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很年轻的女孩,看穿着打扮大概还是上高中的年纪。大概是被使用了某种咒术,她的身体已经腐烂,头颅却还保持着生前的模样。三根手指粗细的钢钉为了拘束她死后的魂魄从她的头顶贯穿而下,而她就这么仰头张着嘴,脸上的神情永远定格在了临死前,那副痛苦扭曲的模样。
【请救救我吧,神明大人。】又是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
神无月镜颤抖着伸手触上光滑的玻璃。
透明的树脂下,被封存在其中的少女一动不动,可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中传达而出的,那份冲天的怨恨和深陷此地永世不得解脱的痛苦。
神无月镜没有说话。
他不觉得害怕,他只觉得心疼。
十六七岁,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应该是这一生里最美好的时光,可就是这样本该如花般绽放的孩子,如今却只能躺在这不见阳光的地下室,像只死去的蝴蝶一样被封存在这里。
施暴者用最残忍的方法将她杀害,折断手脚开膛破肚,凝结的鲜血混着破碎的内脏晕染开几近于黑的血迹,即使隔着凝结的树脂,他也能嗅到那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
【请您救救我吧,神明大人,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本来我可能真的没法动手,毕竟天理伦常一切皆有定数,神明不能插手。”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神无月镜垂眸将十指缓缓收拢。
“高桥美香,你的请求我已经听到了。”
雪蓝色的火焰手心倏然绽开,浓重黑暗里,映着炼狱众生的镜面在他脚下延展。
“那么现在,我给你化身厉鬼从地狱重返人间的机会。”
“你所做的一切将得到神明的认可,”
“所以,尽情去复仇吧,高桥美香。”
“去把杀害你的人拖入无间地狱。”
第43章 成为疫病神的第十天
“特级咒术师也不过如此啊。”看着深陷幻境里彻底失去抵抗能力的两个人, 秋山芽衣抬眸漫不经心地啧了一声,“冠着特级的名号还以为能有多厉害,原来这么弱。”
“不过也是,「溺之女」能勾起人最痛苦最不愿意面对的回忆, 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脱身, 除非是精神非常坚定的人, 否则短时间内只有被禁锢的份。”
秋山芽衣说着慢慢走到夏油杰面前, 手里染血的刀尖抵上了对方的心口:“「无下限术式」处理起来还是有点麻烦,所以还是从你开始吧。”
“放心, 我很快就会让你解脱的。”秋山芽衣的眼里染满了疯狂的喜悦,“就算能力再强大又能如何,只要内心有破绽就不值一提。”
“所以, 感恩吧咒术师。”秋山芽衣猛地抬起了手里的剪刀,血红色的咒力在她手心汇聚, “我会把你死后的尸体制作成傀儡, 让你用你引以为傲的术式杀死你的同伴,这座浴场里所有的咒术师都会成为我的收藏品!”
“噗。”一声压低的轻笑。
刺向心口的剪刀就这么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藤蔓状的咒灵拔地而起包裹住秋山芽衣握刀的手。
“小姑娘,你知道有句话叫做——人不会在同样的地方犯两次相同的错误吗?”夏油杰抬起头,脸上疯狂和悲伤的情愫在瞬间收敛得一干二净, 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身后涌出的咒灵遮天蔽日。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这种漏洞百出蹩脚到不行的幻境能够限制住我们吧。”
“怎么会!你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挣脱「溺之女」!”
“「溺之女」?你指的是这个连领域都算不上的东西吗?”夏油杰垂眸掐住了秋山芽衣的脖颈, “小姑娘, 不要小看特级咒术师啊。”
“你的咒术或许能控制那两个二级咒术师的大脑, 但对于我们来说, 你太弱了。”
“准确地说, 这种程度的幻境除了激怒我们之外不会有任何效果,而上一个利用我们的记忆戏耍我们的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杰,可别把人弄死了。”五条悟慢条斯理地晃悠着手里摘下的眼罩,垂落的白发下,睁开的眼眸像是无尽延展的碧蓝晴空。
“毕竟我还有事想要知道,你要是就这么把她弄死的话我会很苦恼的。”
“你说对吧,诅咒师小姐。”五条悟的声音顿了顿,旋即笑着改口。
“或者说,秋山芽衣。”
“秋山芽衣?”闻言,夏油杰一愣。
“悟,你说她是秋山芽衣?”夏油杰吃惊地看着面前形同死尸的少女。
“可按照秋山建的说法,秋山芽衣不是已经死在了半年前的车祸里了吗,警方和医院都有记录,怎么可能会突然活过来。”
“这就要问问秋山芽衣小姐了。”五条悟说着扭头望向了一旁被咒灵束缚住的少女。
“我一开始的确觉得奇怪过,为什么六眼完全察觉不到咒力残秽。在涉谷事变后六眼不仅能看穿细微流动的咒力,还能看穿事物的因果,可以说只要我愿意,我可以看透一切已经发生的事的真相。”
“但我现在明白了。”五条悟伸手摘下了对方脸上的狐狸面具。
“赋予你术式的人应该告诉过你六眼能够区分咒术师和普通人吧,所以你才会戴着这个能够屏蔽六眼探测的面具,好让我暂时发现不了你的存在。”
布满裂纹的面具在摘下的瞬间四分五裂,遮挡在面具下的脸一半已经腐烂露出白骨,另一半却还是活人的模样。
“还给我!”秋山芽衣在面具被摘下的那一刻仰头发出愤怒的嘶吼,腐烂了一半的面孔表情狰狞,已经化成脓水的皮肉伴随着挣扎的动作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杰,冥冥传递给我们的天元的消息是假的。”五条悟面无表情地垂眸,色如苍天碧海的眼底流光燎燎如焰火。
“根本不存在什么能把术式赋予普通人的诅咒师。”五条悟慢悠悠地解释道。
“咒术的使用完全靠天赋,除非是天生就拥有咒力的人,比如像顺平那样本身就能看到咒灵的人,或许能够通过后天改造大脑的方式觉醒自身的生得术式。但即使是如此,改变人类大脑构造这种事也非常困难,据我所知现在能做到这件事的除了那个死在涉谷事变里的特级咒灵就只有身在东京总部常年不露面的那个特别一级,至于赋予普通人咒术,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那秋山芽衣的情况该怎么解释?”
“就像你说的那样,她半年就已经死了。”五条悟解释道,“没有任何虚假,她的的确确死在了半年前的车祸里。”
“那么现在在我们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当然是秋山芽衣了。”五条悟回答道,“只不过她现在已经称不上是个人,只能算是个半人半咒灵的怪物吧。”
“杰,那个被称作神明的诅咒师,其实并不能把术式赋予普通人,他所做的,不过是把死去的人的尸体做成傀儡,然后往其中刻印术式。”五条悟说着扭头瞥了一眼还在发狂挣扎的秋山芽衣,苍蓝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看她的样子,大概那个诅咒师是用了某种术式篡改了她的记忆,让变成傀儡的尸体以为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而已。”
“至于那具袭击镜的血骷髅,那是她杀死了自己的同班同学高桥美香后用对方的尸体制成的。附灵术式能够把人的怨恨凝聚成鬼物,想来被她杀害的高桥美香的尸体现在正藏在这座浴场的某个角落。”
“那她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夏油杰微微皱眉,“假设你说的一切都成立,那么这件事缺少的就只剩下一个动机——也就是她为什么做这件事。”
“所以接下来才是重点。”五条悟收敛了脸上的神情,褪去一切情绪的眼底冷光流转,一刃雪白锋利如刀,“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秋山芽衣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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