玉般坠落。
吴明不停地咳嗽着,“想不到你还会左手刀。”
沈百终靠在栏杆上,慢慢道,“我也想不到你的内力会如此深厚。”
吴明笑了笑,“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死了?”
沈百终不说话,只是看了看宫九。
吴明道,“我们现在两败俱伤,若要再战一回,谁生谁死还是要对半来看,可是你还有帮手。”
“是。”
“很好,那么快叫你的帮手来替我准备一条船吧。”
宫九不知什么时候已走了过来,讽刺道,“你疯了。”
吴明道,“我没有疯。”
“你没有?”
“你可以问问沈大人的意见。”
宫九看着沈百终,皱眉道,“怎么回事?”
沈百终道,“……什么事也没有,你让开,我去杀他。”
吴明大笑道,“你真的不怕死?”
“我不怕。”
“好,宫九,我来告诉你,他中了毒。”吴明淡淡道,“是一种越使用内力,就越严重的毒,现在停下,也许还有救。”
“你的毒在哪里?”
“自然是抹在剑上。”
宫九回头一看,果然见到沈百终流出的鲜血已变成黑色,果断问道,“给你船,你就给我们解药?”
“不错。”
“好。王小石,把船给他。”
沈百终撕下一角衣袖,用左手扯着,嘴叼着去系住,包在伤口上,才冷冷道,“不许去。”
王小石道,“为什么不许去?”
“因为他还是要比你强。”
“哪怕他受伤了?”
“哪怕他受伤了。”
宫九道,“我们两个加起来呢?”
吴明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掏出一个火折子,用火燎烧着胸前的伤口,面不改色道,“你们可以试试。”
沈百终往前走了几步,冷冷道,“不用他们试,我来试。”
吴明沉声道,“你真的愿意拿命来拼?”
沈百终笑了,“越不想死的人,就越容易死。你今天要躲,以后就绝不会有任何长进。”
吴明一愣,面色难看得像被人推进了粪坑,不仅是因为沈百终的话好像尖刀一样插进他心里,更是因为他已明白现在的情况。
宫九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牛肉汤不被所有人信任,王小石优柔寡断,必定会听沈百终的话。这样一来,他好像还是非要和沈百终拼命不可。
何况他已经中了毒,中了毒的人,总是要比别人疯狂一些的,因为他们要在最有限的时间里做出最有用的判断——而这往往就是鱼死网破的选择。
吴明叹了口气,忽然开口道,“我们各退一步如何?”
“你要如何退?”
“我的人都死了,就剩我一个人到中原去。也没有什么用。”吴明喘息着道,“我把解药给你,你让我走,从此再无干系。”
沈百终还在流血,却道,“不行。”
“不行?”
“我们之间必须死一个。”
“何必非要拿命去拼?”吴明好像突然又变回了那个慈祥的老人,对着沈百终殷殷教导,“你还年轻,不懂活着的好处,死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哦。”
“哦是什么意思?”
“哦的意思就是——为什么不是你死?”
吴明不说话了,他突然将手里的火折子一抛,扔向了宫九,大喝道,“看我的孔雀翎!”
孔雀翎是江湖上最可怕的暗器,哪怕是唐门的人见了,也不得不甘拜下风,这一种暗器,还从没有失手过,平日虽深藏在孔雀山庄里不轻易示人,但江湖上一有大事,却绝少不了这样东西。
沈百终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救宫九,宫九的第一反应也就是自救。
没有人敢赌,赌吴明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东西。
他们赌输了。
宫九为了躲火折子落入海中,沈百终也错过了救人的机会。
吴明嘴里叫着宫九,和他对起招来的却是王小石。
而那个让人严阵以待的火折子,竟真的只是个火折子。
照理说王小石的隔空相思刀和凌空毒剑虽不是天下顶尖的武功,却也闻所未闻,神异非常,到了吴明手下,竟好像变得比吃饭的刀叉也不如,他抬手要刺,要砍,小老头都好像提前知道一般,全部都能躲开。
牛肉汤离王小石最近,立刻急出一身汗来,向前两三步,喝道,“你住手!”
即使她的速度再快,吴明的剑尖也已插进了王小石的心口,再进几寸,就是人死灯灭。
但是吴明竟然真的停手了。
他并不是真的要杀王小石。
“我知道你之前并不想要我死。”吴明道,“你以为我真的没发现你拿在手里的天一神水?”
牛肉汤颤声道,“你,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是我的女儿。”
牛肉汤的嘴唇颤抖着,低声道,“那么你为什么……”
吴明打断了她的话,微笑道,“因为我知道你绝不会杀我。而我也绝不会杀你。”
“可是你从来都不喜欢我。”
吴明道,“这是因为我以前从不懂得如何表达情感,以后我绝不会这样。”
王小石的嘴角流出血来,刚想要开口,却被吴明暗地里点了哑穴,气音出口,不成文章。
他已用余光看见吴明的手里握上了一把银针。
牛肉汤还全然不知,眼里含着泪,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昨天哭着喊着自己是个混蛋,现在遇到这种情况,就又傻了。
吴明看起来很疲倦,很痛苦,眼睛里也带着雾气,和她记忆里无所不能的父亲完全不同。
看着他饱含疼爱的眼睛,牛肉汤几乎忍不住要跪下去。
银针已在指尖。
王小石狠了狠心,用力向前撞去,不管自己被捏住的脉门,也不管胸前的那把剑,只是往前撞。
吴明虽及时提住他,这剑却也透体而出,把王小石捅了个对穿。
鲜血如泉水喷涌而出,溅了牛肉汤一身。
银针也如电光飞射而出,扎向牛肉汤。
吴明不免有些可惜,他确实不愿意杀牛肉汤,因为他真的很想要个孙子,他也很想在自己逃亡的路上,找一个人来替自己划船。
但是人真的要死了时,他也不会后悔半点。
牛肉汤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王小石,她从没觉得血的颜色是这样鲜红,红得让人害怕,她终于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慌慌张张把手摸向王小石的脸。
叮叮几声。
银针纷纷射在木板上,针尾反映着碧绿碧绿的光芒,显然又是淬了毒的。
绣春刀又是一转,朝着吴明的脖子砍去。
吴明突然一弯腰,向游鱼一般贴着背后的栏杆滑下去,竟然坐在地上避开了这一刀,拔剑刺向沈百终的腰腹。
吴明的武功是靠着葵花宝典诡异的变招硬生生提上来的,论大开大合,论正统,都不如沈百终。他的悟性已是近百年来最好的,却还是比沈百终差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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